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黑袍老婦武功太高,莫紋他們跑不掉。癡兒說:“那,那我們得給她做伴嗎?”莫紋不答,對老婦說:“我的條件,你是不答應(yīng)了?”“小丫頭,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不但他可以走,你也可以走?!薄笆裁礂l件?”“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蹦y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問:“回答你的問話?”“不錯,回答我的問話?!蹦y這次聽清了楚了。她初時以為這個武功奇高的千年女鬼,提出的條件是要自己斷手?jǐn)嗄_,或者廢去自己的武功,再不就是提出令自己難以辦得到的事情。想不到只是回答她的問話,哪還不容易?便說:“好呀!老前輩,您問吧?!薄澳懵犌宄?,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不許有半點虛假?!薄袄锨拜叄俏依侠蠈崒嵒卮鹆?,您說是虛假的,我怎么辦?”“老不老實,我一聽就知道,你瞞不了我?!薄昂醚?!你問好了!”“小丫頭,你聽清楚了,我首先問…”“哎!老前輩,你慢一點?!薄澳悴幌牖卮穑俊薄安皇?,我是問,我老實回答了,您就放我們走?”“我說話一是一,二是二。”“您不會后悔?”“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了?”“不錯,老前輩是位世外高人,出如山,我多心了?!蹦y先用話扣住了她?!靶⊙绢^,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沒有?”“沒有了,老前輩請問?!薄拔沂紫葐柲悖瑸槭裁匆獖Z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武林中的至寶,人人都想據(jù)為已有,我當(dāng)然也想占有啦!”“小丫頭,你這是老實回答我的問話嗎?”“老前輩,我怎么不老實了?”“別人這樣說,我完全相信;你嗎?我一點也不相信?!薄澳趺礃硬畔嘈牛俊薄耙阏f出老實話來!”“我的話夠老實的了!”“小丫頭,大概你是不想離開這里了!”“老前輩,您認(rèn)為我哪點不老實?”黑袍老婦厲聲說:“你根本就沒有盜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所盜取的,完全是假的!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干?”莫紋不由怔住了,暗想:這事她怎么知道了?是慕容莊主夫婦告訴了她?這事,只有我和慕容莊主夫婦知道,誰也不知道的呀。黑袍老婦又森森地問:“小丫頭,你說不說?”莫紋一時摸不透這自稱為千年女鬼問話的用意,故作愕然地問:“我,我盜的不是真的?是假的嗎?”“是真是假,能瞞得了我的一雙眼睛?”“老前輩,您怎么知道我盜取的不是真的了?”“小丫頭,是我問你,還是你來問我?”“不錯,是老前輩問我?!薄澳阒肋@一點才好。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慕容家的人給了你什么好處?要你將黑、白兩道上的人招惹到你身上?”莫紋不禁暗想:這老婦到底是什么人?是正道人士,還是黑道人物請了她出來,追問這事情的真相?我要是說沒有盜取,他們勢必又去追蹤,為難慕容莊主夫婦了。我死了不要緊,那可更害了慕容一家的人,我一場用心不白費了?于是說:“老前輩,您一定是弄錯了?!薄靶⊙绢^,我哪一點弄錯了?”“我從來也沒見過慕容莊主的面,也從來沒有去過紫竹山莊,他們給我什么好處了?我也不知道我盜取的是假的呵!”這一點,莫紋的確沒有說假話,她事前的確沒見過慕容墨夫婦,也沒去過紫竹山莊?!翱磥恚闶遣幌胝f實話了!別怨我下手無情了。我殺了你,再殺這癡兒?!蹦y說:“我真不知老前輩要聽我什么話?!薄袄蠈嵉脑?。”“老前輩,我說我拿的是真的,你說是假,就算這些武功秘笈是假的吧。至于我為什么要這樣干?因為我喜歡冒險,感到好玩?!薄敖o黑、白兩道上的高手盯蹤、追殺,好玩嗎?世上有你這種玩法的嗎?”“這樣,我可以見識各門各派的武功,又刺激,不好玩嗎?”“只有瘋子才這樣玩,小丫頭,我看你半點也不瘋,老身最后問你一次,你說不說實話?”“我不明白您為什么苦苦追逼我。”“我要聽實話?!薄爸皇锹爩嵲挘瑳]別的用意?”“不錯!我感到你這小丫頭的行為,不可思議?!薄拔艺f了實話,您不會傷害慕容家的人?”“我傷害了呢?”“小女子寧死不說?!薄昂?!我答應(yīng)你不傷害他們。”“老前輩這話當(dāng)真?”“小丫頭,你還有個完的沒有?老身問你,反而成了你問老身了!”“好吧!老前輩,小女子這樣做,完全是出于報恩?!薄皥蠖??慕容家有何恩于你了?以致你不顧生死?”“這恩可大了?!薄笆裁炊鳎俊薄耙患业木让蠖??!薄澳饺菁业娜藥讜r救過你一家人了?”“是墨大俠在勾漏山中,將我一家從死亡中救了出來,小女子才能活到今天。”黑袍老婦不由凝視著莫紋,以判斷她說話的真?zhèn)?。半晌,老婦說:“小丫頭,你這種報恩的做法,可算犧牲大了?!蹦y說:“老前輩,小女子什么也不懂,只記得先父的一句話:受人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而已?!薄澳悻F(xiàn)在不是涌泉,而是涌出自己的血了?!薄靶∨拥倪@條命,本來就是墨大俠賜與的,交回給慕容一家也是應(yīng)該的?!薄皯{你這樣的武功行嗎?小丫頭,你已經(jīng)是幾度生死了。”“小女子只知報恩,難以顧及其他了?!薄耙灰仙沓扇悖俊薄靶∨硬幻靼啄系囊馑?。”莫紋知道,因為江湖上人在此時所說的成全,不外兩個意思:一個是殺了自己,以成全自己的心愿;一個是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交出來,由這黑袍老婦承擔(dān)今后的一切風(fēng)險?!皩⒛饺菁业奈涔γ伢沤怀鰜?!”“交給誰?”“隨便你交給誰都可以。小丫頭,這樣,你就可以從危險中擺脫出來了?!蹦y搖搖頭:“小女子一來不愿累及他人;二來更不愿給一些具有野心的人得了去。”“小丫頭,這樣,你就等死吧!”“事到如今,小女子只有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共存亡,人在秘笈在,人死秘笈滅?!薄斑@樣,你和癡兒留下來吧?!薄袄锨拜叄阍跄苷f話不算數(shù)?”“我怎么不算數(shù)了?”“您說,我說出了實話,您就讓我們離開這里的。”“小丫頭,你也太不將天下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了。