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莫紋要沙膽鷹他們派人將銀子抬過來交給她,正說著,又有兩個山賊在爬墻了。原來高腳七見二茍子爬進(jìn)廟里不見動靜,又打發(fā)兩個山賊來看看是怎么回事。莫紋一笑,隨手拾起一段沒燒盡的樹枝,扔了過去,正中一個山賊的頭部。這山賊“呀”的一聲慘叫,尸體掉在外面了。另一個山賊見狀不妙,嚇得慌忙縮了回去。莫紋側(cè)目睨視沙膽鷹一眼:“你看見了吧?你們想不死,最好叫外面的人別亂動。我不想殺太多的人?!鄙衬扂椪f:“我恐怕叫不動他們?!薄翱磥砟氵@個山大王是有名無實。好!那你們?nèi)嫉人篮昧?!”二茍子慌忙說:“不,不,你放我出去,我去跟二大王說說,叫外面的人別亂動?!蹦y看了他一眼:“唔!你去說說也好?!蹦y“嗖”的一聲一指勁風(fēng),頓時解了他的穴位:“快去!”二茍子如獲大赦,慌忙想爬墻出去。莫紋說:“你爬墻干嘛?”“你不是叫我出去嗎?”莫紋一指廟門:“你開門出去!”二茍子愕然:“叫我打開廟門?”意思說,你不怕我們的人沖了進(jìn)來?莫紋說:“去!開門出去?!薄笆鞘牵 倍堊觿偞蜷_廟門,四五支箭一齊射來,嚇得他滾在地上,大喊:“別放!別放!二大王,我是二茍子?!蓖饷骖D時停止射箭,有人喝問:“是二茍子?”“是!我是二茍子?!彼駬旎亓艘粭l命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埋怨地說,“大頭炳,你們怎么問也不問,就放箭?要不是我閃得快,不要了我的命嗎?”跟著又有一個人問:“二茍子,大王在里面沒有?”“在在?!薄笆钦l將爛頭貓打死了?”“二大王,我過來再說清楚吧?!薄昂茫∧憧旎貋?!”原來后面說話的是所謂的二大王高腳七。這時,天色已微明,莫紋借著蒙蒙的晨光向外面打量一下,只見二茍子朝廟外的一株大樹走過去。兩條依稀可見的人影,從大樹后閃出來。莫紋又看看神殿四周,沙膽鷹和幾個山賊仍捆綁在石柱上,一雙雙眼睛閃著既高興又害怕的神色。莫紋奇怪的是癡兒,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他怎么還沒有被驚醒的?莫紋什么也不擔(dān)心,就是擔(dān)心這癡兒,萬一山賊們不顧一切,亂箭射來,這癡兒不知厲害,亂跑亂跳,那不危險?莫紋朝神臺下喊道:“兄弟!兄弟!”不見癡兒回應(yīng),莫紋一怔:難道這癡兒遭了意外?還是大睡未醒?不由走過去掀開了神臺前的神布,一看,癡兒慕,容智正睡在那里,嘴角還流露出一絲微笑,大概他正在做一個甜蜜的美夢吧。莫紋看得又好笑又生氣,用腳去踢踢他:“兄弟,快起來!”癡兒一下給踢醒過來,睜大眼問:“姐姐,是你叫我嗎?”“快起來!”“姐姐,天亮了么?這么早就起來,不多睡一會?”“大群山賊來了!”“大群山賊?在哪里?”莫紋指指廟門外:“你睜開眼看看?!薄笆裁??他們將廟門打開了?”癡兒睡意全消,一下跳了起來,“嘭”的一聲,癡兒的頭,一下撞在神臺橫杠上,痛得他一下叫喊起來,摸著頭坐在地上:“姐姐,撞得我好痛呵!”莫紋看得直搖頭,幾個山賊看得也忍不住偷笑起來。莫紋說:“兄弟,一點點事,你就這般不小心?等會山賊沖進(jìn)來,你不就更慌亂了?”癡兒一聽,真的又慌亂起來,痛也顧不得了,問:“姐姐,他們會沖進(jìn)來嗎?”“很難說?!薄敖憬悖俏覀冊趺崔k?我們快跑吧。”沙膽鷹得意地說:“四周都有我們的弟兄,你們往哪里跑?”癡兒更慌了:“姐姐,是真的嗎?”莫紋突出一劍,沙膽鷹只見眼前寒光一閃,自己的耳朵已給削下一只來,沙膽鷹嚇得張大了嘴:“你!你…”莫紋冷冷地說:“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先砍了你,不信,你再說一句看看?!