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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wǎng) > 黑鷹傳奇 > 正文 第五回 刀風劍雨

正文 第五回 刀風劍雨

上回說到癡兒要告訴莫紋一件事情。癡兒說:“我偷了爸爸幾顆玉女黑珠丹,帶在身上,所以蛇咬了我也不怕。”“好呀!看你傻頭傻腦的,還會偷東西呀!”癡兒立刻慌起來:“小姐姐,你千萬別大聲嚷嚷,給人知道了,爸爸會打死我的?!蹦y問癡兒:“你知不知道,給人知道了,更會有人要殺你哩!”癡兒睜大了眼睛:“誰要殺我?”“凡是知道你身上有這種丹的,都會殺你。所以,你千萬別亂說出去?!薄拔也徽f,我不說?!焙鋈?,這癡兒不說話了。他看見了樹根中的一個洞口,伸出了兩條紅觸須來,還在搖動著。一會兒,蛐蛐瞪著小眼睛,露出半個身子來了。癡兒等不及了,一下像餓虎撲羊般地撲過去。“蓬”的一聲,癡兒蛐蛐沒撲到,頭卻撞在樹頭上,給彈了回來,痛得他捂著頭滾在地上,呀呀直叫。莫紋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好笑,但又害怕毒蛇這時會竄出來,馬上拖了這癡兒便跑,遠遠離開那毒蛇出沒的地方。癡兒掙扎叫喊,甚至哭起來:“你別拖我,我頭好痛呵!”莫紋看了看他撞傷的頭部,只不過撞青了一點點,既沒傷骨,也沒流血,這在武林中人看來,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一回事。她見癡兒卻像小孩般地哭叫,感到好笑,說:“你哭呀!哭大聲一點,頭就不會痛了。”癡兒反而不哭了,睜大雙眼:“哭,頭就不會痛嗎?”“是呀!”“那我剛才哭,頭還是痛的?”“因為你還哭得不夠大聲?!卑V兒真的大聲哭起來,莫紋直抿著嘴笑,一邊說:“不錯,再大聲點,這樣,你爸爸媽媽就會跑來看你了?!卑V兒一聽到爸爸媽媽會跑來,嚇得不敢哭了。莫紋笑著問:“咦!你怎么不哭啦?”“我、我頭不痛啦?!狈罘蛉酥藕蚰y的阿紫和兩個小丫鬟,剛聽到癡兒哭叫時,吃了一驚,急忙起身,從飛霞閣走出來,見到莫小姐拖著又掙扎、又哭叫的小少爺跑,不知是怎么回事。后聽了莫小姐的解釋,不由得一齊笑起來。阿紫笑著說:“莫小姐,你真有辦法醫(yī)治我們小少爺?shù)目藓?,要不,他一哭起來,沒有半個時辰是不會收聲的。”莫紋笑道:“紫姐姐,你快看好你的小少爺吧,他捉蛐蛐玩,叫蛐蛐咬了頭了?!卑V兒又睜大了眼睛:“蛐蛐會咬人嗎?是我自己撞到樹上的。”阿紫說:“小少爺,你也不怕莫小姐笑話,自己撞著了還哭呢?!币粋€小丫鬟說:“小少爺,你撞著了哪里,讓我看看?!薄拔也唤o你看?!卑V兒說著,跑開了。阿紫搖搖頭:“小少爺這么大了,仍像個八歲的孩子。就是八歲的孩子,恐怕也比他懂事些。莫小姐,你這么早就起床,是不是我家的小少爺將你驚醒了?”“他沒有驚醒我,只是我看見一個人影在花木中一閃而逝,以為又來了一位武林高手,便跟蹤去看,想不到是你家的小少爺在捉蛐蛐兒?!薄澳〗?,你要不要再上樓睡一會兒?”“不睡了?!薄澳俏医o小姐打水梳洗?!薄安挥?,我自己來?!薄鞍?!這怎么行,夫人知道會罵我們的?!薄澳銈儎e將我當千金小姐,我在梵凈山莊也是跟大家一樣的?!薄安还茉鯓?,小姐來到紫竹山莊,總是我們的客人?!薄敖憬慵热贿@樣說,我也不推卻了,那就麻煩姐姐啦!”“小姐千萬別跟我們客氣?!蹦y梳洗完畢,用過早餐,正打算向慕容墨夫婦告辭離去。又聽到遠處有人急促地叫喊:“小少爺,你快將它給小人。”跟著又是那癡兒的聲音說:“我不給,我要和它玩?!蹦y心想:這癡兒又在鬧什么玩意了?阿紫卻說:“小少爺也真是,這么跟下人爭東西的?”莫紋問:“你家小少爺跟什么人爭東西玩了?是小三子?”“不是,是廚房里打雜的家人,叫阿順?!闭f著,奔跑的腳步聲朝飛霞閣而來了。又聽到癡兒叫喊著:“你快放手,要不,我告訴我媽媽去?!卑㈨槹蟮卣f:“小少爺,我求求你,你將它給我,我再給一只好看的給你?!薄拔也灰?,我就要這一只?!蹦y感到奇怪,這個叫阿順的家人有什么要緊的東西給癡兒搶去了?便說:“姐姐,我們出去看看你家小少爺搶了阿順什么要緊的東西吧?!薄靶〗悴徽f,婢子也正想出去看看哩?!彼齻円怀鋈?,便看見癡兒跟阿順在爭奪一只白鴿。阿順氣急敗壞地揪著癡兒的衣服,而癡兒掙扎著將白鴿高高舉起。阿紫看得不禁皺了眉頭,喝著阿順:“你怎么這樣沒大沒小的,跟小少爺爭鴿子?還不放手???”阿順一見是阿紫,無可奈何地松了手,說:“紫姑娘,這只白鴿…”“一只白鴿那么要緊?給小少爺玩玩不行嗎?”癡兒說:“是嘛,我只是捉它玩玩,又不是要你的?!蹦y一下看出了這只白鴿不是一般的鴿子,而是一只信鴿,也看見了白鴿的腿上綁了一截小竹筒子,心里頓時生疑,便含笑地說:“這只白鴿頂好看的,小少爺,你拿給我看看好不好?”癡兒高興起來了:“小姐姐,你也喜歡這只白鴿嗎?好!我給你看看??墒?,你可得還給我,不能讓它飛走了。”阿順一聽神色大變,驟然出手,去搶白鴿。莫紋行動比他更快,玉掌一伸,憑空將癡兒手中的白鴿吸了過來。這是梵凈山莊的絕技之一,名為“攝物掌”,掌力以陰柔之勁發(fā)出,不但是別人手中的物,就是空中飛的鳥,水中游的魚,都可以攝到手。莫紋將白鴿吸在掌中,手掌張開,白鴿振翅欲飛卻飛不起。她說:“這只白鴿真好玩呀?!币贿呿樖謱坐澩壬系男≈裢舱讼聛?,又說:“怎么在白鴿腿上綁個小竹筒呢,怪不得它飛不起了?!卑V兒說:“是嗎?怪不得我這么容易捉到它了,原來它腳上還有個竹筒子,我沒有看見呵?!卑V兒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一下給人箍住了,同時一把白晃晃的匕首貼在胸口上,他嚇得大叫起來。原來阿順見事情已經(jīng)敗露,便不擇手段,抓住了這個癡兒以威脅,說:“莫小姐,你快將竹筒子給我,不然,我就殺了他?!卑⒆辖o這突然的變化震愕了,一下將劍拔出來,厲聲道,“阿順,你快將小少爺放開!”“紫姑娘,你千萬別走近一步,要不,我殺了他,頂多我賠他一命而已,那紫姑娘怎么向老爺、夫人交代?”阿紫急說:“阿順,你別亂來,我求莫小姐將竹筒子還你就是。”“不!將竹筒綁在白鴿腿上,讓白鴿飛走。”阿紫以目光望著莫紋,意思是求莫小姐依而行,以救出小少爺。莫紋含笑問:“姐姐,要救你家的小少爺?”“小姐!小少爺?shù)男悦o?!薄敖憬?,這么一個癡兒,生不如死,還救他干什么?他這么傻傻癡癡的,我看他遲早總會死在別人的刀下,不如現(xiàn)在讓他給人殺了倒干凈?!薄靶〗悖壹倚∩贍旊m然癡,本性卻極善良的,婢子不忍心他死在惡奴的手中。”“放心,他殺了你家小少爺,我就會剝了他的皮,將他的肉一塊塊割了下來,給你家小少爺報仇?!卑㈨樢娮约旱耐{只能嚇倒阿紫,卻騙不了莫紋,心早就有點慌了,叫道:“紫姑娘,我再數(shù)三下,不照我的話做,我就殺了小少爺。”莫紋說:“你殺呀!我在殺人之前,也頂喜歡看看別人是怎么殺人的。”莫紋說完,頓時出手如電,阿順還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手中的匕首不但丟了,人也給提起摔到一邊去,摔得他一時在地上爬不起來了。