單是玄冥陰掌門的兩位使者聯(lián)手,你就勝不了。何況中原幾大門派的掌門人還沒有親自出手,玄冥陰掌門的大魔頭也沒現(xiàn)身,老身不想你跑出去送死?!薄袄锨拜叺囊馑肌?!”“老身要成全你!”“殺了小女子?”“老身殺你干什么?我要你留下來,傳你內(nèi)力和一套武功,免得你出去白白送死。”莫紋真的不敢相信了:“老前輩要傳我內(nèi)力和一套武功?”“你不愿意?”“小女子不明白老前輩的用意?!薄澳銏蟠鹉饺菀患遥仙硪彩且獔蟠鹉饺菀患?,這意思夠明白了吧?”莫紋喜出望外,連忙拜謝說:“小女子多謝老前輩的大恩?!薄靶⊙绢^,你坐下來,老身要以本身的真氣,先打通你任督脈的玄關(guān)?!蹦y依坐下來,癡兒在旁問:“姐姐,她不會傷害你嗎?”“兄弟放心,這位老前輩在相幫我們哩!”黑袍老婦揮袖叫癡兒走開:“去,去!到廚房煮飯去?!蹦y說:“兄弟,你去吧?!薄昂玫?。姐姐,那我先去捉條娃娃魚去?!卑V兒蹦蹦跳跳地跑開了。老婦說:“小丫頭,老身以真氣輸入你體內(nèi),千萬別運氣相抵。可能有些痛苦,希望你能咬牙承受過來?!薄袄锨拜?,小女子會承受得了。”“小丫頭,什么也別去想,才能達(dá)到忘我境地,知道嗎?”“小女子知道?!崩蠇D也坐下,雙掌按在莫紋身背的要穴上,一股純和的真氣,徐徐輸入莫紋體內(nèi)。莫紋只感到一股熱氣直透丹田,接著氣在體內(nèi)走動,流遍了自己的全身經(jīng)脈。不久,全身感到炙熱,仿佛置身于炭火之中,開始難受起來。跟著,莫紋又感到又一股強(qiáng)大的真氣,在經(jīng)脈中滾動,直沖任督兩脈的玄關(guān)。莫紋感到自己有點受不了,便咬緊牙關(guān),放松全身肌肉。也不知過了多久,莫紋感到任督兩脈的玄關(guān)一震,玄關(guān)給一股熾熱的真氣沖開了,全身香汗?jié)裆馈:芸?,熾熱消失,體內(nèi)異常清涼舒適,自己精神倍添。老婦一拍她說:“小丫頭,行啦!起來吧!”莫紋一躍而起,這輕輕一躍,身體輕得幾乎要撞到大廳上高高的巖頂去了。莫紋更是驚喜異常。這位武林老前輩,何止給自己打通了任督兩脈的玄關(guān),更輸給了自己強(qiáng)大的真氣,勝過自己練一甲子內(nèi)功,幾乎是一步登天了。莫紋本來的一身真氣,已是相當(dāng)?shù)钠婧?;現(xiàn)憑空增添這一股真氣,不啻如虎添翼,更升華到另一層新天地中去了。怪不得只輕輕一躍,便要撞到巖頂上去。莫紋身似輕煙般飄下來,看看蒙面黑袍老婦,似乎勞累異常,在閉目凝神養(yǎng)氣。莫紋連忙下跪叩頭說:“小女子終身不忘前輩成全的大恩大德。”半晌,老婦睜開眼說:“丫頭,你扶我到寢室中休息,也別來打擾我?!薄笆?!”莫紋扶起老婦,到臥室中去,關(guān)上房門,自己便退了出來。癡兒也從廚房里跑出來,看見莫紋,又張望大廳四周,問:“姐姐,那位老婆婆呢?她走了嗎?我,我可煮好了飯菜呵!”“兄弟,那位前輩很累,在房里休息,我們別去打擾她?!薄澳且灰人粔K吃飯?”“當(dāng)然等啦!兄弟,你在這大廳上別亂走動,我去潭里洗洗身子就來。”莫紋剛才出了一身大汗,衣衫皆濕,需要洗洗澡換過一身衣服。“好的,姐姐,你去洗吧,我不會亂走動的?!北緛硖煲涣粒y和癡兒就要離開巖洞,所以一切行裝都打點好了,放在大廳的石桌上。想不到突然來了這么個世外高人——蒙面黑袍老婦,又將他們的行程改變了。莫紋從行裝中取出一套衣服。這些衣服,原來是放在山崖下溪水邊的巖洞中。當(dāng)玄冥陰掌門的人離開后,癡兒才去巖洞取了回來。巖洞,早給玄冥陰掌門的人翻得一塌糊涂,連他們睡過的草墊也翻得亂七八糟。幸而他們的目的是在尋找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只將他們的衣服、用具拋得滿地皆是,并沒有取走,取走的是一些金銀。莫紋取了衣服,又吩咐癡兒別去打擾老婦,才去潭水中洗澡。當(dāng)莫紋洗完澡回到大廳時,看見癡兒從老婦休息的臥室中轉(zhuǎn)出來,“咦”了一聲,問:“你怎么去打擾老前輩了?”癡兒說:“姐姐,她叫我拿飯給她吃呀!”“哦?她現(xiàn)在好嗎?”“我,我不知道,大概好吧?!薄靶值埽貌缓媚阍趺床恢赖??”“姐姐,她蒙了那么一個只露出兩只眼睛的黑紗袋子,我看不見,怎么知道呵!”“你端了飯菜給她沒有?”“端了呀!”莫紋不再問癡兒了,走到房門邊,輕輕叩響,老婦在里面問:“誰?”莫紋說:“老前輩,是小女子,老前輩身體怎樣了?”“丫頭,我很好,你們也吃飯去,別再來打擾我。”“是!老前輩。”既然老婦叫別去打擾她,莫紋也就不再進(jìn)去了,走回大廳說:“兄弟,我們也吃飯吧。”“姐姐,明天我們還走不走?”“不走了?!薄敖憬?,那我們幾時走?”“兄弟,你不是不愿離開這里嗎?怎么現(xiàn)在又急著要走了?”“姐姐,我,我有點怕那老婆婆?!薄靶值?,她對我們好哩!”“她,她不是鬼嗎?”“兄弟,別胡說,這是一位世外奇人——對了!兄弟,她說你家對她有恩哩!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她?”“沒有?!薄八f話的聲音你也聽不出來?”癡兒搖搖頭:“姐姐,我沒見過,怎么能聽到她說話了?”莫紋想:這位隱退山林的武林前輩,過去可能受過慕容家的恩,特來報答的。既然她不愿別人知道,看來請教她的姓名也不會說了,便說:“兄弟,我們吃飯吧。”癡兒說:“姐姐,我不餓,我想睡?!蹦y一想,是呵,這癡兒一天也沒好好睡過,于是說:“兄弟,那你到廚房里睡吧。”“姐姐,你不睡嗎?”“我在這大廳上伏案休息就行了?!薄澳遣焕鋯??”“我不會冷的,你快去睡吧?!薄澳俏蚁冉o姐姐端飯菜來?!薄安挥昧?,我也不感到餓。飯菜,留到明天吃吧?!钡拇_,莫紋不感到肚餓,也不感到寒冷,只感到渾身精力充沛。她哪里知道,這位蒙面黑袍老婦人所輸給她的真氣,是武林中最上乘的真氣——九陽真氣,更是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東西。這既是莫紋的奇緣,也是莫紋好心有好報的結(jié)果。第二天,老婦出來了。莫紋在大廳上早已聽到腳步聲,慌忙站起,上前迎接,說:“老前輩,你身體沒什么事吧?”“我很好?!薄袄锨拜吷眢w好,小女子就放心了?!薄靶⊙绢^,看來你很關(guān)心我呵?!薄袄锨拜厼樾∨酉恼鏆猓抢锨拜吷眢w有什么不妥,小女子心中實感不安?!薄胺判?,我已恢復(fù)了,那小癡兒呢?”“他仍未醒,我去把他叫醒?!薄安挥媒兴恕P⊙绢^,我現(xiàn)在要先傳你一套掌法,你可要用心記下。”“是!”“你知不知我為什么要傳你這套掌法?”“小女子的掌法不及老前輩?!崩蠇D搖搖頭:“梵凈山莊的天殛掌法,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掌法。但天殛掌法太過陰狠,殺氣太重,出則必取人命。老身不想你重蹈我過去殺人過多,在江湖上播下仇恨種子的過失,所以才傳你這套分花拂柳掌法。”