鄙衬扂棁樀貌桓以俪雎暳恕0V兒又問:“他是在嚇我嗎?”“兄弟,你別慌,一切有姐姐我呢。山賊要是放箭,你別亂跑,就伏在這石柱后面,亂箭射不到你的。”“那姐姐呢?”“我看著門口,他們進(jìn)來一個,我就殺他們一個,叫他們不敢踏進(jìn)這廟門半步?!薄昂玫?,姐姐,我躲在石柱后就是了?!蹦y又拾起二茍子丟下的匕首,交給癡兒,說:“兄弟,你帶著它,看著這個賊頭。他要是不老實,你就捅他一匕首?!薄敖憬?,其他的山賊不老實呢?我捅不捅他們?”“捅!朝他們心窩或頭頂捅一下,他們就老實了?!薄敖憬?,他們不會死吧?”莫紋笑了一下:“死不死我就不知道,大概他們就會永遠(yuǎn)老實不再亂動了!”“真的?姐姐,我捅一個試試?!睅讉€山賊一聽慌了,急忙說:“少爺,你別亂來,你一捅我們就死了!”“那你們老不老實?”“老實,老實,我們?nèi)祭蠈??!蹦y也看得好笑,說:“兄弟,現(xiàn)在別捅他們,你只在他們不老實時才捅,知道嗎?”癡兒剛想說知道,一看,廟門外有個山賊來了,便急忙說:“姐姐,有個山賊來了!”莫紋一看,是原先出去的二茍子,再看看他身后,沒有別的山賊,說:“兄弟,別害怕,這是來回話的山賊。你看著這幾個山賊好了,我去聽聽他怎么回話。”莫紋又凝神傾聽了一下,面部露出一絲冷笑,從神臺香爐中取下一札香腳,便走出神殿,迎著二茍子問:“你們二大王怎么說?”二茍子說:“女俠,我家二大王說,只要女俠放了我家大王和幾個弟兄,我們便立刻離開,再也不來麻煩女俠?!薄敖鹱鱼y子呢?”“這——!”二茍子一時不知怎么說?!澳銢]有說?你回去再告訴你家的什么二大王,沒有金子銀子,本姑娘絕不放人?!薄芭畟b,希望你…”“你們殺人放火搶劫得來的血腥錢,還舍不得吐出來?告訴你們的二大王,問他要錢還是要命!要錢的,將他那條命交給我!”“司是!我…”二茍子話沒說完,莫紋突然嬌叱一聲,玉手一揚,十幾支香腳似利針激射而去,將從瓦面上剛要躍下的十多山賊全部擊中,摔下來時,全變成了不會動的尸體,個個眉心都中了一支香腳,齊插入腦里。這是梵凈山莊的絕技——飛線穿針。過去,梵凈山莊的殺星玉觀音,就以這一門絕技,驚震武林,揚名江湖,令人變色(詳情請看拙作《江湖傳奇》)。莫紋的飛線穿針之功,已練到了拈起十多二十條絲線,運氣擲出,可以穿過兩丈多遠(yuǎn)十多口的針眼,而且這十多口針排列不一,有遠(yuǎn)有近,有疏有密,都能一齊穿過,是梵凈山莊眾姑娘中第一個具有這門武功?,F(xiàn)在,莫紋手中拿的不是軟綿綿、輕飄飄的絲線。而是用竹枝削成的香腳,何況要擊的不是細(xì)小的針眼,而是活人,又怎能不一舉而擊中?莫紋本來就有心要剪除這伙山賊,為這一帶的百姓除害。她更惱恨這伙山賊,竟敢用詭計,從瓦面上躍下來,凌空從背后偷襲自己,才下手無情,殺了這十多個山賊,驚震這一群南疆的亡命之徒,令他們知難而退。當(dāng)這十多個山賊在半空中摔下來時,連叫也沒叫喊出,就一個個橫躺在山神廟院子中的草地上不動了,不但是二茍子,就是在神殿中的沙膽鷹這幾個山賊,也驚駭?shù)媚康煽诖?,半晌說不出話聲來。他們更疑莫紋不是天神,就是山妖了。莫紋用目光逼視二茍子,直嚇得二茍子心里發(fā)慌,渾身打顫,腿肚子打抖,站也站不穩(wěn),跪倒在莫紋的面前,口里說:“這、這、這不關(guān)小人的、的、的事,是、是、是二大王叫、叫、叫小人來、來、來的?!蹦y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以為用這樣的詭計,明派你來,暗派這十多個人爬上瓦面,伺機(jī)從上面出其不意偷襲我,能瞞得過我嗎?你們簡直打錯了算盤。好!現(xiàn)在我再放你一次,回去對你們的什么二大王說,別再玩什么詭計花樣,老老實實將你們劫來的金銀全部吐出來。