等他意識到要爬起來時,阿紫的劍尖已貼在他的喉頭上了。莫紋撣撣衣袖,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態(tài),說:“你這樣的功夫,簡直不入流,還想威脅人哩,真污了我的手?!卑⒆虾莺莸卣f:“惡奴!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老爺、夫人平日對你那么好,你竟生出這樣的心。說!誰叫你這樣干的?”“紫姑娘,饒命!”“饒命?。縿偛拍阍趺磳π∩贍??”“我,我知錯了!”莫紋說:“姐姐,你放他起來,犯不著用劍對付他。”“小姐,放了他,他不跑了?”莫紋一笑:“放心,他什么地方也跑不了,只能夠跑到閻王殿去?!卑⒆鲜樟藙?,踢了他一腳:“給我滾起來說話?!卑㈨橆j喪地爬起來。他知道自己在青衣少女莫紋跟前,是怎么也跑不了的,只有老實地站著。一直給嚇呆了的癡兒這時跳了起來,對阿順叫嚷著:“你怎么這樣兇惡?不就是一只白鴿,我只是玩玩,又不是要了你的。早知你這么兇惡.我才不玩哩!”阿紫說:“小少爺,你站開點,提防他又抓了你去?!卑V兒一聽,真的嚇得跑到遠遠的地方,躲在兩個小丫鬟身后,嘴里說:“紫姐姐,你千萬別讓他過來抓我,你叫小姐姐將白鴿還給他吧,我不玩了。”一個小丫鬟說:“小少爺,白鴿在我這里呢!”“那你快還給他?!薄靶∩贍敚辖憬阏f這是一只信鴿,不能讓它飛走,當然更不能還給他啦?!薄笆裁矗??信鴿?它不是白鴿么?”“小少爺,信鴿你也不懂么?這是會給人送信的一只白鴿?!卑V兒奇怪了:“白鴿還會給人送信么?”眾人聽得不禁好笑。連莫紋也莞爾,對阿順說:“你抓到了這么一個癡兒為人質(zhì)又有什么用?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誰打發(fā)你來這里的?”阿紫說:“小姐,這不必問他,我知道他是武當派掌門人青松道長推薦來的?!蹦y感到有點意外:“武當派???那不是響當當?shù)拿T正派嗎?一向與你家極好,怎會派人來臥底的?”“這個,連婢子也不知道了。”莫紋又問阿順:“這字條是給武當掌門的?”“不是?!薄敖o誰?”“南丹城里的綢莊老板。”“你不想說實話?”“小人說的是真的?!薄熬I莊老板是什么人?”“小人不清楚。小人只知道他姓紀,城里人人都稱他為紀老板?!薄澳銥槭裁匆o他送字條?”“他答應(yīng)給小人二百兩銀,每送一次,再添五十兩?!薄岸賰摄y子,你就將你主人出賣了?”“小人該死,小人再也不敢了?!薄澳阒恢?,你有半個字假話,會遭到什么樣的后果?”“小人知道?!薄捌婀?,一個生意人,怎么會關(guān)心慕容家的事情?”“小人不知道,他只叫小人告訴他老爺家傳的武功有沒有給人搶了去,給什么人搶了去就行了?!薄八麤]要你將慕容家的一切細節(jié)都告訴他么?”“沒有?!蹦y心下疑惑:難道這綢莊紀老板是武當派的人,只關(guān)心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有沒有給人搶了去?就算是武當派的人,也用不了要花二百兩銀子呀。要不是武當派的人,難道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或是大明山等山賊的線眼?于是又問:“你來紫竹山莊前,認識紀老板嗎?”“不認識,小人只在半年前,進城里買廚房用品時,才認識他的?!蹦y不再問話了,阿紫問:“小姐,他的話可信嗎?”“可信不可信,恐怕要派人去城里查問一下了。”“那婢子稟告老爺,請老爺派人查去。”“也好,這里是他寫的字條,你帶給你家老爺看看?!薄笆牵⌒〗?,他寫了些什么?”“只有六個字:人在,武功也在?!薄叭嗽谖涔σ苍谑鞘裁匆馑??”“大概是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仍在紫竹山莊,沒有給人搶了去吧!”阿紫問阿順:“是不是這個意思?”阿順連忙說:“是?!卑⒆嫌謫枺骸叭嗽谟衷趺凑f?”“小人是說,莫小姐也還在,沒有走?!蹦y說:“姐姐,你快去告訴你家老爺吧,忘恩負義的奴才就先留在飛霞閣里,等慕容莊主來再問他也不遲。”“是!”阿紫飛跑而去。莫紋隔空點了阿順的穴,衣袖一拂,又將他拂到了閣樓外面的石階上。她見癡兒呆若木雞仍站在那里不動,側(cè)頭問:“你怎么了?剛才沒嚇壞了吧?”“沒、沒有,小姐姐,你真好功夫呵!”“你想不想學(xué)?”“想呀!小姐姐你教我好嗎?”“你以前有沒有學(xué)過功夫?”“學(xué)過,學(xué)過?!薄澳銓W(xué)過什么功夫了?”“我學(xué)過五功、六功、七功、八功了?!蹦y奇怪:“什么五六七八功的?”“五功就是學(xué)劍,六功就是學(xué)讀書,七功是學(xué)青蛙跳,八功是學(xué)鳥兒飛,還有九功十功的,我也記不清楚了?!蹦y聽得莫名其妙,但斜眼看見兩個小丫鬟在偷偷抿嘴笑,一時也弄不明白,只好說:“你學(xué)的功夫真不少呵!”癡兒卻苦著臉說:“可是我一樣也沒有學(xué)到,奶奶老是罵我胡鬧,不準我學(xué)?!薄澳悄阋粯右矝]有學(xué)會了?”“不!我學(xué)會了青蛙跳和猴子翻筋斗?!薄昂醚?!你能不能抖兩手給我看看?”癡兒茫然:“什么叫抖兩手的?”“哎!就是你將學(xué)會的功夫使出來給我看看?!卑V兒高興了:“好呀!”他極其認真地雙手雙腳蹲在地上,像一只青蛙似的,說聲:“跳”,雙手雙腳離地而起,既跳不高三寸,也跳不遠半尺,嘴里還一連說:“跳,跳,跳?!碧巳拢闾粍恿?。莫紋睜大了眼:“這是什么功夫?”“青蛙跳功夫呀,不像青蛙跳么?”一旁的兩個小丫鬟,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的了。莫紋也好笑地說:“像,像極了!不過,好像青蛙比你還跳得高跳得遠呢?!薄笆呛牵疑碜涌墒潜惹嗤苤?。”“那猴子翻筋斗呢?又怎么翻的?”“猴子翻筋斗更容易啦!小姐姐,我翻給你看看。”癡兒真的在地上翻起來,可翻得認真賣力哩,一連翻了四五個筋斗,弄得滿身塵沙草屑。莫紋給他逗得笑起來,暗想:這么一個癡兒,別說墨大俠沒法教,就是孔明再世,也教不了。怪不得燕女俠老前輩罵他胡鬧了。癡兒爬起來,問:“小姐姐,我翻得好不好?”莫紋笑著說:“好,好!”“小姐姐,你要不要我再翻給你看?”“行啦,你不辛苦嗎?”“我不辛苦,我還可以翻十個八個筋斗,要是我以后翻熟了,說不定我會一個筋斗,翻去十萬八千里,那比鳥兒飛得更快。”“哦?。恳粋€筋斗能翻去十萬八千里?”“是呀,我聽人說有個猴子叫孫悟空的,他一個筋斗就翻去了十萬八千里?!蹦y忍住笑說:“你現(xiàn)在也翻得不錯嘛,沒有十萬,也有八千的。”癡兒驚喜了:“小姐姐,我真的有這么遠嗎?”“有呵!但不是八千里,是八千分遠?!眱蓚€小丫鬟早已捧著肚子笑開了,一個說:“我的媽呀,我肚子可笑痛了!”一個說:“莫小姐,行行好,別再逗小少爺了?!卑V兒還在問:“八千里和八千分,誰遠?”“差不多,大家都是八千嘛!好啦!你看你爸爸媽媽都來了?!卑V兒一聽慌起來:“小姐姐,你千萬別說我在這里,我還想跟你學(xué)功夫呢。”說完,他慌忙躲藏在花叢中。不久,慕容墨夫婦隨同家壽、家福、阿紫、阿嬋來到飛霞閣前。