莫紋驚喜道:“分花拂柳掌?”“唔!這套掌法,能制敵克敵,而不取人性命。”莫紋驚疑了。她隱隱知道,分花拂柳掌是武林中極少露面的太乙門的絕技之一,當(dāng)今武林,學(xué)這套掌法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丐幫的掌門人金幫主;一個就是墨大俠。難道這蒙面前輩是金幫主?還是太乙門的傳人?莫紋正在猜想,耳邊又聽到老婦人的聲音,連忙說:“小女子多謝前輩的厚賜?!薄靶⊙绢^,使這套掌法時,要控制體內(nèi)真氣的吸納。先是吐出,后是收回,將人拍飛后,又以吸力使他慢慢跌下而不致于跌斷了筋骨。因為你在拍中他時,相當(dāng)于封住他身上的某個穴位?!薄靶∨佑涀×??!薄昂?!現(xiàn)在我先慢慢將這套掌法使出來,你細(xì)心看清楚了?!庇谑抢蠇D將分花拂柳掌的招式一招招使出來。這套掌法,本來就是最適合婦女施展的,以陰柔之勁拍出,姿態(tài)優(yōu)美,步法蹁躚,要是慢慢施展,簡直就是一套令人賞心悅目的舞蹈。莫紋慧根好悟性高,看了第一遍,已記下了七七八八。再看第二遍,已全記在心里了。只幾個時辰功夫,連看帶學(xué),便能把整套分花拂柳掌抖展出來。癡兒早已醒了,他看見莫紋舞得這么好看,也不禁在廚房門口手舞足蹈地舞起來。但他舞得根本不合拍,簡直像猴子亂跳,老婦喝著他:“你在這里亂跳什么?”“我跟姐姐學(xué)跳舞呀!”“去,去,你到別處跳你的猴子舞去?!蹦y擔(dān)心癡兒觸怒了這位前輩,便小聲地說:“兄弟,你到外面玩去吧?!薄皩Γ业酵饷嫣?,這里地方太小了!”“兄弟,別走遠(yuǎn)了,等會回來吃飯?!薄拔抑??!边@癡兒真的跑到洞外山谷去跳了。一連幾天,莫紋從老婦手中不但學(xué)到了分花拂柳掌法,也學(xué)會了最上乘的白手奪刃的折梅手法和某些劍法中的精湛招式。這時,莫紋的內(nèi)功外功,已是更上一層樓了。放眼武林,能與她交鋒對敵的人,已屈指可數(shù)。老婦見莫紋武功已有成就,便說:“小丫頭,難得你有這樣的慧根和悟性,在短短的幾天內(nèi),你已學(xué)會了老身所教你的功夫,可以在江湖上行走了。”“這都是前輩的栽培?!薄靶⊙绢^,你今后還得苦練。江湖上的奇人能士極多,可大意不得。有的善于用計,有的長于使毒,也有的武功比你高。只要你小心應(yīng)付,論單打獨斗,能勝你的人只有幾個,其他的皆不足畏了?!薄靶∨又?jǐn)記前輩教誨?!薄靶⊙绢^,我臨走時,不得不叮囑你兩句話。”“小女子在聆聽前輩教誨?!薄耙阅隳壳耙簧淼恼鏆?,在武林中已算屈指可數(shù),所以你的天殛掌法,千萬不可輕易抖出來。對罪大惡極非殺不可的人才可以使用。一般的,你用劍、用分花拂柳掌就可以了。尤其對一些武林中真正俠義上的人物,更不可用?!薄靶∨又?jǐn)記在心?!薄昂?!我走了?!薄袄锨拜?,請慢點走?!薄澳氵€有話要說?”莫紋遲疑一下,下說:“小女子有兩個請求,一是希望能知道老前輩的尊姓大名,二是希望能一睹老前輩的慈容。不知老前輩能否答應(yīng)小女子的請求?”“不必了,最好你今后把我忘記了,更不能向任何人說起老身教會了你的功夫。這個自稱為千年女鬼的高人說完,身形一晃,又仿佛似幻影般消失了。幾天來的事似真似幻,莫紋也有點迷惘了。她癡癡地望著剛才老婦人說話的位置呆了半晌,直到癡兒在旁叫了幾聲,她才醒過來,說:“兄弟,你在叫我嗎?”“是呵。姐姐,你不是有病吧?”“我沒病。兄弟,那位老婆婆走了。”癡兒說:“她走了嗎?我怎么不知道的?姐姐,她幾時走的?”“剛才?!薄皠偛牛縿偛潘皇歉憬阍谡f話嗎?”“是呵!她說走就走了?!薄敖憬?,她不再教你功夫了嗎?她教的功夫又好看又好玩,我也學(xué)到了一些?!蹦y啞然失笑:“兄弟學(xué)到她什么功夫?”“跳舞呀!摘花呀!”老婦人突然離開,莫紋心中怏怏若有所失。給這癡兒這么一說,心中的不快一下消失了,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兄弟,你學(xué)到的跳舞功我知道,怎么又有摘花的?”“姐姐,我使出給你看看好嗎?”“好呀!我也想看看你的摘花功夫?!边@個癡兒,居然也伸出了三個指頭,東摘一下,西采一把,這哪是太乙門的折梅手法,不但半點不像,簡直是在胡鬧。要是那位老前輩還在這里,看見將她的武功糟蹋成這個樣子,準(zhǔn)會大為生氣的。莫紋幾乎笑彎了腰:“好了,好了!兄弟,你別摘了!”癡兒還一本正經(jīng)地問:“姐姐,我學(xué)得好不好?”莫紋隨著嘴笑著說:“好!好極了!”癡兒仍不知莫紋說的是反語,大為高興,說:“我學(xué)得那么好,就知道姐姐一定會贊賞我的?!蹦y“卟嗤”一聲笑起來:“不錯不錯,你是學(xué)得蠻好的嘛!”心想:有這么個癡兒在身邊,什么不快和憂愁,都給他的天真無知沖得一干二凈了。癡兒說:“姐姐,我再摘給你看好不好!”莫紋連忙阻止:“好了,好了!我的兄弟,你別再摘了。我們也準(zhǔn)備一下,離開這里到外面去?!薄半x開?姐姐,那婆婆回來,不是見不到我們嗎?”“她不會回來了?!薄安粫貋??這里不是她的家嗎?”莫紋一聽,不由聯(lián)想到黑鷹來。要是這里是這神秘老婦人的家,那黑鷹呢?這巖洞不是他的家了?可是黑鷹一直在這里出沒,以這老婦人不可思議的武功,能容得黑鷹住在這里?莫非他們是一家人?這更不可能,黑鷹志在奪取慕容家的武功,這老婦人不但不奪取,還傳給了自己兩門絕技,讓自己能更好地護(hù)著慕容一家而在江湖上走動。他們絕不會是一家人。只有這個解釋:老婦人也是在暗中跟蹤著自己而闖到這巖洞里來的。她不屑與黑鷹交鋒,將兩門絕技傳給了自己,讓自己與黑鷹交手,不再為黑鷹所欺負(fù)。癡兒問:“姐姐,你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惱我了?”“哎!我怎會惱你了?我想,這里不是婆婆的家,是黑鷹的家。婆婆也像我們一樣,闖進(jìn)這洞里來的?!薄澳撬蓡嵋覀兞粝聛硭藕蛩??”“她只不過說說罷了,不是真的要我們留下來伺候她?!薄霸瓉硭菄樆N覀?,我以為是真的呢!”“兄弟,你喜歡伺候她?”“不,不!我害怕她,她比我奶奶還兇。姐姐,我們走吧?!薄拔覀兪帐耙幌?,吃了飯再走好不好?!薄昂?!那我弄飯去?!薄靶值?,想不到你在巖洞里,倒學(xué)會了煮飯炒菜這門功夫?!薄敖憬?,我還學(xué)會跳舞、摘花的功夫,你忘了嗎?”莫紋笑著:“對對,兄弟,你學(xué)會的功夫真不少呵!”“姐姐,要是有人再欺負(fù)你,我就用這幾門功夫打他?!薄笆菃幔磕俏业饶惚Wo(hù)好了!”莫紋突然一下又想起了那天這癡兒不顧生死沖過來救自己的事。這癡兒不懂武功,怎么玄冥陰掌門十多個武士竟攔不住他,讓他闖了過來救自己?現(xiàn)在莫紋已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那位神秘的老婦人,在暗暗相助了這癡兒,從而使他奔來救自己。