不然,我先殺了你們的大王,再殺你們,然后上千孔巖,將你們的窩也翻轉(zhuǎn)了。到時,你們再后悔也遲了。去!快給我滾回去說清楚?!倍堊幽睦镞€敢說話,他第二次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的了,叩了一個頭,爬起來就跑出了廟門。這時天色大明,晨霧散去,遠(yuǎn)近景物,一一可辨。二大王高腳七在廟外遠(yuǎn)處正對著廟門的樹下觀看。當(dāng)時他看見悄悄爬上山神廟瓦面的十多個弟兄躍下,以為得手,摸著八字須暗暗得意。轉(zhuǎn)眼之間,他傻了眼,不明白自己的十多個弟兄落到地面時怎么全躺著不動了。然后又見二茍子跪下叩頭,這是怎么回事?當(dāng)二茍子面青唇白跑來時,他急問:“怎么了?那十多個兄弟怎么不會動了?”’“二大王,他們?nèi)懒耍 备吣_七一怔:“什么?他們?nèi)懒??他們怎么死的?”“是那女子殺死的?!薄澳桥涌蓻]有動手呵!”“二大王,那女子是用一把香腳,全射殺了他們。說起來簡直叫人不敢相信,他們眉心全插了一支香腳,不見血流就死了!”高腳七又怔了半晌問:“她怎么放你回來?”“她要我傳話給二大王?!薄八f什么?”“她說要我們將所有的金銀交出來,不然,就全殺了我們?!薄拔覀冞@么多弟兄。她殺得了?”“二大王,我看那女子不是人?!薄安皇侨耸鞘裁??”“她呀,不是天上的仙女,就是山中的女妖,要不,她怎么一下就殺了我們十多個弟兄?”高腳七不由望了望立在神殿前院子中的莫紋一眼,心想:她真的是仙女還是女妖精?是仙女會一下殺那么多的人?是妖精,又怎不吸人魂魄和精血呢?要金銀來干什么?高腳七雖然是個亡命之徒,但比沙膽鷹有頭腦,他們兩個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東西,一下要他們將所有搶劫來的金銀財寶交出來,不啻要了他們的命,不如殺了他們的好。高腳七低聲說:“老子不信邪,準(zhǔn)備放毒箭!”二茍子大驚:“二大王…”高腳七不理二茍子,對身后兩個親信輕聲吩咐:“你們一個在右,一個在左,等這里放一會箭后,你們帶著左右埋伏的弟兄翻墻從左右進(jìn)廟。就算她是千手觀音,我們也亂刀砍殺了。老子不信我們這么多人,殺不了她。”莫紋內(nèi)力深厚,盡管高腳七在輕聲說話,她還是聽到了,心想:這伙山賊,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沮,他們既然找死,我不想殺人也不行了。這群亡命之徒,大概是罪惡到頭,碰上了莫紋,莫紋可不是武林中名門正派的人士,也可以說身帶一些邪氣,交鋒對敵,絕不手軟,不干則已,一干必徹底干凈。莫紋看了看四周,對癡兒說:“兄弟,你躲到山神像的身后去;這伙山賊要射毒箭了?!薄敖憬?,那這幾個山賊不看著嗎?”“別看了,他們跑不了!”莫紋說著,又出指封了沙膽鷹等人的穴位,說:“兄弟,快到神像后去。莫紋話音一落,已有一排毒箭射進(jìn)廟里來。這一排毒箭,只有一兩支朝莫紋身上射來,莫紋用劍輕輕一撥,就將它撥到一邊去,其余的箭,全部射空,有的還射不進(jìn)廟門,射到廟的圍墻外。這伙烏合之眾,當(dāng)然沒有幾個好箭法的了。西域玄冥陰掌門的武士、射手,不知比這群山賊高出了多少倍,莫紋也沒看在眼里。大瑤山闞家寨賊眾勢大,高手如林,莫紋也在一夜之間挑了,令闞家寨在武林黑道中除名,高腳七又算老幾?簡直排不上隊!莫紋在山賊的一排箭射出來之后,身如疾燕,飛越左邊圍墻,二十多個山賊提刀舞棍從埋伏中跳出來,有的正想爬墻進(jìn)廟。莫紋已從天而降,人似飛魂,劍光如流星飛逝,這二十多個山賊還沒看清來的是什么人,就倒下了一片。只有一兩個人逃出來,掉頭跑進(jìn)了樹林中去了。