慕容墨首先搶上一步一揖說:“多謝莫姑娘從惡奴手中救下了犬兒?!蹦y還禮說:“莊主別客氣,說起來還虧了令郎,才發(fā)現(xiàn)這惡奴的真面目。”慕容夫人四下望了一下,問阿紫:“小少爺呢?他不在這里?”阿紫說:“夫人,婢子走時,小少爺還在這里的?!蹦y不忍癡兒受責,只好說:“令郎已回去了?!薄斑@個癡兒,他沒受傷吧?”“夫人放心,令郎半點也沒事。”莫紋轉(zhuǎn)對慕容墨說,“莊主,惡奴已擺在那里,莊主最好能親自去審問他,但千萬別放他走了?!奔覊壅f:“這個賣主貪財?shù)臇|西,我先挑了他的腳筋,看他怎么走!”慕容墨說:“家壽,不得胡來,審問清楚了,我們還是將他交回給青松掌門才好。”“老爺,你太寬仁了。”慕容墨微微嘆了一聲,命家壽、家福將阿順提到飛霞閣內(nèi)審問。審問的結(jié)果,跟莫紋所問的一樣,沒有什么出入。慕容墨只好先將阿順關(guān)起來,派人去城里打聽綢莊紀老板。莫紋站起來說:“莊主、夫人,小女子也該向你們告辭了?!蹦饺莘蛉艘徽骸澳媚?,這么快就走,不多住幾天么?”“夫人,小女子再不離開,恐怕黑、白兩處的高手風聞后,又會給紫竹山莊添麻煩,還是早走的好。不過,小女子臨走之前,想跟莊主和夫人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談話?!薄澳媚铮綍恐姓勗鯓??”“行呵,只要四周無人能聽到就行。”“莫姑娘放心,我可以命人守著四周,任何人也不能走近怎樣?”“這樣就更好了。”慕容墨夫婦一時不明莫姑娘要跟自己談什么話,難道是什么機密,不能讓別人知道?慕容夫人便打發(fā)阿紫阿嬋先去書房中看看有沒有人,然后守住通往書房的道路。慕容墨也對家壽說:“你也去吧,沒我命令,誰也不準進入書房?!薄笆?!老爺?!奔覊酆桶⒆习认茸吡?。慕容墨夫婦便伴同莫紋,一齊往內(nèi)院的書房而去。莫紋和慕容墨夫婦足足在書房里談了整整一個上午,仍不見出來。阿紫和阿嬋守在通道口上,感到奇怪,心想:快要吃午飯了,怎么還沒談完呢?阿嬋說:“紫妹,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老爺不是說過,沒他的叫喚,誰也不能走近么?”“已晌午啦!老爺他們不肚餓?”“哎!他們談完,自然會叫喚我們的,你著急什么?嬋姐,你是不是肚餓了?你肚餓,就先去吃吧,我一個人守在這里行了。”“我不餓。我是擔心夫人和莫小姐肚子餓?!薄八麄儺斎皇窃谡勚匾拇笫吕玻∫?,怎會不讓我們聽,又不急著下樓吃飯的?”這一對姐妹正在談話時,家禧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阿紫和阿嬋連忙攔?。骸鞍?!你要干什么的?”“兩位姑娘,我要見老爺。”“不行!老爺、夫人正在與莫小姐商議重要的大事,誰也’不能去打擾?!奔异婀至耍骸澳〗悖??莫小姐不是早走了么?”阿紫阿嬋更愕然了:“莫小姐走了?莫小姐幾時走了的?”“莫小姐騎著青驢,走了已有一個時辰了,是我送她到莊門外的?!卑⒆险f:“你別是大白天見鬼了。莫小姐和老爺、夫人一直在書房里沒出來過。又哪來的莫小姐了?”“我見的,的確是莫小姐?!薄澳瞧婀至?!難道有兩個莫小姐?”家禧比較有江湖經(jīng)驗,一想這事蹊蹺有古怪,說不定老爺、夫人在書房里出事了,急忙說:“我們快去書房看看?!卑⒆险f:“不行!沒有老爺?shù)慕袉?,誰也不能進去?!薄拔业淖瞎媚?!我擔心老爺、夫人在書房里出事了!”阿嬋也說:“紫妹,這事是透著古怪,我們?nèi)タ纯?。”阿紫說:“老爺責怪,我們怎么辦?”家禧大聲說:“紫姑娘,老爺責怪,小人擔當好了!”說時,推開了她兩人,直往書房奔去。他一走進書房,整個人頓時怔住了,眼也直了。阿紫和阿嬋隨后跟來,也整個人驚怔住了。書房中的書籍,翻亂得滿地都是,所有的暗龕、抽屜、箱子,全打開,翻得亂七八糟。夾墻門也撞爛了,老爺和夫人雙雙給綁在柱子上,嘴里塞了一團布,而莫小姐,更不見人影。她們急忙給老爺、夫人松開繩索,取下布團,扶老爺、夫人坐下,阿紫首先問:“老爺,夫人,你們身子沒有事吧?”半晌,慕容墨才搖搖頭,緩緩地說:“我沒什么,你們快看夫人怎么了?!蹦饺莘蛉苏f:“老爺,妾沒事。”“夫人沒事就好了!”慕容墨又嘆了一聲,“都是我無能,令夫人擔驚受險?!薄袄蠣?,你怎么這樣說?都是妾不賢,不能相助老爺。”這一對夫婦,真是相敬如賓。他們在生死患難之中,沒有互相抱怨,而是相互體貼、關(guān)心、自責。阿紫、阿嬋和家禧驚疑地相視一眼,阿嬋忍不住問:“老爺、夫人,是誰這么干的?莫小姐她呢?”慕容墨說:“你們別問了!先扶夫人回房休息吧!”夫人說:“老爺,你也別太難過,東西不丟也丟了,這樣也好,婆婆在世時也曾說過‘我們家應(yīng)退出武林,找個地方隱居下來’,難道你就忘了?”“夫人說的是,看來我們是應(yīng)該退出了?!卑⒆纤齻円宦牐衙靼装l(fā)生了什么事,一定是那莫姑娘綁了老爺、夫人,令他們不能出聲呼救,然后翻盡了書房的每個角落,將武功秘笈取走了。家禧說:“老爺,小人帶人去將莫姑娘追回來!”慕容墨搖搖頭:“別去追了,以我們的武功,怎么也不是她的對手。再說,她已走了多時,輕功又那么好,追也追不上。就算是能追上。將丟了的東西追回來,恐怕我們以后也無力能保住。夫人說的是,丟了就丟了,別去枉送了性命。家禧,你快去看看家壽在那邊怎樣,有沒有危險。”家禧一怔:“家壽他怎樣了?”慕容夫人說:“他好像覺察書房有異,想奔過來看,給莫姑娘突然從窗口躍出,封了他的穴位,摔到假山后面去了,你快去看看。”家禧急從窗口躍出,往假山奔去。慕容夫人又說:“阿紫,你也去看看,要是家壽沒有死,在運氣調(diào)息,你可千萬別驚了他?!薄版咀又??!薄鞍?,你扶我回房休息吧?!薄笆?!夫人?!卑冗^去扶了夫人,阿紫也從窗口躍出去了!她輕步奔到假山時,便聽到家禧的聲音問:“你現(xiàn)在可以行動了吧?”“可以了。老爺?shù)奈涔^學(xué)是不是叫那姓莫的女子取去了?”“看來是的。她連書房的夾墻,暗龕都知道,要是她沒取走,會悄然而去?”“那么,我們無法滿足掌門人的希望了?!薄拔铱矗涔^學(xué)得不到,玉女黑珠丹和九轉(zhuǎn)金創(chuàng)還魂丹也是武林中的奇珍異寶,我們想辦法要得到才行?!卑⒆下牭竭@里,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老爺視為心腹的信親,也是武林中一個門派打發(fā)來臥底的。這才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了!我還是趕快回去告訴老爺、夫人。阿紫正想回身,不料一把利劍橫在自己脖上了,跟著是家禧冷冷的聲音輕說:“紫姑娘,你千萬別亂叫亂喊,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卑⒆瞎首黧@訝:“禧哥!我是夫人打發(fā)來看壽爺?shù)难?!你這是干什么?”“既來了,為什么往回走?你最好跟我到假山后去?!卑⒆蠜]辦法,只好到假山后去。家壽對她笑說:“紫姑娘,對不起,誰叫你聽到了我們談話。要是你剛才不移動腳步,回頭要走,弄出輕微的響聲,我們還不知道哩!”“你們想對我怎樣?”