但不管怎樣,癡兒這種不顧危險跑來救自己的行為,莫紋心中是感激的?,F(xiàn)在聽癡兒說要用煮飯炒菜跳舞摘花這幾門功夫和人相打,并不感到好笑。繼而一想:這癡兒說不定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會這么干的,那不危險?便立刻說:“兄弟,你別亂來!你那幾門功夫,只能煮熟飯,炒好菜和跳給人看的,不能與人交手,一切讓姐姐來。”“要是好多人欺負(fù)姐姐呢?我也不幫手嗎?那姐姐不危險?”“不,不!你更應(yīng)該躲起來,不能像那天胡跑亂沖的了!那天,要不是婆婆在暗中相助,你能跑過來嗎?”癡兒愕然:“是婆婆幫助我?我怎么看不見她的?”“婆婆的功夫好極了,連我也看不見她怎么來怎么去的,你怎么能看見?”“怪不得那些兇惡的人,不知怎么一個個跌的跌、倒的倒了,原來是婆婆幫助我。”“所以你以后千萬別亂跑出來了?!薄捌牌挪粠椭覀兞嗣??”“嗨!婆婆怎能老是跟著我們的?”“姐姐有危險,那怎么辦?”“那你也躲著,別出來,或者趕快逃走。”“不!我不逃走,我要幫姐姐?!薄靶值?,聽姐姐的話?!薄拔也宦牐也宦?!”“好!你不聽,那我不帶你了。”“不,不!姐姐,我聽,我聽。你要帶我的,我一個人害怕?!蹦y嘆了一聲:“兄弟,你聽話就好,我已學(xué)了兩門功夫,不會有危險了。”“姐姐沒危險,我也躲著嗎?”“凡是我與人交手時,你最好遠(yuǎn)遠(yuǎn)躲著,別跑出來?!卑V兒極不愿意地說:“唔。”“還有,就是我戰(zhàn)不了他們,逃走了,你也別出來,我會回來尋找你的?!薄敖憬悖也荒茈S著逃走嗎?”“不行!你跑不過那些惡人的?!薄澳墙憬阋欢ɑ貋碚椅液?!”“我?guī)讜r哄騙過你了?兄弟,你去弄飯吧,我去收拾行裝?!薄敖憬?,我發(fā)現(xiàn)一個小小的洞,里面有好多發(fā)光的東西,很好玩的,我們要不要帶些走?”“哦?什么發(fā)光的東西了?”“我也不知道呵!”“兄弟,你帶我去看看。”“姐姐,就在堆放柴草的地方。”莫紋跟著癡兒走進(jìn)柴草房,在堆放柴草的石壁下,有一塊石板,移開石板,果然露出個洞來。莫紋一看,里面藏著一個鐵箱子。顯然,箱子已給癡兒弄開了,箱子里藏著的竟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和金光閃閃的金葉子以及一些銀兩。莫紋驚訝地問:“兄弟,你怎么發(fā)現(xiàn)這箱子的?”“姐姐,我搬柴草燒,這塊石板碰痛了我的手,我生氣了,把它搬開,就發(fā)現(xiàn)了這么個小洞,里面還有一口箱子。我以為它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弄開一看,就是這么些閃閃發(fā)光的東西?!蹦y暗想:這個神秘莫測的黑鷹,不知去哪里弄來這些金銀珠寶,將它藏在了這里,偏偏又給癡兒發(fā)現(xiàn)。這恐怕是黑鷹怎么也想不到的。而自己所帶的一些金銀,又給玄冥陰掌門的人取了去,正愁不知去哪里弄銀兩,現(xiàn)在有了這些金銀珠寶,真是太好了,不用去向那些富家豪門借用啦!癡兒問:“姐姐,我們能不能帶些玩玩?”莫紋說:“好呀,你喜歡什么就帶上什么?!薄敖憬悴粠弦恍俊薄靶值埽阒恢浪鼈兛梢再I好多好多的東西吃的?”癡兒驚訝了:“它們能買包子糖果吃嗎?”“兄弟,你從來沒買過東西吃?”“沒有呵!我想吃,小三子就給我端來了,不用我去買的?!蹦y搖搖頭:“兄弟,你生長在有錢人家,不知道窮苦人家的辛苦,一切東西,都得用錢去買?!薄敖憬悖墒沁@里的娃娃魚呀、米呀面呀,不用買的呀!”“兄弟,到了外面就不同了,投店住宿吃飯,都得給銀子才行?!薄敖憬悖植坏迷谀莻€什么城里,我向他們要東西吃,他們不但不給,還罵我什么二流子、大懶蟲,將我趕了出來?!薄靶值?,你知道就好了。所以這些東西,我們帶上些,是用來投店住宿和吃飯,不是帶上玩的?!薄敖憬?,我們要不要全帶走?”“不用,我們帶上夠用的就行了。”莫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繡荷包,裝滿了金葉子和兩三顆珍珠便算了。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一支打制得十分精巧的金鳳釵,忍不住拾起來看。莫紋雖然是江湖兒女,但到底是個少女,少女是愛美的。她把這支精美的鳳釵插在自己烏云般的秀發(fā)上,問癡兒:“我這樣好不好看?”癡兒說:“好看,好看,我也插一支在頭發(fā)上?!薄鞍?!這是女孩子用的,你一個大男人,插了別人會笑話。兄弟,你插一支玉簪吧?!蹦y選了一支玉簪給癡兒插上。癡兒卻對一些鴿子蛋般大的珍珠感興趣,取了七八顆,包在手帕里,小心翼翼地藏在懷中,對金子銀子卻動也沒動。莫紋問:“你怎么不帶些金葉子和銀兩在身上?”“姐姐,它們沒珠子好玩?!薄罢渲橛惺裁春猛娴??”“姐姐,這是彈子呀,可好玩了。在家里,我就和小三子常常玩,贏了,我可以刮他的鼻子?!蹦y聽了直搖頭,說:“你也帶上一些銀兩吧,萬一我們走失了,你也可以用它買些吃的,不用問人家要了?!薄昂冒?!我?guī)闲?。姐姐,它真的能買吃的嗎?人家不打我罵我?”“你有了它,誰敢打你?”“真的?以后有人打我,我就給他金葉子和銀子?!蹦y心想:這么個癡兒,又偏偏生長在名冠武林的紫竹山莊,一切有人伺候,變成了什么也不懂的白癡公子。慕容莊主也不知平日怎么教他的。他們將金銀珠寶箱子依然放好。吃過飯,收拾好行裝,便由山谷灌木叢亂石坡中的洞口走出來。在巖洞里,他們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走出洞口一看,外面黑冥冥一片,才知道是晚上。莫紋望望滿天的星斗,估計離天亮不遠(yuǎn),這時出洞,正好是時候,沒人注意。癡兒說:“姐姐,還沒有天亮呵!我們怎么走呢?”莫紋說:“我們摸出谷口,就會天亮。兄弟,跟著我走,別害怕?!彼麄円磺耙缓竺龉瓤?。莫紋又凝神傾聽了一會,感到四周并無動靜,便放心沿著山旁一條羊腸小道走去。他們在巖洞里一呆就是半個多月。玄冥陰掌門的人在山谷四周山野搜索了三天,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這時又風(fēng)聞各派的武林高手趕來了,紅衣大和尚不想與這些武林高手交鋒,失望地拉隊走了。他們走后不久,少林、武當(dāng)、峨嵋等派的高手也來到了山谷中。他們除了發(fā)現(xiàn)打斗后的痕跡和血跡外,也跟玄冥陰掌門的人一樣,什么也沒有找到。這些人只好追蹤玄冥陰掌門的人,看看他們是不是將莫紋捉了去。所以莫紋和慕容智出來時,這山谷四周山野,已恢復(fù)了往常的寧靜,依然是個人煙絕跡的荒山野谷。他們走了一段路,天色漸漸明亮起來。晨霧如煙,遠(yuǎn)山近巒,隱隱可見。走下山野,一輪麗日,已在東邊升起,大地山川,盡在朝暉之中。