莫紋解決了左邊的山賊后,人又似流星,從正面飛越,出現(xiàn)在右邊的山賊中間,劍光落處,人倒血飛,右邊的二十多個山賊,沒一人能逃脫。轉(zhuǎn)眼之間,左右兩處山賊便全部解決掉。高腳七帶來的八九十多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再加上原先進(jìn)廟被香腳擊倒的十多個山賊,高腳七身邊所剩下的就不多了,連他自己和二茍子,才有二十二人。高腳七整個人驚呆了,他這時才相信莫紋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子,山中的精靈。他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二茍子說:“二大王,我們快跑,她朝我們來了!”高腳七一見大驚,急喊著:“放箭!放箭!快給我放箭!”而他自己,卻轉(zhuǎn)身就跑。箭是放了,怎能阻止莫紋的到來?莫紋先揮劍挑翻了四五個山賊,身形輕閃,便出現(xiàn)在高腳七的面前,冷冷地問:“你還想跑?”高腳七武功不及沙膽鷹,但兇悍并不亞于沙膽鷹,他對身后的八位親信說:“上!我們跟這小女妖拼了!”莫紋說:“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留你在世上只會害人?!蹦y用劍先挑飛撲上來的兩個山賊,便直取高腳七,剩下的六名親信拼死上前搶救。他們?nèi)徊活欁约旱男悦?,毫不防守,門戶大開,這近乎無賴的打法,令莫紋看得暗暗稀奇??磥砀吣_七才真正是千孔巖的山大王,沙膽鷹只是個兇殘的魯莽之夫,千孔巖的傀儡。怪不得他說他叫不動這伙山賊了。山賊全都聽高腳七的調(diào)動,為他效命。莫紋不想與這六名山賊纏下去。幾個絕招,將他們?nèi)诺?,最后只剩下高腳七和二茍子,其他山賊,沒死沒重傷的,全都跑了。莫紋問高腳七:“你現(xiàn)在還想怎么樣?”高腳七氣喘吁吁的說:“好!你放了我,我將金子銀子全給你?!蓖蝗婚g,有個人在草叢中站起來說:“女俠!千萬不能放了他,不然,這一帶百姓鄉(xiāng)親又會全遭殃的!”莫紋一看,是自己住過的那一家屋主,奇怪地問:“是你?”“女俠,請原諒,小老有說不出的苦衷,請你快殺了他。”莫紋點點頭:“不錯,留下他,這一帶百姓恐怕沒個人敢說話?!备吣_七怒吼一聲,如困獸般直撲向屋主。莫紋再也不留情了,一劍就削下了他的腦袋,他的身軀在半空中“砰”地掉了下來。二茍子又嚇得跪地求饒。莫紋問屋主:“老丈,這個山賊殺不殺?”屋主嘆了一聲,對二茍子說:“二茍子,我?guī)状蝿衲銊e跟這伙賊頭跑,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也是你助惡的報應(yīng)。”二茍子叩頭說:“五叔,我知錯了!我今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蹦y問:“他是老丈令侄?”“女俠,他是小老的堂侄,請女俠念在他還有一個瞎眼的母親,饒他一命?!薄袄险杉热贿@么說,我就放了他?!蹦y對二茍子說,“你走吧,今后再敢作惡,傷害鄉(xiāng)親,我就殺了你?!薄笆鞘?!小人再也不敢了?!倍堊佑诌盗艘粋€頭,爬起來便走。屋主又向莫紋下拜道:“多謝女俠大恩,小老昨夜為山賊所逼,得罪了女俠,請女俠恕罪。”莫紋扶起他說:“老丈別這樣說?,F(xiàn)在還有沙膽鷹這個賊頭在廟里,我得去看看,別叫他走了。”“女俠要押解他上城么?”“老丈認(rèn)為怎樣才好?”“押他上城,等于放虎歸山,遲早他會被放出來的?!薄芭??官府里有他的人?”“有沒有小老不清楚,但他有金銀,女俠,財可以通神呵!”莫紋一笑:“老丈放心,我知道怎么處置這賊頭了,他再也不會放回來的?!