“沒辦法,我們只好委屈你暫時藏幾天?!薄澳銈儾慌路蛉?、老爺找我嗎?”“這不用你擔心,我們自有辦法應(yīng)付?!奔覊壅f時,出手就封了她幾處穴位,令她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便將她丟進了假山石洞的黑暗處,然后與家禧先后離開。阿紫試運氣沖開被封的穴位,可是家壽的點穴手法很怪,自己怎么運氣也運不來。正著急時,又見洞口人影一閃,一個人走了進來,阿紫以為是家壽家禧轉(zhuǎn)回來了,可是再一看,是癡兒慕容智。這個癡兒,好像與人提迷藏玩似的,在洞里東躲西躲,西蹲蹲,總感到不妥當,便摸到阿紫藏身的地方來了。他還沒有看見阿紫躺在地上,身子一蹲下,手肘無意中竟沖開了阿紫的啞穴,使阿紫能開口說話了。癡兒無意撞了阿紫一下,嚇得跳了起來:“你,你是什么人?”“小少爺,是我?!卑V兒看清是阿紫了,驚奇地問:“紫姐姐,你怎么在這里的?剛才嚇了我一跳,你也在跟人捉貓貓玩嗎?”阿紫雖然給癡兒無意中撞開了啞穴,但其他穴位沒解開,不能動彈,便著急地說:“小少爺,你快去向老爺、夫人報告,家壽家禧,他們是奸細。”癡兒似乎感到茫然,問:“紫姐姐,什么叫干洗的?”“小少爺,他們是曹操、秦檜!”癡兒又困惑不解了:“紫姐姐,張媽說,他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活著在一起了?”阿紫真是又氣又急:“我的小少爺,他們和廚房里的阿順一樣?!薄罢娴模克麄円材敲磧磹?,要殺我?”“對對,你快去告訴老爺、夫人知道呵!”癡兒一下站起來,又遲疑了:“唔!紫姐姐,我正在和小三子捉貓貓玩的,出去不給他捉住了?紫姐姐,你去告訴我爸爸媽媽吧?!薄靶∩贍敚也荒軇雍?!”“你干嗎不能動的?很累嗎?”這才是急驚風碰上了慢郎中,阿紫心里說:老爺、夫人一生為人極好,怎么卻生了這么一個癡兒!只好說:“小少爺,我是給家壽這奸賊點了穴,不能走動呵!”癡兒雖然癡,但生長在武林世家,對點穴封穴卻知道是什么回事,問:“紫姐姐,他點了你哪里?”“伏兔穴和曲池穴?!薄胺醚ê颓匮ㄔ谑裁吹胤剑俊薄耙粋€在大腿,一個在手臂上?!薄白辖憬?,我給你拍開好不好?”“小少爺,你別胡鬧了,你是拍不開的。”“我會拍開的?!薄拔业男∩贍敚阆葎e管我,你快去告訴老爺、夫人呵!不然,就來不及了。”“紫姑娘,你說對了,是來不及了。”阿紫和癡兒一看,是家禧這奸賊不知幾時,不聲不響地走進洞來。阿紫是因為慕容智遮擋了自己的視線,而慕容智又背著洞口,兩人又顧著說話,所以竟沒有發(fā)覺這奸賊幾時走了進來的。這個奸賊,與家壽離開假山后,家壽先奔回自己的房中,裝著受了重傷躺著,家禧卻轉(zhuǎn)回書房,向老爺稟報,說家壽受了重傷,由紫姑娘扶他回房休息了。慕容墨正在收拾一些散亂的書信,對散在一地的書籍卻置之不顧,聽了家禧的報告后說:“你快叫阿紫向夫人討兩顆九轉(zhuǎn)金創(chuàng)還魂丹給家壽服下,也叫他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要再走動了?!奔异犃税迪玻磥砟饺菁业倪@兩種奇珍異寶,仍沒有給青衣少女奪去,便連忙應(yīng)“是”,又說:“老爺,你也要休息一下才是,這個書房,由小人打發(fā)一些人來收拾吧?!薄斑?!這些書也不用怎么收拾,堆放到一角去就算了。”“是!小人知道?!边@樣,這個奸賊在慕容墨走后,便轉(zhuǎn)回到假山來,打算將阿紫弄到別的地方去,以后找個借口,說阿紫貪生怕死,私自逃出莊去了。他看準了慕容墨夫婦是不會追究的。當這奸賊走近假山時,便聽到了阿紫和小少爺在說話,不由暗吃一驚,心里便暗暗罵著家壽怎么出手這么輕,讓阿紫沖開了啞穴。幸而還沒有沖開伏兔穴,不然,自己的面目也像阿順一樣暴露給老爺知道了。這真是大幸,讓我及時趕來,這個阿紫,是不能再留下她了。于是,便輕輕地摸進洞去…阿紫一看是家禧走進來,不由抽了一口冷氣,叫著:“小少爺,你快跑?!奔异麉s一臉是笑:“小少爺,你別聽她胡說?!卑V兒仰著臉問:“你不是壞人嗎?”“嗨!小少爺,我怎么是壞人了?你看,我像是一個壞人嗎?”癡兒望了望他的臉:“你是不像壞人,壞人一臉兇霸霸的?!奔异谴笮α耍骸靶∩贍?,這就對啦!所以你不用跑。”“那你怎么點了紫姐姐的穴,讓她躺在這山洞里?”“小少爺,我是跟紫姑娘鬧著玩的。”“你跟她鬧著玩?捉貓貓玩?”“對對,是捉貓貓玩?!奔异f著,又一步步走近來。因為阿紫和白癡兒在黑暗處,他擔心自己看不準,一擊不中,讓他們大喊大叫也不妙,萬一讓癡兒跑了,更糟糕了。阿紫已看出家禧的用意,急得大叫:“小少爺,你快從另一洞口跑呵!他要殺你的。”癡兒又嚇了一跳。他這一跳,竟然踩著了躺在地上的阿紫的大腿,自己也翻倒在阿紫身上。事情也那么的巧合,癡兒的手,又拍中了阿紫手臂上的曲池穴,這兩處被封的穴位,給癡兒這么一踩一拍,又全拍開了。家禧見他們這樣狼狽,哈哈大笑起來。阿紫給這癡兒壓著,又羞又急,雙手用力一推,將癡兒推飛,直向家禧撞去。家禧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突然起變化,給癡兒一撞,竟一下撞倒了。撞倒了還沒怎樣,可是自己肋下的章門穴,又偏偏給癡兒的手肘撞中,不啻點了他的要穴,倒在地上不能爬起來。阿紫一下跳起來,這才發(fā)覺自己身上被封的穴位全解開了。她仍不知道是癡兒拍開的,以為是自己剛才一急,一股莫明的暗勁將被封的穴位沖開了,純是意外。阿紫一下將劍發(fā)出,準備與家禧交手??墒?,她看到的是小少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呆在一旁,而家禧卻躺在地上不能動。阿紫不知道這奸賊已給封了章門穴。章門穴是人身上要穴,不及時拍開,不死也會殘廢。阿紫以為他故意躺在地上,不知要耍什么陰謀,一邊凝神應(yīng)變,一邊急叫:“小少爺,你快走開,提防他抓住了你?!卑V兒這下才醒過來,急忙跑到阿紫的身后躲著,嘴里說:“紫姐姐,你要救我,別讓他用刀殺我?!薄靶∩贍?,你快從另一洞口跑呵!”“紫姐姐,我怕,我跑不動了!”阿紫只好用身子擋住癡兒,盯著地上的家禧??匆娝砸粍硬粍拥靥稍诘叵?,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著,顯然不是故意的,暗想:難道這奸賊給小少爺這么一撞,就撞傷了么?便縱身過去,出劍如電,劍尖貼緊家禧的喉頭,咬著牙說:“奸賊,你想不到會落得這樣下場吧?”家禧以怨毒的目光望著慕容智:“我,我一時大意,叫這癡兒毀了!紫姑娘,你殺了我吧?!卑⒆嫌指械姐诞悾迪耄弘y道他給小少爺撞在要害的地方了?連一點掙扎之力也沒有?但仍不敢大意,出手用劍尖一點,先點了這奸賊肩上的云門穴,令他雙手不能動,然后收了劍說:“哼!你想死得這么容易嗎?”“紫姑娘,你想對我怎樣?”“給我滾起來!跟我到老爺、夫人面前說去。”“我,我的章門穴給封住了?!卑⒆弦徽骸笆裁矗??誰點了你的章門穴?”家禧狠狠地說:“你怎不去問問這癡兒?”阿紫訝然:“問他???”這時,阿嬋在外面呼叫:“紫妹,紫妹,你在哪里?”阿紫見阿嬋來了,便放了心,立刻躍出洞口,高聲應(yīng)道“嬋姐,我在這兒!”