由于癡兒不會輕功,莫紋只好伴著他一步步走。這個癡兒,十足像個大孩子,走走停停,沿途還采摘野果山花玩。走了大半日,他們才走到柳江上游一處叫洛崖小鎮(zhèn)的郊外。這時癡兒已累得走不動了,說:“姐姐,我好累,肚子又餓,我們好不好去那里坐下吃飯?”莫紋打量前面小鎮(zhèn)一眼:“好!我們進(jìn)鎮(zhèn)吃飯去。不過,你不能亂說話,也不能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摸這問那的?!薄昂冒?,我不亂說亂動就是,我聽姐姐的話?!薄斑恚@就對了?!彼麄冞M(jìn)了鎮(zhèn),在圩亭上找了一處賣飯的攤檔坐下。攤檔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婦,笑臉相迎,問:“兩位吃飯還是吃粉?”癡兒說:“姐姐,我要吃粉,要有肉的?!鄙駪B(tài)活像個孩子。中年夫婦不由奇異地望了他一眼。莫紋不禁皺了皺眉,朝中年夫婦說:“給我們兩碗湯粉來?!薄按蠼悖鏌€是要鹵牛肉?”“叉燒好了?!薄敖憬悖乙情L條條紅色的肉?!睌倷n老板說:“小哥,那是牛肉條,小哥沒吃過么?”“沒有呵?!蹦y說:“老板,你再切一碟牛肉條和一碟雞來吧。”“是!大姐?!卑V兒高興了:“姐姐,你真好,我…”莫紋瞪了他一眼,嚇得癡兒不敢說話了。當(dāng)一碟牛肉條、一碟雞和兩碗熱騰騰的叉燒湯粉端到他們面前時,癡兒說:“姐姐,我沒有亂說話呀?!卑V兒不說還沒有什么,這么一說,不啻告訴了別人,他是個神智不健全的白癡,弄得莫紋尷尬異常,氣得只說了一句:“你快吃吧,別再說話?!薄敖憬?,我不說話,我不說話?!卑V兒連忙拿起筷子,俯首吃粉。說話加行動,更不啻又告訴別人,自己的確是個貨真價實、傻里傻氣的大白癡。這一情景,不但引起攤檔老板夫婦注意,連圩亭中其他攤檔的老板和食客們都注意到了。一雙雙奇異的目光集中到莫紋和慕容智身上來。有的還交頭接耳,輕輕地說:“怎么這個癡漢,配上了這么個俊俏的小娘子?”老板娘同情地問莫紋:“大姐,他是你的兄弟?”莫紋只好點點頭,老板娘又問:“大姐,你兄弟從小就是這樣?”莫紋點下頭說:“大嬸,讓你見笑了?!崩习迥镪P(guān)心起來:“大姐,既然他天生這樣,你就不該帶他出來了,留他在家多好。”莫紋嘆了一聲說:“家里沒人,我?guī)鰜碜哂H戚的,希望能治好他天生的癡呆?!薄按蠼阌H戚是位郎中?”“要不,我怎會帶他出來?”“大姐的親戚在哪里?”“柳州馬平城。”“馬平,離這里還有一天的路程哩,不論水路陸路,都不大平靜。”“大嬸,路上有什么不平靜的?”老板娘不由望望四周,見沒有什么陌生人,輕輕地說:“大姐,你還不知道?最近以來,不知什么山的強(qiáng)盜,出現(xiàn)在這附近,專門找年青姑娘。城里的捕頭都出動了?!蹦y一聽,知道是那四山聯(lián)盟的山賊們,將網(wǎng)張開到了這里,目的就是追蹤自己。幸好沒在路上碰著他們,不然,又引起黑、白兩道的高手們紛紛趕來了。老板娘又說:“大姐,我看你還是帶你的兄弟回去,過一段日子,等道路平靜了再走才好?!蹦y根本不在乎這些山賊。此去正是要找大瑤山的什么鬼手刀闞云山算帳,端了他們的老窩,然后轉(zhuǎn)去桂南的大明山踩平了冷家三虎,看他們敢不敢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所以才從那山谷往南直下。想不到山賊的網(wǎng)竟撒到了這一帶。莫紋說了一聲:“多謝大嬸關(guān)心?!崩习迥镉謫枺骸按蠼氵€要去?”莫紋說:“大嬸,我家鄉(xiāng)也鬧強(qiáng)盜的,所以才帶了我兄弟出來,一是避禍,二是求醫(yī)?!薄凹热贿@樣,大姐最好到城里打聽一下,看看有什么人要去馬平,多些人,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城里?這里離城還有多遠(yuǎn)?”“不遠(yuǎn),過江的斜對岸,就是柳城縣的縣城了。”癡兒這時突然說:“姐姐,我還想再吃一碗粉?!蹦y說:“兄弟,你沒有吃飽,就吃吧?!闭f著,對老板娘說:“大嬸,麻煩再多來一碗?!薄昂玫?。大姐,還要不要切什么肉。”原來癡兒在她們說話時,將自己的一碗粉吃得個底朝天,那兩碟菜,也叫他吃光了,所以老板娘才這樣問。莫紋問:“兄弟,你還想吃什么肉?”癡兒指指鹵豬耳說:“姐姐,我要吃豬耳朵?!薄按髬?,麻煩你再切一碟豬耳?!薄按蠼?,不麻煩?!崩习迥锼坪鯇δy有好感,特意切了一碟滿滿的鹵豬耳端過來,在莫紋身旁輕輕說:“大姐,恐怕有人來尋事了。你別望他,最好吃完了快到城里去?!蹦y聞回頭一望,果然有一位猥瑣的中年漢子,嘿嘿地笑著,露出了黃色的大門牙走了過來,對莫紋問:“姑娘,是不是要去馬平縣?”莫紋說:“是呀!”“我有一條船,正要去馬平縣。姑娘想要去馬平,不如坐船跟我同去。等會就開船,明天一早便可以到馬平縣城。”“真的?”“我何必騙姑娘。”“要多少船錢?”“好說,好說!只要姑娘肯坐,船錢分文不收?!薄澳窃趺葱心兀俊薄肮媚?,就是你不去,我這條船也要去的,多你們兩人有什么所謂?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嘛!”“大叔,你太好了!怪不得出門時,算命先生說我今天出門會遇貴人,原來遇到大叔你了?!贝箝T牙笑著:“姑娘,我算什么貴人?姑娘要坐船,吃飽了便可隨我走?!蹦y問慕容智:“兄弟,我們坐船去馬平好不好?”“姐姐,坐船好不好玩?”太門牙連忙說:“坐船好玩極了!搖呀搖的,又可看兩岸風(fēng)光,不像走路那么辛苦?!薄罢娴模拷憬?,那我們坐船呵!”莫紋對大門牙說:“那麻煩大叔啦!”大門牙笑著:“不麻煩,不麻煩?!崩习迥飺?dān)心地說:“大姐…”大門牙朝她一瞪眼:“人家還沒有吃完,你就催帳了?”他又笑著對莫紋說,“姑娘,你們慢慢吃飽。錢,我給你們出了?!蹦y說:“大叔,我們怎敢要你破費的?!薄靶∫馑?,姑娘別客氣?!崩习迥镞€想說,老板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孩子他媽,快收錢吧,別多嘴了?!贝箝T牙嘿嘿笑著:“還是老板會做買賣?!彼麃G下兩分碎銀,“老板,這是我給他們姐弟付的帳,夠不夠?”老板說:“客官,有多了!”“好!有多就打賞給你?!彼謱δy說,“姑娘,吃飽了沒有?吃飽了,我們就上船吧?!蹦y似乎一派天真:“大叔,真是多謝你啦!”她又問癡兒,“兄弟,你吃飽了沒有?”“姐姐,我吃飽啦!”“吃飽,我們跟這位大叔上船去?!蹦y又對老板娘說,“大嬸,多謝你關(guān)心啦!”老板娘語含雙關(guān)地說:“大姐,你路上要多小心了?!蹦y對大門牙漢子的用心不良,早已一眼看穿,只是摸不透他是山賊的線眼,還是一般居心不良之徒。對老板娘的關(guān)心,同樣也摸不準(zhǔn),是一個古道熱腸的婦女,還是一個別有用心之人?