薄靶±暇痛@一帶百姓多謝女俠大恩?!薄袄险蓜e客氣。”莫紋回到山神廟,只見沙膽鷹等山賊仍捆在石柱下坐著,癡兒卻不見了,便喊道:“兄弟,你在哪里?”癡兒從神像后鉆出來:“姐姐,我在這里呀!”“兄弟!下來,不用再躲了,山賊們差不多都死光了!”“真的?我們不用跑了?”莫紋笑起來:“兄弟,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這般膽小,一見賊怎么就想到跑?”“姐姐,他們?nèi)硕嗪??!薄澳悄阍趺幢Wo(hù)我?”“我會背起姐姐跑,山賊們會追不到我的?!蹦y一下想起了自己受傷遇險時,這癡兒不顧一切沖過來,背著自己逃進(jìn)那秘密地下巖洞的情景,溫柔地說:“兄弟,我知道你為我連性命也不顧,但逃跑不是保護(hù)我最好的辦法?!薄敖憬悖俏以撛趺幢Wo(hù)你?”“你最好能學(xué)一門武功。”“姐姐,我會的。我以后一定要像姐姐那么有本事,打那些欺負(fù)你的惡人和壞蛋。”他們說著,驀然聽到外面人聲嘈雜,有人奔來。癡兒慌了:“姐姐,又有山賊來了!”莫紋一看,只見屋主帶了一大群村民涌向山神廟來了。莫紋說:“兄弟,不是山賊,是村里的鄉(xiāng)親們?!薄八麄儊砀墒裁矗俊痹瓉砟y在山神廟殺賊的情景,給附近進(jìn)山打獵的人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一傳十、十傳百,霎時便傳遍了附近一帶村子山寨,有些人還提了扁擔(dān)、鋤頭和打獵的三叉前來助戰(zhàn),希望一舉而消滅了這群兇惡的山賊,有些人聽說是位年青的獵家少女力戰(zhàn)群賊,帶著好奇敬仰的心情來觀看,百多人不約而同,都朝甘子坑山神廟來了??斓缴缴駨R時,他們碰上莫紋曾經(jīng)住宿過的屋主甘五叔,一問,才知道是位路過的女俠,昨夜里已活擒了沙膽鷹,今早又殺了高腳七,一百多名山賊,幾乎全給這位女俠消滅干凈。聽了這消息,村民都?xì)g呼起來,有的人激動得流淚叫喊著:“這是天老爺有眼,冥冥中打發(fā)了這么一位俠女來收拾這兩只惡鷹。”有人說:“怪不得我一早爬起,聽到村口樹上喜鵲叫,原來是除掉了這兩只大蟲的喜事?!庇腥烁吆埃骸拔覀兊缴缴駨R去,拜謝這位為我們除害的俠女!”“對對,我們應(yīng)謝她才是?!边@樣,人們都涌到山神廟來了。甘五叔首先搶上一步對莫紋說:“女俠,附近一帶鄉(xiāng)親父老,聽聞你活擒了沙膽鷹、殺了高腳七,都特地前來拜謝你了?!蹦y慌忙說:“不,不,這是天意,只不過是老天借我的手殺了他們,大家不必謝我。”人們當(dāng)時以為,能活捉沙膽鷹和殺了高腳七的女俠,必然是一位身材高大而強(qiáng)有力的女子,沒有高大威猛的身材和力舉百斤的氣力,又怎能除掉這兩個可怕的賊頭和眾多山賊?可是他們一看,眼前竟然是一位俏生生的少女,身材婀娜娉婷,眾人更是驚訝不已。甘子坑的百姓首先下拜,跟著是附近的鄉(xiāng)親們下拜,廟里廟外,黑沉沉地跪了一片人,弄得莫紋慌了手腳,連忙回拜,暗運中氣說話:“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快請起來,不然,就折小女子的壽了!”她話一說出,宛如鳳鳴,幾乎聲傳九天,廟里廟外,人人聽到,人們本來已暗傳莫紋是位仙女下凡,打救人間,聽了莫紋鳳鳴一樣的聲音,眾人更是深信不疑,于是眾人連連叩頭,朝拜不已。莫紋對甘五叔說:“老丈,你叫大家都起來吧,要不,小女子可要走了?!备饰迨逭f:“女俠叫大家起來,大家就起來好了!”看來甘五叔在這一帶山村有些威望,甘五叔一說話,大家便先后站起來。莫紋說:“老丈,沙膽鷹這六個山賊,我就交給大家,大家放他也好,殺他也好,都由大家?!比巳褐幸粋€人忿怒地叫著:“這害人的賊頭絕不能放了!”跟著有幾個人喝喊著:“打死他!