阿嬋尋聲而到,看見阿紫鬢發(fā)紊亂,衣衫不整,驚問:“紫妹,你怎么了?”“嬋姐,我?guī)缀跻姴坏侥懔耍 薄白厦?,這是怎么回事?”阿紫一五一十將剛才發(fā)生的事說了出來。阿嬋氣得柳眉直豎,咬著牙說:“我殺了這背主的無恥小人?!闭f著,提劍朝家禧走去。癡兒慕容智驚叫起來:“你們怎么殺人哪!我怕?!卑⒆险f:“嬋姐,別嚇壞了小少爺,我們將他帶給老爺、夫人處置好了。”可是要帶走家禧就麻煩了。一來,她們拍不開家禧被封的穴位;二來,她們都是大姑娘,不愿去碰男人,尤其是家禧這么一個叛主的無恥小人,她們更不愿去碰他了。另外,她們又擔心另一個叛主的無恥小人家壽對老爺、夫人不利或溜掉,于是阿紫想了一想,說:“嬋姐,你去提家壽,我去見老爺、夫人怎樣?”阿嬋說:“這樣也好。那么這奸賊呢?讓他躺在這里,萬一他跑掉了怎么辦?”“叫小少爺看著他好了?!卑V兒慕容智害怕地說:“我看著他?他不會殺我嗎?”阿紫說:“小少爺放心,他的章門穴給封住了,沒有一個時辰亦恢復(fù)不過來。他連動也不能動,又怎會殺你的?”“真的???那你們快來呵!”阿嬋說:“小少爺,你最好站遠一點看住他,以防不測,我們一會兒就轉(zhuǎn)回來。”說完,阿嬋為了謹慎,又封了家禧身上的兩處穴位,才與阿紫分頭而去。阿嬋和阿紫一走,癡兒慕容智真的站得遠遠的看著家禧,家禧嘆了一口氣說:“小少爺,你受她們騙了。”“我怎么受她們騙了?”“其實,她們才想奪取老爺、夫人身上的玉女黑珠丹和九轉(zhuǎn)金創(chuàng)還魂丹。她們這一去,老爺和夫人可危險了?!卑V兒睜大了眼睛:“真的!?那我快告訴爸爸媽媽去?!薄靶∩贍?,你去沒有用,說不定你還沒到她們就會殺了你?!奔异@些話,只要是頭腦健全的人都聽得出來,這完全是假話。阿嬋阿紫真的會這樣做,何不一早將癡兒和家禧一塊殺了?哪有一走了事的?但偏偏這個癡兒卻相信了,驚恐地問:“哪、哪、哪我怎么辦?”“小少爺,要是你能拍開我的穴位就好了,我可以去對付她們?!薄拔遥夷芘拈_你的穴位嗎?”“小少爺,你不妨試試,用力在我的章門穴拍下?!薄昂冒伞!蹦饺葜亲哌^去,真的用勁在他的章門穴拍一下,竟然將章門穴拍開了。家禧真是又驚又喜,暗想:這個癡兒,人雖然癡,內(nèi)勁可不小呵。連忙說:“對,對。小少爺,你再在我的云門穴拍一下,我的手就能動了?!卑V兒舉掌想拍,又歪著頭想了一下,便停住手。家禧說:“小少爺,你快拍呵?”“我,我拍開了你,你不會殺我?”家禧說:“小少爺,我怎么會殺你呵!”“那紫姐姐怎么說你會殺我呢?”“她們是騙你的。”“你和阿順不是一樣的人?”“我怎么會和阿順一樣了?我是想去救老爺和夫人呵!小少爺,你快拍開我的穴位,不然就趕不及了。”“她們會很快回來么?”“會,會。她們一回來,我和你都會給她們殺死?!薄罢娴模俊奔异麕缀跻R出來:你這個白癡,稀里糊涂的,只要穴位一解開,我就首先殺了你。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好好語去哄癡兒,說:“我的小少爺,你快拍呵!”“好,好,我拍。”癡兒真的一一拍開了他被封的穴位,家禧真是喜出望外,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癡兒驚喜道:“你能跳起來了?”家禧一聲獰笑:“小少爺,我多謝你了。”“你,你快去救我爸爸媽媽呀!”“對,對!”家禧想出手殺了癡兒。驀然聽到阿紫的聲音說:“老爺,他就在假山的巖洞里。”他一想不妥,萬一殺這白癡不死,他叫喊起來,我還能走得脫嗎?不如將他作為人質(zhì),就是慕容墨和阿紫追上來,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殺我。于是便說:“小少爺,對不起了。”一手就將慕容智抓過來。癡兒驚問:“你、你…”家禧又出手點了他的啞穴位,挾起他飛也似的逃出巖洞,轉(zhuǎn)入竹林里,然后翻墻逃離了紫竹山莊,連他的同伴家壽的死活也不管了。阿紫帶著老爺慕容墨和家福趕到假山巖洞時,不但不見了家禧,連小少爺慕容智也不見了。阿紫大吃一驚,頓時呆住了。家福問:“紫姑娘,人呢?”阿紫說:“我離時,他和小少爺還在巖洞里的,怎么不見了?”家福問;“難道給他逃掉了?”“不可能,他身上幾處穴位給封住,怎么能逃掉?除非他們另有同伙,將他救走。”“那小少爺呢?”慕容墨一見這情景,心已涼了半截,要是真的有人救走了家禧,那么這個癡兒,不給他們殺了也必會帶走,便著急地說:“你們快四下尋找,看看這個癡兒是不是給他們殺了,將尸體丟在隱蔽之處?!卑⒆弦宦牐睦锔?,連忙奔出去在假山四周的竹林、花草叢中尋找。家福比較冷靜,先在巖洞里搜查一遍,見巖洞地上沒有什么血跡,然后奔出來尋找。他們搜遍假山四周的每一處地方,也沒有發(fā)現(xiàn)癡兒的尸首。阿紫難過地說:“我去問問小三子?!奔腋枺骸澳闳栃∪痈蓡??”“小少爺原先與小三子在這一帶捉迷藏玩,我想,要是小少爺沒給家禧他們捉去,恐怕是跟小三子到別處捉迷藏了。”家福點點頭:“小少爺不懂事,有這個可能。那你快去,我到莊外樹林里尋找?!卑⒆蠋е痪€希望在后花園中找到了小三子,小三子說:“紫姐姐,我也在找小少爺呵!”“你沒有與小少爺捉貓貓玩?”“有呵!我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我在花園里找了他一個時辰也找不到?!薄澳阏伊怂粋€時辰?”“是!紫姐姐,出了什么事了?”顯然,這個癡少爺不是給家禧殺了,便是給捉去。阿紫一跺足,二話不說,立刻返身越出圍墻,到莊外去尋找。家壽被擒、家禧逃走和小少爺?shù)氖й?,一下便傳遍了紫竹山莊。人們既驚愕又擔心。驚愕的是莫小姐突然奪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和家壽家禧兩人的叛主,連老爺身邊最信任和認為最忠心的人,也是中原武林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派來臥底的奸細;擔心的是,一個無知的癡兒,也被家禧捉了去,生死不明,人們也不等老爺、夫人吩咐,紛紛四處去尋找小少爺了,連守護著靈位的慕容小燕生前的兩個丫鬟,碧云和冷月,也出動去找癡兒了。一連尋找了三天三夜,紫竹山莊附近四周一帶的山山嶺嶺、森林草坡,幾乎都找遍了,人們?nèi)匀徽也坏桨V兒慕容智,也不見家禧的蹤影。直到第四天,碧云和冷月在離紫竹山莊五十多里外的一個深谷中,找到了家禧的尸體,可仍找不到癡兒的蹤跡。慕容墨夫婦絕望了,認為這個癡兒多半是必死無疑。不是給山中野獸叼了去,就是給家禧殺了埋了。即使癡兒仍然活著,這個癡兒智商如同八歲小孩。根本不可能在山野獨自生活,餓也會餓死的。所以慕容墨對他的生存,已不抱任何幻想,對家人說:“你們不必再去尋找他了,看來他已不在人世了?!卑劝⒆贤蝗浑p雙在慕容墨夫婦面前跪下,慕容夫人愕異問:“你們兩個要干什么?”阿紫難過地說:“老爺,夫人,都是婢子不好,叫小少爺看著那奸賊才出此不幸,自知罪難饒恕,婢子兩人愿意一死,相隨小少爺在地下?!闭f時,雙雙便拔劍自刎。慕容墨大驚:“你們兩個千萬別胡來!”在慕容墨的驚叫聲中,早已有兩條人影一閃而至,出手如電,一下將阿嬋阿紫手上的劍奪了下來,說:“你們兩個怎。