周北生惱怒,沖著唐荷喊道:“不要太過分!”
周老爺子及周老爹夫妻也各有憤怒,唐荷在拍桌及怒喝聲中面不改色,堅定道:“爺爺,您說我可以問問題?!?
老爺子胸口起伏,眼睛閉了又張,張了又閉。
唐荷堅持地看向呂氏,等待她的回答。
呂氏淚眼盈盈,求救地看向周北生。
“簡單地回答是或不是而已,四嫂不必如此傷心,小叔如果不愿四嫂為難,你待她回答也是一樣的?!碧坪傻氐?,“你娶她,她嫁你,此婚姻是否為雙方希望互惠的事?”
周北生忍住高漲的怒火,從齒縫間逼出話來:“是?!?
唐荷又轉(zhuǎn)向周老爺子,說道:“您說等北生高中做官,全家一起跟著沾光,今日自然要先付出,是這個意思么?”
急怒過后是淡漠,周老爺子兩眼與這個由自己親自挑選的孫媳對視,淡道:“是?!?
“等北生高中,他的岳家也跟著沾光,此次捐款,何不讓親家一起湊數(shù)?”
呂氏聞,急急抬頭看她,見唐荷理也不理自己,又把頭轉(zhuǎn)向周北生,卻見他面上若有所思。
其余人也略有松動,老爺子猶豫一會,果斷道:“北生是咱周家的子孫,自然由周家供養(yǎng),沒有忝顏讓親家出力的道理!”
唐荷終于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她直視老人,問道:“您說小叔由周家供養(yǎng),可是周家是什么?周家就是我們這幾個人,您做決定之前,能不能先問我們愿不愿意這樣傾力供養(yǎng)?”
周老爺子終于暴怒,手中的飯碗砸向地面,喝道:“這樣咄咄逼人,你反了天了?”
周老爹也皺眉,道:“自家人不支持自家人,那還能指望睡去?”
徐氏指著唐荷的手指抖抖索索,罵道:“老周家怎么娶了你這樣一個尖刻的婆娘進(jìn)門?南生,你不管媳婦的嗎?!”
周南生轉(zhuǎn)頭看向唐荷,問她:“你的話說完了嗎?”
“沒有,”唐荷淡然道,“別人要求我做一件事情,我總得表達(dá)自己的意愿?!?
“那我告訴你我的意愿,”周南生也漠然道,“我供我自己弟弟讀書,再苦再累我也樂意,行不行?”
一陣死寂。
半晌,唐荷輕輕地笑了起來,問他:“你覺得你能完全代表自己嗎?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決定也會影響到我?!?
周南生不答,徐氏怒道:“妻以夫為天,啥時候一個婆娘家能管男人做事了?何況咱家姓周,你連個蛋都沒下,家里的事情還沒輪到你開口?!?
唐荷沒有發(fā)怒,她只是失望,她搖搖頭,“我錯了,我總是低估時代和觀念所帶來的巨大問題和障礙?!?
“我有沒有權(quán)利開口呢?”她一一掃視諸人,最后目光定在周南生身上,“兩年,”她說道,“我嫁過來兩年,每日兢兢業(yè)業(yè)埋頭干活,我不對周家以前積累的財富用途發(fā)表意見,但我這兩年的付出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我換得一個發(fā)的權(quán)利?!?
周南生望著她,又怒又哀求:“你能不能別說了?”
唐荷望著他,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我如果愿意,我有的是方式迂回的達(dá)到目的。只是我不想用對待”她想說對待客戶,對待同事的方式,只是前塵往事消逝,如今不過余下一個生活單純于是處事也簡單直接的她,“我不愿意對家人用心計,因此我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我認(rèn)為我的要求是正當(dāng)?shù)?,我希望得到尊重?!?
“我是周南生的妻子,以后他孩子的母親,我為了我自己和我的孩子,在這里向老爺子和爹娘申明一下:我不愿意這樣沒有盡頭地、傾盡全力地向小叔付出。今日是捐修路錢,明日就可能想捐官錢?!?
“不管小叔日后是否做官,也不管我能不能沾上光,作為家庭成員,我愿意為供養(yǎng)小叔繼續(xù)進(jìn)學(xué)出力,只是這個供養(yǎng),我只能量力而為,我得先保證我的孩子有肉吃,有學(xué)上?!?
“如今老爺子堅持要捐錢,我改變不了,我也不想再多說,如果老爺子也不愿意分家,那我希望以后家中進(jìn)項,能分配到個人。周南生樂意把他的都給弟弟,我也管不著,只是我的那一份我要保留?!?
話中多少負(fù)氣多少悲傷?
周南生望著她,桌下兩手緊握做拳。
如此聞所未聞的一番話,周老爺子瞪視她,問道:“這樣忤逆,就不怕周家休了你?”
唐荷只覺深深地疲憊,她垂首沉默,已經(jīng)不想再去看其他人作何表情,也同樣不想看周南生的,“我自覺已經(jīng)足夠順從,如今已經(jīng)觸到我的底線,我不愿再讓步?!?
“如果三位老人對我不滿意,想代周南生休了我,或者周南生不滿意,想休了我,那么請便吧?!?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以為這就是最大的矛盾了嗎?
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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