因為江湖上,往往是最關(guān)心的人,就是最危險可怕的敵人;對自己有明顯不懷好意的人,不一定可怕。莫紋對老板娘笑了笑:“我會小心的?!北銕Я税V兒,跟隨大門牙來到江邊。江邊,果然停泊了一條頗大的船只,有內(nèi)外兩艙。內(nèi)艙的窗口邊,坐著一位年約二十多歲的婦人,涂脂抹粉,打扮得十分妖艷。她見大門牙回來,笑了笑:“二爺回來了?”但一見大門牙身后兩個男女青年,女的十分明麗動人,不由愣了愣,跟著會意,堆著笑說:“二爺,你帶回兩個人啦!”大門牙二爺一笑:“我?guī)磉@位姑娘給你做伴好不好?”“看二爺說的,當(dāng)然好啦!”大門牙回首對莫紋說:“姑娘,你就和她在一起,今后姐妹相稱?!蹦y說:“姐妹相稱,我怎么敢呢?”“別客氣,今后我們是自己人了。”大門牙說著,自己從跳板先登上了船。莫紋拉著癡兒跟著上了船。船上前艙里兩條黑衣勁裝漢子,在大門牙和妖艷婦人對話時,早已從艙里迎了出來,恭敬地叫了一聲“二爺。”但目光卻在打量著莫紋和慕容智。大門牙“唔”一聲說:“今夜你們兩個,好好招呼這位小兄弟?!薄笆?!二爺?!蹦y早已暗暗打量這船上的所有人了。她看出這兩個黑衣勁裝漢子,并不是什么武林中的高手,看來是這個什么二爺請來的保鏢或是豢養(yǎng)的打手。至于船尾的船家和船頭站著的一個水手,卻又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莫紋基本肯定,這個大門牙二爺,不是山賊,只是一個用心不良的人,這就容易對付了。當(dāng)大門牙請她到后艙時,她也就不客氣,只對癡兒說:“兄弟,你好好在前艙坐著,別亂走動,知道嗎?”“姐姐,我知道?!贝箝T牙說:“姑娘放心,你兄弟有他們兩個看著,不會出事的?!蹦y說:“二爺,你真是一位貴人,好心會有好報的?!贝箝T牙近乎淫猥地笑問:“那姑娘怎么報答我?”莫紋心想:這該死的露相了。但一笑說:“二爺說怎么報答,我就怎么報答好了!”“好!好!”大門牙立刻吩咐船家開船。船行走不久,癡兒就坐不住了,他憨憨笑著問那兩個保鏢:“你們會玩彈子嗎?”兩個保鏢愕然:“玩彈子?玩什么彈子的?”癡兒從懷里掏出兩顆光彩奪目的珍珠來:“就是我們一人拿一顆,你彈中了我的珠子,我就輸。我彈中了你的珠子,你也算輸,輸了的給人刮耳朵或打手板。你們玩不玩?”玩彈子,這是小孩子在地上玩的事,大人怎么會去玩這小孩子的把戲?但這兩個保鏢卻給癡兒手中光彩奪目的珍珠吸引過去,一時傻了眼。他們不敢相信這癡兒手上的是真正的珍珠,怕是涂了顏色的石頭珠子,說:“小哥,你將你手上的珠子給我們看看?!薄澳悄銈兒臀彝娌煌妫俊薄巴?,玩?!卑V兒將兩顆鴿子蛋般大的珍珠交到了他們的手中。他們一人拿了一顆來仔細(xì)看。他們是識貨的人,馬上便看出這是真正的上等珍珠,每顆價值上千兩銀子。這真是天外飛來的橫財。他們幾疑自己在發(fā)夢,互相望了望。其中一個問:“小哥,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珠子?”“不知道呵!它不就是珠子嗎?”這兩個保鏢連忙說:“是,是,它的確是一顆珠子?!彼麄冃南耄哼@么兩顆價值千兩的珍珠,這位小哥竟然將它當(dāng)成了一般的彈子玩,不是白癡,那也是個不識貨的傻蛋。而且從他的說話和舉動看來,十足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定是個白癡無疑了。要哄騙這么個白癡,還不是三個手指拾田螺,十拿九穩(wěn)?他們又問:“小哥!你身上還有幾顆這樣的珠子?”“不多,但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好多好多的?!薄笆裁吹胤剑俊薄拔易〉牡胤窖?!”“小哥,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名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去。你們要問,問我姐姐呀,她知道叫什么名稱的?!眱蓚€保鏢又相視一眼,本來他們得到大門牙的暗示:在今夜,要將這癡兒丟落柳江,謊說是失足跌落河了,然后大門牙就占了那小妞兒的身子?,F(xiàn)在才知道,將這白癡丟落柳江淹死,不啻丟掉了一筆天大的財富,叫這癡兒帶自己去取這筆珠寶不更好?有了財富,誰都可以做大爺,用不著再賣.命給人當(dāng)保鏢了。他們兩個心意相通,不去理會大門牙的暗示,先要將這個白癡騙了走,然后騙他帶自己去取珠寶。在江湖上,錢財萬萬不能露人眼,不然,就招來殺身之禍??墒沁@個癡兒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懷的是每顆值千金的珍珠,卻將它拿出來當(dāng)彈子玩,反而在今夜里救了他一命。癡兒急著要玩,又問:“喂!你們玩不玩?不玩,我自己和自己玩?!闭f著,便想要回珠子。兩個保鏢,哪里肯交回珍珠給癡兒?正所謂錢財?shù)搅斯夤魇?,哪會有回頭?一個說:“玩呀!你身上還有沒有珠子?兩顆珠子,三個人怎樣玩?”癡兒忙說:“有,有,我還有珠子,我們?nèi)齻€人玩?!闭f著,又從懷里摸出一顆珍珠來。兩個保鏢看得眼球都快凸出來了。他們不知道這個白癡身上有多少顆珍珠,恨不得一下?lián)屃诉^來。但害怕癡兒叫起來,讓大門牙知道了,那這些珍珠,不全歸了大門牙?最好趁大門牙正在后艙里打那小妞兒的主意時,將癡兒身上的珍珠全騙了過來,然后到了夜里,挾帶癡兒跳水而逃。他們問癡兒:“我們怎樣玩?”“輸了的給人刮鼻子?!币粋€保鏢搖搖頭說:“刮鼻子不好玩?!薄澳谴蚴职逍模俊薄案缓猛?。”癡兒著急了,問:“那該怎樣玩?”“小哥,我們這樣玩吧。你輸了,你手上的珠子,就是我們的,我們也不刮你的鼻子,也不打你的手板心,免得打痛了你。”癡兒說:“好呀!那你們輸了呢?”“我們輸了,給你刮鼻子,打手板心怎樣?”“那你們不吃虧嗎?”兩個保鏢一時愕然:“吃虧?我們怎么吃虧了?”心想:別不是這癡兒將話說顛倒了?將他吃虧,說成了我們吃虧了?癡兒說:“我輸了,只給你們珠子,半點也不痛。你們輸了,給我刮鼻子,打手板心,那是會痛的?!眱蓚€保鏢一聽笑起來,連忙說:“我們同小哥玩,吃點虧不要緊?!薄澳銈兛刹辉S后悔呵!”“不后悔,不后悔?!眱蓚€保鏢幾乎笑罵起來:你這個白癡,老子后悔什么的?一千多兩銀子換一下手心板,就算給你打一千下,你的手板打痛了,老子的手板也不會痛哩。說到彈子這小玩意兒,我們的暗器百發(fā)百中,這船艙不到兩丈,寬不過一丈,老子還有彈不中你的珠子?于是他們便在艙板上玩起來。他們第一次就彈中了癡兒滾在艙板上的珍珠,咧著嘴笑著:“小哥,現(xiàn)在這顆珠子是我們的了,是不是?”“是呀!現(xiàn)在輪到我來彈啦!”一個保鏢笑了笑,將手中的珍珠先滾了出去,癡兒便蹲下來,瞄準(zhǔn)了這顆珍珠,將手中的一顆珍珠彈了出去。不知是癡兒從小玩慣了,還是鬼使神差,“叭”的一下,癡兒的珠子竟然在一丈遠(yuǎn)的地方彈中了。