么這般想不開的?你們以為一死,就能贖罪嗎?你們怎么不想想,你們這么一死,其罪更重?”眾人一看,出手奪劍的人是碧云和冷月。碧云和冷月,一向是伺候慕容小燕的貼身丫鬟。在紫竹山莊眾家人奴仆之中,身份最高,更受人敬重。一來她們兩人的武功由慕容小燕和墨明智親自傳授指點,其武功在慕容墨之上。剛才她們奪劍的手法,就是折梅手法。只是她們平日深藏不露,也從不與人交手。所以紫竹山莊的人只知道她們武功好,而不知她們的真功夫。其次她們平日為人和順,從不依仗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而欺凌任何家人。所以她們深得人們的敬重。就是連慕容墨夫婦也對她們敬重三分,不將她們當下人看待,稱她們?yōu)樵乒媚铩⒃鹿媚?。自從慕容燕去世之后,她們兩人幾乎足不出?nèi)院,守著慕容燕住過的房間,房中的一切擺設(shè),依然原樣絲毫不敢移動。在瘋丐、黑白雙妖等人大鬧靈堂后,她們將慕容燕的靈位遷入內(nèi)院中去,日夜親自護衛(wèi)著。這次,要不是癡兒的失蹤,她們恐怕也不會走出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為舉止神秘莫測的莫紋所搶去,發(fā)生這等大事她們?yōu)槭裁床怀鰜??因為她們知道,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早已被墨明智帶走了,紫竹山莊根本就沒有什么武功絕學(xué)。有,也是假的。所以她們聽了只是一笑而已,半點也不為所動。其實,只要武林中人冷靜地思考一下,以慕容小燕這樣一位聰明絕頂?shù)钠媾?,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后人,無法能保住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么?不作好周密的打算?要是這樣,她就不配稱為“技壓江湖,慧冠武林”的女中豪杰了。再說,碧云冷月雙雙突然出現(xiàn),出手奪了阿嬋阿紫手中的劍。慕容墨夫婦不由透了一口大氣,聽了碧云的話,又暗暗點頭。阿紫不明地問:“我們以死相報,怎么其罪更重了?”冷月說:“兩位妹妹怎么這般糊涂?現(xiàn)在小少爺只是生死術(shù)明,說不定他為一位武林高手救了,不久將會回來。你們這么一死,不死得冤枉嗎?又怎對得起老爺、夫人對你們的大恩?”“冷姐姐,你怎知小少爺仍在人間?”“我和碧云姐在深谷四周觀察了一遍,那里沒有打斗過的形跡。再檢查家禧這奸賊的尸體,這奸賊已死了三四天了,而且是給人當胸擊中一掌,胸骨全碎,摔下深谷而死的。這就說明,奸賊之死,是死在他逃走的那一天,從胸骨全碎來看,那人擊他的掌力極為深厚凌厲,武功極高,要是小少爺真的被奸賊劫走,也必定被這高手救走了?!卑⒆嫌謫枺骸斑@位高手怎么不將小少爺送回來?”“不送回的原因可能有兩點:一是小少爺根本沒有給奸賊劫走,而是自己冒冒失失追這奸賊走失了;二是小少爺給他劫走,這位武林高手殺了奸賊之后,或者有別的原因,將小少爺帶到其他地方,一時間沒能送回來。但我敢肯定,小少爺一定還在人間?!崩湓逻@么一說,不但打消了阿嬋阿紫自盡的念頭,也使慕容墨夫婦在絕望中燃起了希望。碧云又說:“退一步來說.就算小少爺不幸了,你們這么一死,叫老爺、夫人心里不更難過么?夫人今后的安危,又有誰人來護衛(wèi)?慕容家對我們姐妹四人情深似海,恩比天高,從舉目無親的孤女撫養(yǎng)到我們長大成人,傳給了我們防身的武功?,F(xiàn)在,紫竹山莊正是多難之時,正需要人手,你們這么一死,怎對得起老爺、夫人?其罪不更重?”阿嬋阿紫兩人一聽,恍如焦雷擊頂,頓時猛醒過來,連忙叩謝道:“多謝兩位姐姐的指點,我們兩人今后再也不敢賈然輕生了!”慕容夫人動情地說:“你們兩個丫頭,剛才的舉動幾乎將我嚇壞了!”阿紫又跪下說:“婢子一時糊涂,驚了夫人,請夫人寬恕?!蹦饺莘蛉朔銎鹚f:“丫頭,以后別再這么糊涂了。我沒有女兒,我心中早已將你們當作我的女兒了!云姑娘、月姑娘說得對,你們一死,我心里不更難過么?”慕容墨說:“好了!你們與夫人一同回房去吧,不要再為那不爭氣的畜生擔心了。一個人生死有定,這事不能怪你們,你們也不必為這事難過。其實夫人有你們在身邊,勝過那畜生多了?!闭f著,家福進來請示說:“老爺,家壽這奸賊我已審問過,他是衡山派的弟子,來紫竹山莊想偷學(xué)武功。現(xiàn)見情況變了,才起心想奪取玉女黑珠丹和九轉(zhuǎn)金創(chuàng)還魂丹,再沒別的原因。老爺,你看,怎么處置他?”慕容墨嘆了一聲說:“將他放了吧,叫他回衡山去?!卑⒆香等粏枺骸袄蠣敚阍醪粴⒘怂??放他回去?”家福也說:“老爺就是寬仁,放他回去,也得在他身上留下一些記認才是。”慕容墨搖搖頭:“算了。既然放了他,又何必留記認?”家福暗暗搖搖頭,只好遵命而去,將家壽放了。家壽反而感到愕然,問:“你真的將我放了?”家福說:“不是我放你,是老爺放你,你最好快點離開,別等老爺改變了主意。到時,就是不殺你,也會廢去你一身武功?!奔覊鄢腋R话菡f:“請福哥轉(zhuǎn)告老爺一聲,小人多謝老爺開恩。”說完,便越過圍墻,遠離紫竹山莊,朝衡山而去。不久,江湖上便紛紛傳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秘笈,已為行動莫測,狡黠異常的青衣女子奪了去。她先以調(diào)虎離山之計,將幾大門派的高手和大瑤山等人騙走,然后再來一個回馬槍,綁起了慕容墨夫婦,輕而易舉地奪取了這些秘笈…這一震動武林的消息不脛而走,黑、白兩道上的人大為愕然,尤其是枯木禪師、青風道長等人,更為震驚。青風道長一跺足說:“好狡猾的女妖,我們又一次被她騙了!”華山派的上官林說:“我們要攔截這女妖,別叫她轉(zhuǎn)回梵凈山。”消息傳到了玄冥陰掌掌門碧眼教主的耳中,他不由也怔了半晌。這次他率眾而來。目的就是要將慕容家的絕學(xué)奪到手,想不到竟為梵凈山的人捷足先得,頓時大怒,對手下人說:“快!你們給我四處打聽青衣女妖的下落,一定要將她活捉過來。我在南丹綢莊店里等候你們?!薄笆?!教主。”他手下眾弟子便分頭而去。這樣一來,紫竹山莊被黑、白兩道的人擱到一邊去了,他們的目標全放在青衣少女莫紋的身上…所有黑、白兩道的高手,都云集在通往貴州各處的要道上,以為莫紋奪了慕容家的絕學(xué)秘笈,必定轉(zhuǎn)回梵凈山。誰也想不到莫紋卻悄然沿龍江東下,往宜山而去。等到人們知道她的行蹤時,她已從沿江一轉(zhuǎn),直取山路,奔往宜山東北角的羅城縣。羅城縣,屬于柳州府管轄的一個縣,坐落在九萬大山的山腳下,是名副其實的一個小小的山城。北面,更是一望無際的崇山疊嶺,有的直插云霧,終年望不見山頂。莫紋騎著一匹青騾,的的篤篤在盤旋的山道上徐徐行走。這時,已是五月過去,六月來臨,大地漸漸炎熱。盡管紅日當空,但山道上,不時樹蔭夾道,濃葉遮天,山風陣陣,使人感到分外的清涼,這條僻靜的山道,極少人行,只有莫紋孤單一人一騾行走。不久,紅日西偏,羅城山城遠遠在望。莫紋走出一段濃蔭山道,舉目遠眺,嶺下村莊稀稀落落,山野田地,不見人跡。只有一條山溪水,在陽光的反射之下,分外耀目。