打死他!”人群中沖出一個憤怒異常的青年,掄起扁擔(dān),就向沙膽鷹沒頭沒腦地打,一邊喊著:“我打死你這賊頭!我打死你這賊頭!”頓時將沙膽鷹打得頭破血流。甘五叔一見說:“二虎!別打了。看看女俠怎么說吧?!边@叫二虎的青年一下跪在莫紋的面前說:“女俠,請給我報仇,我要打死他!”莫紋說:“大哥你快起來,你跟這賊頭有什么仇恨?”人群中有人說:“女俠,這沙膽鷹不是人,是畜生!是野獸!二虎的母親和一個妹妹,都叫這賊頭糟蹋了,先后都跳崖死了?!庇钟腥苏f:“這賊頭不知搶了多少良家婦女,拉到千孔巖給他糟蹋得不成人了!”跟著又是人們的一片怒喊聲:“打死他!”“殺了他!”“我們要活埋了他!”受害百姓的怒吼聲,聲聲入云霄。莫紋聽得柳眉直豎,說:“好!這賊頭我就交給大家,任由大家處置?!薄岸嘀x女俠!”“二虎,將那賊頭拉出廟來,我們大家打死他!”“對對,拉出來,打死他!”人們在憤怒地叫著,喊著,二虎和另一個村民架著頭破血流不能動彈的沙膽鷹出了廟。人們一下涌上來,亂棍扁擔(dān)直打得沙膽鷹叫喊連天,活生生地死在憤怒的村民手下。這也是沙膽鷹平日為非作惡的應(yīng)有報應(yīng)。當(dāng)憤怒的村民將沙膽鷹架出廟門時,莫紋拉了癡兒輕輕說:“兄弟,我們走吧。”癡兒不明:“姐姐,干嗎我們就走?”“兄弟,這事一鬧開,少不了追蹤我們的那些人聞風(fēng)而來,那就連累了這一帶的百姓。這里,我們是再也不能呆了。”“姐姐,要不要告訴他們一聲?”“別,這樣我們更走不了,我們還是趁此機(jī)會悄悄離開的好?!薄昂玫?,姐姐。”于是,莫紋帶著癡兒,悄然離開了山神廟,很快進(jìn)入樹林,然后挽著癡兒,施展輕功,往東北方向而走。甘子坑一帶村民百姓將沙膽鷹亂棍打死了后,才算解了恨,吐出了一口怨氣。有人說:“我們將那五個山賊也一并打殺了!”“對!一并打殺了好!”甘五叔連忙說:“大家不可造次,我們先問過女俠才好。”“甘五叔,女俠不是說這些山賊交給我們大家處置么?”“話雖然這樣說,我們也得問她一下才是。”“那我們進(jìn)廟問女俠去?!北娙擞钟窟M(jìn)山神廟來。只見五個一臉恐慌、面如土色的山賊仍捆在那里,女俠和她的兄弟都不見了。山神廟不大,除了最后一間小房,其他地方一眼便看穿。眾人“咦”了一聲:“女俠哪里去了?”“女俠不是走了吧?”甘五叔說:“女俠對我們有大恩,我們快找找看,別讓她走了,我們要報答她的大恩才是?!倍⒄f:“對!我們大家分頭找找。”可是人們在附近兩里地內(nèi)找遍了,也找不到莫紋的蹤跡。大家這才明白,女俠辦完了這件大事后,悄悄離開了。甘五叔有些悔恨地說:“都是小老不好,沒看住女俠,讓她走了,沒法報答她的大恩大德?!庇腥苏f:“五叔,你也別自責(zé),我看這位女俠,不是凡間的人?!庇腥肆⒖谈胶驼f:“對對,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打救我們這一帶受苦受難的人,辦好了事,又回天上去了!”眾人更議論開來:“一定是,人間凡人,怎能收得了沙膽鷹、高腳七這兩個惡星?連官兵也奈何不了的呀!”“是呵!官兵不去說,就是那些什么俠客義士,沒辦法殺掉沙膽鷹、高腳七,最后還不是一走了事?哪有像這位仙女,不但殺了高腳七,還活捉了沙膽鷹,讓我們雪恨伸冤?”人們議論過后,便一齊向天下拜,遙謝莫紋的大恩。一年之后,甘子坑的后山上,人們捐資出力,建起了一座仙女廟,日日拜祭。而那五個山賊,苦苦哀求人們饒命,向天發(fā)誓改惡從善而保留了性命,有兩個還自愿在仙女廟中當(dāng)廟祝,這些,都是莫紋走后的事了。莫紋為了迅速離開甘子坑,也不避男女之嫌,攔腰挽起癡兒,在荒山峻嶺中施展輕功奔走,轉(zhuǎn)眼之間,已去幾十里之遙。