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郝果子發(fā)現(xiàn)他錯了，不是五個人，是七個人。

顧射與陶墨率先上車，剩下的老陶、金師爺、桑小土、郝果子和顧小甲一字排開，面面相覷。

“我駕車?！鳖櫺〖鬃R趣地坐上車轅。

“我也駕車?！焙鹿硬坏绕渌朔磻?yīng)，直接跳上車轅，與顧小甲并肩坐。

金師爺嘆氣道：“我一把年紀(jì)，還是坐馬車舒服?！彼f著，手腳利索地爬上馬車。

老陶看向桑小土。

桑小土縮了縮頭，道：“公子讓我跟著去伺候。”

老陶皺眉。據(jù)他所知，桑小土在顧府是專門伺候陶墨的，這時候跟去究竟是準(zhǔn)備伺候誰？不過馬車是顧射的，他愿意帶誰便帶誰，他無話可說。

桑小土見老陶慢悠悠地上了馬車，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關(guān)上車門，馬車緩緩向前。

陶墨擠在顧射身邊，肩膀碰觸著他的手臂，垂頭看著自己的腳，生怕羞澀與愉悅被人看去。

其實這個車廂并不小，只是茶幾與柜子占地方，使得幾個人不得不縮著肩膀坐著。

一時無語。

從這里到鄰縣，起碼五六個時辰，一想到五六個時辰都要這么坐著，金師爺就覺得嘴巴里頭發(fā)苦，暗暗懊悔答應(yīng)老陶一同前來。他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定在陶墨的頭頂上，沒話找話地開口道：“崔炯好像這兩天來衙門來得很勤快?！?

陶墨抬起頭，茫然道：“是嗎？”

金師爺?shù)溃骸皷|家以后要倚重他之處甚多，平日該多走動走動才是?！彼c陶墨相處久了，慢慢摸熟了他的脾氣，知道他并非口是心非裝瘋賣傻之人，而是真的過于坦直，思慮不周，初時印象不佳而事事幸災(zāi)樂禍的他漸漸成了與老陶異曲同工的苦口婆心。

陶墨連連稱是，暗暗反省。

顧射側(cè)頭看了金師爺一眼。

金師爺莫名一驚，覺得顧射剛才那一眼大有深意，卻又品不出這深意為何。

車廂再度恢復(fù)寧靜。

金師爺也不再隨意開口，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馬車一路停了兩次，將近傍晚終于到了鄰縣。由于一路顛簸勞累，所有人進(jìn)了客棧就匆匆回房休息，陶墨的游玩計劃自然泡湯。

翌日開堂，陶墨等人都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然后混在百姓之中旁聽。饒是如此，他們這一群依舊引人注目。原因無他，顧射雖然沒穿狐裘貂襖，但一身風(fēng)華傲立人群，如鶴立雞群。

金師爺原本看顧射個子高，想讓他擋住自己，以免被鄰縣的師爺認(rèn)出，誰知不站在一起還好，站在一起卻是暴露的更快。他看鄰縣師爺投來的疑惑眼神，便知他已認(rèn)出自己。

幸好那師爺沒說什么，正值鄰縣縣令驚堂木一拍，開始審案，他很快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樵夫被帶上來，卻不是眾人所想的那樣傷痕累累，看氣色，竟是不錯，對縣令提出的各種問題也是一一回答，極為合作。

在陶墨心中應(yīng)該是一場唇槍舌戰(zhàn)的官司居然就在兩人一問一答中詭異而平靜地結(jié)束了。

直到師爺拿出狀紙讓樵夫畫押，他也不曾有絲毫猶豫，就好像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案子很快審?fù)?，百姓無趣地朝外走。

陶墨混在人潮之中，埋頭苦思。

等出了衙門，老陶問金師爺，“你怎么看？”

金師爺嘿嘿一笑道：“兇手落網(wǎng)，皆大歡喜?！?

老陶道：“只怕是替罪羔羊?！?

金師爺?shù)溃骸盁o論如何，這犯人總是自己承認(rèn)的。”

陶墨道：“可是他并沒有解釋那弓箭是從何而來，也沒有解釋為何能射得這樣準(zhǔn)?！?

金師爺輕嘆道：“糊涂糊涂，難得糊涂。此案涉及人命重情，需上報定讞，并不是一錘定音的。”

顧小甲道：“那人犯自己都承認(rèn)了，怕是報上去也不會有人追究的?！比巳羰钦宜?，又怨得了誰。

陶墨道：“不該是這樣的。”他看向顧射，似乎希望他說點什么。

顧射不負(fù)所望，開口道：“找個地方落腳吧?！?

“?。俊碧漳徽?。

顧射道：“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