它像一條鱗光閃耀的白龍,在山間原野蜿蜒盤旋移動,間中有些小橋,橫架在它身上。再看前后山道,古樹枯藤處處,不禁使人想起了這么一首詞:“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莫紋并不是什么斷腸人,她為了報答墨明智相救自己一家的大恩,毅然冒武林大忌,故意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秘笈奪了過來(當然,這些什么西門,劍法、六合掌法、靈猴百變身法以及迎風柳步法等等,全是假的,她一下就看出來了),希望從此將黑白兩道上的人引到自己身上,免卻了紫竹山莊的麻煩。由于這樣,她不能返回梵凈山,以免給梵凈山莊招來是非,而獨自浪跡天涯,闖蕩江湖,成了一個孤身的天涯浪客。她現(xiàn)在暗想:自己離開紫竹山莊已有七八天了,紫竹山莊是否因此平安無事?最近一兩天來,她隱約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不時出現(xiàn)一些行跡可疑的人物。看來自己的意圖已達到了,紫竹山莊想必已無人再去打擾了。她仗著自己十年苦學(xué)的絕技,沒將這些可疑人物的出現(xiàn)放在眼里。只要他們不明顯來挑釁,自己也不必去打草驚蛇。不然,自己做得太過明顯,說不定反而引起一些老奸巨猾、經(jīng)驗豐富的人懷疑。她正沉思著,驀然從山道旁的樹林中閃出一個人來,她一看,是梵凈山莊的家奴,以輕功極俊而名動江湖的俏郎君無影飛盜黃劍琴。她有些愕然:“是你?!”無影飛盜俏郎君說:“三小姐,是我。”“又有什么動向了?”“三小姐,你不能再往羅城去了?!薄盀槭裁??”“黑白兩處的高手已在羅城等候三小姐了!”莫紋揚揚秀眉:“都是些厲害的人么?”“其他的人并不怎樣,但有兩個人,是比較難纏的?!薄罢l?!”“玄冥陰掌門的輕風使者,小的在他的劍下走不了十招?!薄斑恚×硪粋€呢?”“華山派的上官林少俠,江湖上人稱鐵劍無敵。三小姐,是不是要避開他們一下?”“你看,能避得了嗎?”“是避不了?!薄凹热槐懿涣耍冶荛_干什么?再說,我就是能避開也不想避,我正愁他們不來哩!”“三小姐是要在今夜里見他們了?”“你這話不嫌多余?你要是沒別的,可以走了。”“小的擔心三小姐…”“哎,我的事,你最好別露面,恢復(fù)你在江湖上原來的面目——無影飛盜,有人處別接近我,懂嗎?”“是!三小姐?!薄昂?!你可以走了?!薄澳侨〗阈⌒牧?!”俏郎君說完,身形一閃,頓時在樹林里消失得無蹤無影,真是來而無聲,去而無息,不愧為無影飛盜。莫紋再凝神傾聽一時,發(fā)覺四周無人,便喝騾朝羅城而去。在殷紅的晚霞中,她出現(xiàn)在離縣城不遠的山坡上。果見山坡一棵樹下坐著一個衣服破爛的青年,她不由暗暗警惕,以防意外,一方面也在暗暗打量著這個衣服破爛的青年。誰知這青年一見是她,如獲至寶,高興得忘情地跳起來,奔過來喊道:“小大姐,小大姐!”莫紋一看,不由驚訝起來:“是你?!”“小大姐,是我呀!我現(xiàn)在肚子好餓呀!餓得都走不動了?!边@個衣服破爛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紫竹山莊失了蹤的小少爺、癡兒慕容智。莫紋來羅城沒碰上什么武林人士,而首先卻碰上了他。莫紋驚訝地問:“你怎么跑來這里了?”說著,便跳下騾來?!拔?,我不知道呀!”“什么?!你怎么來也不知道?”“我,我用腳走來的。”這不是廢話嗎?當然用腳了,難道還用手爬來?可是從紫竹山莊來這里,至少也有四五百里路,這個癡兒怎么一個人跑了來?莫紋望了望四周,問:“你一個人來這里?沒有人帶著你來?”“沒有人帶我來,要是有人就好了?!薄澳阍趺匆粋€人跑來這里了?”“小大姐,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好見路就走。小大姐,現(xiàn)在見到你好了,你帶我回家吧?!蹦y有點犯難起來,自己已為黑、白兩道的人注意,帶他轉(zhuǎn)回紫竹山莊,一路上不危險?可是更不能丟下他不管呵!莫紋沉思了一會,說:“好!我?guī)慊丶?。不過,你一定得聽我話,不然,我就不帶你了?!薄拔衣?,我聽,小大姐,不論你說什么話,我都聽。”“好!那我們先到城里找一個地方住下?!薄安?!小大姐,我不去,城里的人好兇,他們打我罵我,會將我趕出來的。”“哦?!你去過城里了?”“我去過。我肚餓,向他們討些吃,他們不但不給我,還打我罵我什么大懶蟲、二流子,小大姐,我是大懶蟲嗎?二流子是什么樣子的?我不明白呀!”莫紋一聽,不由心生憐意。這個癡兒,怎么無端端的跑了出來,受這種罪?這幾天來,他不死已算萬幸的了。便說:“你放心,跟著我,他們不敢再打你罵你了!”“真的嗎?”“要是他們敢打你罵你,我就會砍下他們的手,割下他們的舌頭?!卑V兒嚇了一跳:“那他們不流血嗎?”莫紋眨眨眼皮:“流不流血我就不知道了!”“不,不!小大姐,你別砍他們的手,割他們的舌頭,你打他們一下好了,我怕血。”莫紋問:“那他們打你罵你怎么辦?”“你打他們呀!打得他們痛了,他們就不敢打我罵我了。我過去在家里罵人,奶奶就打我,打得我好痛,我就不敢再罵人了?!薄昂冒?,那我打他們好了!我們走吧。”“小大姐,你真好?!蹦y皺了皺眉:“你怎么老稱我為小大姐的?小就小,大就大,小大姐,那多不好聽。我姓莫,你叫我莫姐姐好了。”“叫你姐姐?你比我大嗎?我奶奶說,我已經(jīng)十八歲啦!你有十八歲嗎?”“那你怎么叫我小大姐的?”“因為你比我小呀!”“那大姐又怎么說?”“媽媽說,看見女孩子,應(yīng)該尊稱‘大姐’。但你比我小,我、我只好叫你小大姐了!”“小大姐,那多難聽?!薄澳?,那我叫你莫妹妹,好不好?”莫紋暗想:論年齡,自己的確比這癡兒小一歲多,叫妹妹也未嘗不可。可是這白癡人雖然長得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但一臉孩子氣,在人們面前稱自己為妹妹多別扭,更為人注意,便說:“不行,你得叫我為姐姐,不然,我就不帶你進城了!”癡兒害怕了:“好、好!我叫、我叫,你千萬得帶我呵!”“唔!那你騎騾吧。”“騎騾?不、不,我害怕跌下來。姐姐,你騎吧,我跟著走行了。”“你不是說你餓得走不動了嗎?”“我、我,姐姐,我一見到你,就走得動了!”“哦?那么你也不肚餓呵!”“這樣,我們都不騎騾,一塊走路進城好了!”于是莫紋牽著騾,與癡兒雙雙步入羅城。羅城,雖然是個小小的山城,街道也不多,但卻是進九萬大山中各村寨的必經(jīng)道路,一些小販行商,往往進山收購皮毛、山珍、藥品,而帶進山的是鹽和糖,所以山城人來人往的,卻也熱鬧。莫紋在一家鴻源客棧門口停下,店小二立刻從店里跑出來,笑臉相迎問:“兩位要住店么?”莫紋問:“有沒有上好的房間?”“有,有,我店內(nèi)院房間,寬敞明亮。”店小二說時,不由又看了看慕容智,“只是價格貴一些,小姐…”莫紋揮手打斷說:“給我們兩間。”“行,行。請小姐隨小人來?!薄拔疫@騾子,你們要好好喂養(yǎng)?!薄靶〗阒还芊判?,小人自會打點?!卑V兒卻問:“姐姐,我們不吃飯嗎?我肚子好餓哦?!钡晷《挥摄诞惖赝饺葜牵娔饺葜且路茽€,蓬頭垢面,正不知他是這位俏姑娘的什么人,一時不知怎么稱呼他才好?,F(xiàn)聽他叫這俏姑娘為姐姐,當然愕異了,心想:這一對是什么姐弟呵!