癡兒說:“姐姐,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薄拔彝熘阕卟缓脝??”“姐姐太辛苦了,要不,我背姐姐也走一段路吧?!蹦y放下他后笑問:“你能背我走路?”“能呵!要不姐姐試試。說不定我比姐姐還跑得快。”莫紋看看四周,都是崇山峻嶺,遠(yuǎn)近不見村落。他們不知不覺,已來到了羅定州西寧縣的金菊頂了。莫紋想了一想:我現(xiàn)在與這癡兒已是名分夫妻,看看他的內(nèi)力有多深厚,能背我走多久也好。便說:“好呀,兄弟,那你背我走呀!”癡兒大喜,好像能背莫紋走路,是件十分榮耀和開心的事。他一下背起了莫紋,說:“姐姐,你用手好好扶緊,我要跑路啦!”莫紋從來沒有這般貼近過男子的,雖然剛才用手挽了癡兒走一段路,但急于要遠(yuǎn)離甘子坑,對于男女之嫌根本沒多想。現(xiàn)在她伏在癡兒那寬闊的背上,一下便嗅到了青年男子那一股特有的青春氣息。她感到有些心亂,也感到一絲甜意,說:“兄弟,你小心了,別摔我下來?!薄敖憬悖粫?。”癡兒便大步在山野上奔跑起來。雖然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武林人士施展輕功的速度,卻走得比平常人快多了。更奇怪的是,癡兒登山爬嶺如飛,而且背著自己跑了一段山路,也不見十分氣喘。莫紋看得暗暗驚訝:這個癡兒,竟有一股不同常人的天生內(nèi)力,是練武的好基礎(chǔ)??上莻€癡兒,沒法去領(lǐng)會武功的招式變化,說到慧根,那更壓根兒談不上了。跑了一段山路,莫紋說:“好了,兄弟,放我下來吧?!薄敖憬?,我還能走的?!薄澳悴焕勖??”“不累!”“你怎會不累的?”“姐姐,不知怎么,我聞到姐姐身上有一股清香氣,就覺得不累了!”“少胡說!”“姐姐,我是說真的呀!”“好了!兄弟,前面恐怕有人家,你快放我下來吧!”“姐姐,有人家怕什么?”“人家見了會笑話我們的?!卑V兒一放下莫紋,竟然坐在路旁草地上不想站起來,顯然是累了。莫紋說:“你看你,明明累了,還說不累的?!薄敖憬?,不知怎么,我放下姐姐,就感到累了!”“兄弟,那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會再走。”“太好了!”癡兒在草地上躺了下來,再也不想動了。莫紋有點擔(dān)心:“兄弟,你不是累壞了吧?”“姐姐,我好像有點肚餓!”莫紋一聽,才想起昨夜折騰了大半夜,今天一早,殺了高腳七后,又來了那么多鄉(xiāng)親父老,弄得自己匆忙離開,直到現(xiàn)在,沒喝過一口水,沒吃過半點東西。真難為他空著肚,背著自己還奔跑了這么一段山路。便說:“兄弟,我們休息一會兒后,到前面找戶人家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東西沒有,有,我們就買些吃?!薄敖憬?,我們還有沒有銀子?”“有呀,你擔(dān)心姐姐沒有銀子?”“我是見姐姐追問山賊要銀子,以為姐姐身上沒有銀子了。對了,姐姐,我們怎么不向山賊取了那五大箱銀子,就走了呢?”“你以為山賊真的有那么多的金銀嗎?”“他們沒有,干嗎要騙我呢?”“沙膽鷹不但想騙你放了他,還想殺我們哩!”癡兒半天不語,最后問:“姐姐知道他沒有,干嗎還追他們要?”“我不過想借故殺他們而已。就算他們有銀子,我也不想要,分給甘子坑一帶受苦的鄉(xiāng)親父老才是?!薄敖憬?,你太好了!”“兄弟,要是你怎么做?”“我也學(xué)姐姐一樣,分給那些鄉(xiāng)親父老??墒牵覜]有姐姐那么好的本事?!薄澳憧梢月氀?!”“姐姐,不知怎樣,我練幾下,一顆心就想到別處去了,奶奶在世時,她就老罵我傻,將我趕了出來。其實,我一點也不傻,就是怕練奶奶那些什么武功的?!薄澳銥槭裁磁戮??”“我一練不好,奶奶不是打,就是罵。姐姐,你說,我怕不怕?”