癡兒拍著手高興地喊起來:“我彈中啦!我彈中啦!來,你給我打一下手板心?!边@個保鏢伸出手掌,讓癡兒打了一下。奇怪的事發(fā)生了,給癡兒打過手板的保鏢,不知怎樣,以后怎么也彈不中癡兒的珠子,反而連連給癡兒打手板心。先不說他們在前艙彈珠子玩的事。再說后艙發(fā)生的事情。船一過柳城縣城,到了兩岸無村落的江面上時,大門牙的眼光帶邪意了,笑問莫紋:“現(xiàn)在姑娘怎么謝我?”莫紋眉揚了揚:“你想我怎么謝你?”“來!你先讓我親親你的臉蛋?!蹦y臉色一沉,跟著一笑,望了望那妖艷婦人:“你不怕你夫人生氣?”妖艷的人笑起來:“小妹子,我才不生氣哩!我也不是他的什么夫人?!薄芭??你是他的什么人了?”“我是他用錢包下來的,一到馬平,我就要回我的煙月樓啦!”莫紋的江湖經(jīng)歷并不怎么豐富,不知道煙月樓是妓女們住的地方,任何一個有錢的人,都可以包一個妓女到外面住兩三個月的。她只感到這個女人怎么這般的犯賤和不要臉。大門牙淫笑起來:“姑娘,你聽到了吧!來!你坐到我的腿上,讓我先親親,今夜里,我們再痛痛快快的樂一個晚上。小妞兒,你也別去找你的什么郎中親戚了,就跟著我二爺過日子?!毖G婦人說道:“二爺,這位小妹妹面子薄哩,我還是先到船尾跟船家聊聊,你們先親熱吧,我不吃花生米啦!”大門牙笑起來:“好好,今夜里我們?nèi)齻€就一塊樂!”妖艷的人知趣地走出后艙,并順手掩上了艙門。大門牙情急了,動手就去拉莫紋。驀然“叭”的一聲,大門牙捱了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他還沒看清莫紋是怎么出手的,便感到半邊臉像火燒似的痛,一顆大門牙也落了下來,滿嘴是血。他驚愕地捂著臉,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打我?”莫紋怒極而笑問:“你不是要親一下么?怎么樣?你還要不要親?”大門牙一下跳了起來,伸手就去抓莫紋。莫紋略一出手,一招掌沿刀法,就將他伸來的臟手?jǐn)財嗔耸止?,痛得他想出聲大叫。誰知莫紋行動如電閃,一下就點了他的啞門,令他叫也叫不出來,痛得淚水直流,一身冷汗直冒了出來。莫紋一腳將他掃得仰面跌在艙板上,含笑問:“二爺,你親夠了嗎?還要不要親?”大門牙這時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個女煞星。他初時以為莫紋是一般鄉(xiāng)下少女,一片天真無知。后來見莫紋那么容易上當(dāng)受騙,暗暗大喜,準(zhǔn)備今夜里來一次銷魂,嘗嘗這個鄉(xiāng)下美麗少女的風(fēng)味?,F(xiàn)在,他真的是消魂極了,更嘗到了這少女的風(fēng)味。他叫又叫不出聲,嗚嗚地亂叫。莫紋從行囊中抽出一把寒光閃耀的利劍,劍尖貼在大門牙的胸口上,輕問:“你想死還是想活?”大門牙嚇得連痛也忘記了,連忙點頭。“你想活的,就別大聲亂喊亂叫,不然我一劍就挑了你,將你丟到江里去?!贝箝T牙又趕忙點頭答應(yīng)。響亮的耳光,莫紋的說話,大門牙翻倒的響聲,外面的人不是沒有聽到,而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妖艷的妓女先是一怔,聽到莫紋的笑語,她好笑了。后聽到跌翻的響聲和嗚嗚的低聲呻吟,她便想到男女交歡方面上去了,她心里說:二爺怎么這般的喉急?那小妹怎么受得了?后艙里的響聲和翻倒的響聲,外艙的兩個保鏢聽得更清楚??墒撬麄円恍囊_癡兒的珍珠,聽到也等于沒有聽到,蹲著玩彈子不亦樂乎,完全忘掉了自己保鏢兼打手的職責(zé)。后艙里莫紋用腳踢開了大門牙的穴位,問:“說!你是什么人?”“我,我是柳州知府跟前的二管家?!蹦y不由皺了皺眉。這個大門牙雖然是個奴才,但也是官府中的人。武林人士,極不愿也不屑與官府中人打交道,以免招惹官非。對待這樣的人,一個是避開,一個是招惹上了,名門正派的武林人士是給他們一點教訓(xùn),放了他們,黑道上的人物是殺了他們滅口。莫紋真想殺了這條色狼滅口。但殺了他,勢必也要將那妖艷婦人和前艙的兩個漢子也殺了滅口,不然,就累及船家。當(dāng)然,黑道上的人往往連船家也殺了滅口。可莫紋既不是黑道上的人,也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中的人。她想了一下,問大門牙:“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你是什么人?”“你沒聽說近來江湖上出現(xiàn)了一個叫青衣狐貍的女魔?”“你,你,你是女魔?”“對啦!所以你碰上了我,該你倒霉?!薄澳恪⒛阆朐鯓樱俊薄澳銊e害怕,我想叫你傳個口信給一個人?!贝箝T牙放心了,心想:看來她知道我是知府的人,不敢得罪我了,自己的這條命總算保住。只要到了馬平縣城,到時我叫你看我的手段。連忙說:“我,我一定帶到,請姑娘說,帶給什么人?”“龍王爺?!薄褒埻鯛??”“是呀!不過這條路很不好走,所以你現(xiàn)在到水里去?!贝箝T牙一聽不妙,想喊救命。莫紋出手就點了他的死穴,衣袖一拂,就將他從窗口拂到柳江中去了。跟著莫紋裝著驚慌地叫起來:“不好啦!二爺?shù)剿锶ダ?!快救人呀!”船尾上的船家和妖艷婦人,先是聽到一聲水響,不知什么掉到水里去了。繼而聽到莫紋驚喊的叫聲,不由一怔。那妓女首先沖進(jìn)后艙來,問:“二爺怎樣了?”莫紋說:“姐姐,二爺不知怎的,高興過頭,不小心從窗口翻到水里去了。姐姐,你快叫人打撈呵!”妖艷婦人更慌了手腳,連聲高呼:“救人呀!救人呀!二爺?shù)浇锶チ耍 币咽屈S昏時分,這一段江水特別急湍,有一波千里之勢,人掉下了江里,哪里還能救?就是水性極好的人,也不敢在這一帶江面上跳下去救人。所以船家只能望著江水遲疑,將船帆收下,放慢了航行的速度。兩個保鏢在前艙一心要贏癡兒的珍珠,根本不知道后艙發(fā)生了什么事。莫紋的驚叫聲,他們先是沒聽到。直到妖艷婦人叫喊和莫紋沖到前艙來,一聽二爺?shù)浇?,頓時呆若木雞,一時不知怎么辦?這兩個保鏢,本想騙了癡兒的所有珍珠后,在夜里*近江岸時,挾著癡兒遠(yuǎn)走高飛去尋寶的?,F(xiàn)在二爺?shù)舻浇锼懒?,自己如果再挾著癡兒遠(yuǎn)走高飛,就有殺害二爺之嫌,官府必定通緝捉拿,自己是怎么也不能走的。癡兒不知道出了大事,此時正玩得高興,給莫紋沖進(jìn)來打亂了,便說:“姐姐,我們正玩打彈子哩,你別來打亂了。”莫紋說:“有人跌落江里去了,你還玩打彈子?快收起來,不準(zhǔn)玩。”癡兒極不愿意地拾起了艙板上的三顆珍珠,嘟嘟噥噥地說:“姐姐,他掉下水怎么不自己爬上船來?”兩個保鏢見癡兒將自己到了手的兩顆珍珠也拾起裝進(jìn)懷里,顧不得去理二爺?shù)纳懒?,問:“小哥,你——!”莫紋說:“你們兩個怎么也跟我兄弟一般?還不去救二爺?”