莫紋問:“小二,你店里有飯吃么?”店小二連忙應(yīng)道:“有,有!就是辦八大碗的酒席,我店也辦得來?!薄昂?!你就給我辦一桌八大碗的酒席來,擺到我們的房間去?!钡晷《等唬骸鞍舜笸??!”“你剛才不是說辦得了嗎?”“不,不,小人是說,八大碗一桌酒,你們吃得了嗎?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人來?”癡兒茫然問:“姐姐,我們還有人來么?”莫紋卻對店小二說:“吃不吃得了,你就不用問了,你給我辦來就是?!薄笆?,是?!闭f著,人已進了內(nèi)院。莫紋一看,是個四合院式的內(nèi)院,院中有不少花木、石凳,倒也靜雅。店小二帶他們到東面的廂房里,打開了門,莫紋略略掃視了一眼,的確是干爽光亮,窗明幾凈,點點頭:“這一間房還可以,還有一間呢?”“就在這問的隔壁。”“你打開給我看。”店小二又打開了隔壁房間的房門。這房比剛才那間更為寬敞,房中還擺了一張酸枝木的八仙桌,另外還有凳椅茶幾的。店小二問:“小姐,這間滿意不?”“好!”莫紋丟給店小二一錠十兩重的白銀,問:“這夠不夠房錢和酒席錢的?”“小姐要住多久?”“頂多兩天。”“小姐,那有多了!”“你記住,菜要上好的菜,酒要上等的酒,還有,給我這兄弟弄一套上等料子的衣服來?!薄靶〗悖褪沁@樣,也還有多呵!”“有多的就打賞給你?!钡晷《笙玻骸靶∪硕嘀x小姐。”“好了!你快去給我準備吧!酒菜,要越快越好,我兄弟肚子可餓了?!薄笆?,是!小人馬上就去準備?!钡晷《吲d得立刻走了。他想不到這位小姐出手這么闊綽,將她當財神似的敬奉了。店小二走后,莫紋問慕容智:“你想住哪個房間?!薄拔腋憬阋粔K住。”莫紋一聽,臉頓時沉下來:“你胡說什么?想找死了?”“姐姐,我一個人睡害怕。”“你怕什么?”“我、我害怕鬼?!薄澳氵@么大的人還怕鬼,在家里你不是一個人睡?”“在家,有小三子和二位姐姐伴著我住一間房子的。”“你跑出來幾天,也有人伴著你睡么?”“這——!”癡兒說不出話了?!叭ィ∧愕礁舯诜块g里睡去!”“姐姐,有鬼我怎么辦?”“你不會叫喊么?我就在你隔壁房間里?!薄敖憬悖闼嗽趺崔k?我叫喊,你會醒來么?”莫紋感到好笑,一個學(xué)武的人,那怕是睡了,只要外面有半點動靜,都會驚醒過來。哪會大叫而不會醒的?何況現(xiàn)在是在江湖上行走,這城里又有黑、白兩道上的人,能不分外保持警惕?要不是這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給砍下來。但她一下想到這癡兒雖然是十八歲了,智商仍如八歲的小孩一樣,不由放緩了口氣,溫和地說:“別怕,我會醒的?!薄敖憬?,你不會騙我吧?”“哎!我騙你干什么呀!你快過去吧?!薄敖憬?,我還沒吃飯哪!就過去睡嗎?”莫紋不由又瞅了他一眼,心想:這么一個癡兒,我怎能帶著他的?別枉送了他的性命,得想辦法早點送回去才是。可是,我怎么送他回去呢?她不由想到了無影飛盜黃劍琴來,對!就打發(fā)這奴才送這癡兒回去好了。想到這里便說:“那好吧,吃了飯,你得去睡。”“唔!”這時,店小二端了茶水和挽了一桶熱水進來,說:“小姐,少爺,請先洗把臉,飲杯茶,酒菜隨后就到。”莫紋說:“好!你放下,酒菜快點送來。”“是!小姐。”店小二又告辭而出。莫紋對慕容智說:“兄弟,你也回房間去洗臉吧,你這張臉臟得像個叫化?!薄敖憬?,我沒毛巾,怎么洗臉的?”莫紋心想:這個癡兒,真難伺候,但想到這癡兒的爺爺對自己一家有救命之恩,便從行囊中取出自己的毛巾丟給他:“好了!你拿去洗吧?!薄敖憬悖俏也慌K了你的毛巾嗎?”“這是我給你的,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姐姐,我在這里洗好嗎?”莫紋點點頭:“你總不會要我給你打水端水吧?”癡兒憨憨笑了笑:“我會自己倒水的?!边@癡兒真的自己倒水洗臉。他一邊洗一邊說:“姐姐,你這毛巾好香?。 蹦y皺了皺眉:“別胡說八道的?!薄敖憬?,是真的香呵!我沒有胡說?!蹦y不再去理他。這時,夕陽早已西落,暮色已臨大地,一彎殘月,升在東邊。莫紋點亮了茶幾上的油燈。癡兒說:“姐姐,我洗完啦!”莫紋在燈光下看了他一眼,不由心里一動,這張面孔,頗為英俊瀟灑,酷似恩人墨明智,只是一臉的稚氣,那神態(tài)、動作,乃至所說的話,仍同八歲小孩。心下暗想:這癡兒長得不俗,只可惜是個繡花枕頭。他一家?guī)状袀b仗義江湖,怎么生出了這么一個癡人來?這天老爺也太不公道了。癡兒說:“姐姐,你也洗臉吧,我給你倒水?!薄安挥昧?!我自己來。”莫紋略略洗了臉,見這癡兒怔怔地在望著自己,不由問:“你看我干什么?”“姐姐,你長得真好看?!边@句話,要是別的男人說的,莫紋早將他的頭砍下來了??墒沁@說話的是個不懂事的白癡呀,只好一笑說:“我長得好看嗎?”“好看極了!比我家里的幾個姐姐妹妹都好看?!薄皠e胡說了,聽,店小二送飯菜來了。”果然,店小二和另外一個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有雞,有鴨,有無蹄扣肉等等,其中還有一碟八寶飯,真真是民間辦酒宴的八大碗。八大碗外,更有一大碗海參雞絲鮮湯。癡兒一見有這么多的菜,高興得跳起來,不知是餓極還是高興得忘情,一手就抓起一只雞腿,大口大口咬著吃,令店小二看得傻了眼,問:“少爺,你不喝酒么?”莫紋問:“什么酒?”“貴州茅臺。小姐要是不喜歡,小人再去換別的酒來。”莫紋一向生長在貴州,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鄉(xiāng)的名酒?便說:“這酒很好,不用換了?!薄靶〗?、少爺,待小人給你們斟酒。”“不用,我們自己來。沒事,你們可以走了?!薄靶〗悴挥眯∪怂藕颍俊薄斑@是我們姐弟兩人用飯,用不了別人伺候?!蹦y實在不愿意別人看見癡兒吃飯的不雅。這個癡兒,已幾口吃完一條雞腿,又再抓起一塊扣肉送進了嘴里。店小二說:“那小人們告退。”便與廚工退出來,順手掩上了房門。莫紋問癡兒:“你吃飯不能斯文一點么?”慕容智茫然:“斯文?!什么叫斯文?”“你在家吃飯不用筷子,用手抓?”“我,我跟小三子吃飯都是用手抓的,只有跟爸爸媽媽吃飯才用筷子。姐姐。你要我用筷子吃?”慕容智說完,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又伸手去抓另一條雞腿了??磥恚媸丘I極了。莫紋皺皺眉,用勺子裝了一碗八寶飯吃,一邊說:“你以后吃飯得用筷子,不能再這么用手抓來吃了?!蓖蝗唬饺葜墙衅饋恚骸敖憬?,我、我頭有點暈?!币浑p油膩膩的手在捂著腦袋。莫紋一怔:“什么?!你腦袋痛?”“姐姐,這酒、酒、酒里…”癡兒說著,蹲在地上了。莫紋一看,顯然這癡兒中了毒。不用說,不是菜里有毒,就是酒有毒了。暗暗怪自己忒般大意,急說:“你中毒了!快屏息別動,我給你運氣排毒?!蹦饺葜鞘遣皇侵卸荆康降自鯓硬拍芘哦??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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