兩個保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到莫紋可不同癡兒,自己現(xiàn)在要去搶珍珠,鬧了起來,給知府大人知道了,先不說知府疑心自己謀害二管家,單是見死不救,謀奪別人珠寶,就是一條死罪。所以他們只好忍了下來,奔出艙找船家商量怎么救人了。船這時已順?biāo)哌h(yuǎn),離出事地方有七八里之遙。等到船逆流而上到了出事水面時,夜幕已臨,兩岸又無村落,看來二爺恐怕早已去見了龍王爺,哪里還能救的?兩位保鏢和船家商量了一會,只好將船泊在江岸邊,等到天亮,再尋找大門牙二爺,找不到活人,將尸首找到也好,向知府大人也有個交代。誰知他們*岸不久,驀然間,江岸上出現(xiàn)了幾十條勁裝的悍徒兇漢,而江面上,也飄來一艘大船。不論水面、陸上,都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紋朝來人燃起的火把下一看,來的正是桂南大明山冷氏三雄和大瑤山二寨主闞云海。其中叫莫紋有點驚訝的是,洛崖圩上粉攤上的老板夫婦也在其中,這時那女的裝扮再也不是粉攤老板娘了,而是手提柳葉刀的女山賊。兩個保鏢見一下涌出這么多的強(qiáng)人,也著實吃了一驚。但仗著是柳州知府的船,便站在船頭上喝問:“你們是什么人?”一個匪徒嘻嘻笑著說:“我們是什么人,你就別問了!最好將你們船上那一對青年男女交出來,就沒你們的事,你們照樣可以將船開走?!眱蓚€保鏢一聽,不由又相視一眼,心想:原來這伙強(qiáng)人是沖著癡兒和他姐姐來的。顯然這伙強(qiáng)人也是為這對姐弟的珠寶而來的了,到手的肥肉,豈能讓他們奪了去?一個保鏢說:“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什么人的?”一個匪徒哈哈笑起來:“你們是什么人,老子們早已打聽好了!你們兩個,不過是知府二管家請來的保鏢而已。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們,最好交他們出來,走你們的路,別枉送了性命?!薄澳銈兏遗c官府作對,不怕犯王法?”匪徒們都笑起來,有的說:“什么王法?老子手中的家伙就是王法。”有的說:“這家伙說話怎么這般不臭米氣?”有的還說:“去!去將他們宰了!叫他們到閻王面前說王法去?!眱蓚€保鏢原不過想憑官府之威,嚇唬眾匪徒,誰知眾匪徒簡直不將知府大人看在眼里。他們雖有一定的武功,但一看這么多匪徒,一個個兇神惡煞,早已嚇得手軟腳軟了。不知怎么,他們挨了癡兒打幾下手心后,氣力似乎一下泄去了不少,人也軟癟癟的,怎么與匪徒廝打搏斗?弄不好,自己的腦袋也會搬家。珠寶雖然重要,但自己的一條命更重要。只好對匪徒們說:“好,好,我們交他們出來?!蹦y從船艙里閃了出來,笑著問他們:“怎么,你們不保護(hù)我們了?”“姑、姑娘,他們是來要你的,我們犯不著與他們作對?!薄澳悴皇枪偌业谋gS嗎?見了匪徒,怎么不敢捉?知府大人知道,不怕說你與他們勾結(jié)嗎?”兩個保鏢見莫紋面對眾匪徒輕松自如,全無懼色,才知道莫紋不是一般的鄉(xiāng)村無知少女,不禁愕然相視。莫紋又說了一句:“去!進(jìn)去看好我的兄弟,要是我兄弟身上少了一條頭發(fā),這些賊人不砍下你們的腦袋,我也會砍了你們的腦袋下來?!闭f完,莫紋便面向眾匪徒,臨風(fēng)含笑而立,朝冷氏三雄說:“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莫紋一出現(xiàn),不但冷棟認(rèn)出來了,跟隨鬼臉棟的一兩個匪徒,也一下認(rèn)出來了,頓時在眾匪中傳來:“是她,果然是她!”一些沒見過莫紋的,也驚聞莫紋的武功莫測,連名門正派的幾大高手,也敗在莫紋的掌下劍下,所以他們一聽說眼前的少女就是莫紋,無不面露驚愕、駭然之色,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原來冷氏三雄和闞云海得了粉攤老板娘的報信,說那鄉(xiāng)下少女是不是青衣少女不敢說,但那個癡兒,肯定是紫竹山莊的二少莊主。因為老板娘在孟英山下的一個小鎮(zhèn)做線眼時,曾經(jīng)見過慕容智。冷氏三雄和闞云海聽了又驚又喜。四山同盟自從在那獵戶的山谷中,用毒煙暗算失敗之后,人員死的死,殘廢的殘廢,但仍不死心,兵分兩路,一路由滇東祿布山和黔南更頂山組成,悄悄跟蹤各大門派的人,散開在湘桂一帶的交界上,一路由桂南大明山和桂東大瑤山人馬,散在柳州南面一帶。他們本來以為青衣少女多數(shù)往北而去,不會在南邊出現(xiàn)。想不到青衣少女真的出現(xiàn)了。盡管老板娘不敢肯定,但紫竹山莊的癡兒抓到了,也多少可以知道慕容家武功絕學(xué)的下落和得到那兩種武林中的珍寶——玉女黑珠丹和九轉(zhuǎn)金創(chuàng)還魂丹。所以由老板娘指點,跟蹤而來…莫紋見眾匪徒不出聲,又微笑問:“怎么,你們不是要我嗎?見了我怎么都不出聲了?”她又望著那老板娘說:“我真佩服你化裝得那么好,要是你今夜里不現(xiàn)身,我心里一直以為你是那熱心腸的大嬸,還惦記著你的關(guān)心呢。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姓大名?”“莫女俠,不敢,小婦人在江湖上人稱百變夫人覃素娥。”莫紋說:“果然是人如其名,久仰,久仰。我實在不明白,你怎么認(rèn)出是我了?”“莫女俠有三點舉動不同常人,所以令我生疑。”“哦?我哪三點令你生疑了?”“莫女俠以一個鄉(xiāng)村姑娘出現(xiàn),而帶了這么一個白癡上路,既沒有鄉(xiāng)村姑娘的擔(dān)心,也沒有一般少女的憂慮,這不叫人生疑嗎?”“不錯,這是叫人疑心的。第二呢?”“第二,當(dāng)莫女俠聽我說到路上不平靜的時候,神態(tài)沒半點害怕和不安?!薄斑?!第三點呢?”“第三點嘛,那太過明顯了。當(dāng)那個什么二爺對莫女俠有不良居心時,我也曾輕輕叫女俠注意。而莫女俠毫不放在心中而跟了他去,這更不是一般鄉(xiāng)下姑娘的表現(xiàn)了,只有膽大藝高的人,才敢跟他去。”莫紋點點頭:“不錯,這的確令人生疑??磥砟悴坏朴诎绯筛鞣N各樣的人,也善于觀察別人,我真的要向你好好學(xué)學(xué)?!卑僮兎蛉苏f:“女俠過獎。其實,任何武林中人,只要稍有眼光,都可以認(rèn)出女俠來。”莫紋轉(zhuǎn)對群匪說:“你們一定是來要慕容家的武功秘笈了!”大明山大寨主冷山拱手抱拳說:“請女俠原諒,只要女俠交出武功秘笈,我們絕不敢為難女俠?!薄澳敲凑f,我不交出,你們一定要為難了!”“在下等人,極不想這樣做?!薄拔矣幸痪湓?,你們愿不愿聽?”莫紋到底要講一句什么話?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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