莫紋笑說:“所以你就異想天開,去練你的什么六、七、八、九功了!”“是呵!我辛辛苦苦練,練好了,一心想練給奶奶看,希望她贊我??墒悄棠桃豢锤鹆?,叫人將我轟了出來,還罵我不爭氣?!蹦y給這癡兒逗得笑彎了腰,說:“好啦!兄弟,我們到前面找吃的吧?!彼麄兝^續(xù)上路。癡兒一邊走一邊說:“姐姐,要是我奶奶有你這么好就好了?!薄拔液檬裁??”“姐姐關(guān)心體貼我呀。親自做衣服給我穿,又買東西給我吃。再有,就是從來沒有打過我,。所以我要永遠(yuǎn)跟著姐姐。”他們翻過一座山,往下一看,山下有一處村子,并有一條驛道,直通西江邊的西寧縣城都城鎮(zhèn)。時間已是午時,陽光明麗。癡兒說:“姐姐,山下路邊大樹下,有人賣吃的?!蹦y望了望,再往北望去,只見青山白云間,隱隱有一處熱鬧的圩鎮(zhèn)。莫紋說:“兄弟,我們在路旁草棚吃過東西后,今夜就去那鎮(zhèn)里投店住宿,明天再趕去封川找韋大伯?!薄敖憬?,韋大伯會在那里等我們嗎?”“江中一叟韋大伯是位守信人,只要不出事,他一定會在那里等我們?!蹦y、癡兒走到山下,只見上山小道和驛道的三岔口,有一座草棚,里面已有三四個來往行人在草棚歇腳喝茶吃東西了。看見一身獵人裝束的他們從山上轉(zhuǎn)下來,都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一個勤快的小伙記迎了上前,笑著問:“小哥、大姐要吃粥還是喝茶?!卑V兒問:“有沒有飯賣?”“小哥,飯沒有,但有粥,有包子,也可以吃飽的。”癡兒問莫紋:“姐姐,我們吃包子嗎?”癡兒這么一問,惹得眾人都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莫紋在未踏入店之前,早已在暗暗打量四周和店中的人,看出他們中間沒有武林中人。叫莫紋感到奇怪的,店老板竟然是位年已古稀,發(fā)白、眉白、彎腰駝背的老嫗;端茶提水,招呼客人的卻又是一個勤快的小伙子,小伙子是地道的山里人,看得出沒有練過什么武功。莫紋一直在深山里長大,對山里人,一下就能認(rèn)出來。她只是奇怪,這么一位連走路也困難的老婦人,怎么還經(jīng)風(fēng)冒雨跑到這路邊樹下擺一個茶水小食攤檔的?她家里除了這個小伙子,就沒有別的人嗎?就算真的沒人,這個勤快的小伙子也可以打理店內(nèi)的一切的了,何必辛苦她跑出來?莫紋總感到這事透著一層古怪。她隨口應(yīng)了癡兒的問話:“兄弟,我們要兩碗粥和一碟包子算了,還是到前面的鎮(zhèn)子上吃飯去?!毙』镒恿⒖坛抢蠇灤舐暫暗溃骸澳棠?,客人要兩碗粥和一碟包子。”同時抹桌撣凳,擺上筷子,招呼莫紋、癡兒坐下。莫紋本來不想在路上惹是生非,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去。但現(xiàn)在踏進(jìn)了這路邊排檔,又是買粥吃,她不能不小心提防了。往往江湖上的一些奇人異士,黑道上的高手,一時大意忽略了過去,結(jié)果自然是吃了虧,有時還丟了性命。她有意問小伙子:“那老太婆是你祖母嗎?”“是是,正是小人的祖母?!薄傲钭婺高@般年紀(jì)了,你怎么還叫她出來操勞?”小伙子說:“大姐,你不知道,小人家里沒有什么人了。小人出來,不放心她老人家一個留在家里,而她老人家手腳又閑不住,擔(dān)心小人一個人照顧不來,所以小人只好帶她出來,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薄傲钭婺缚磥砩眢w還很好呵!”“貧苦人家,一向操勞,沒副好身體,又怎樣過日子?但她老人家身體已不如前兩年,耳朵也背了,不大聲說話,她老人家聽不清楚的?!边@時老婦人在那邊巍顫顫說:“發(fā)兒,粥已盛好了,你過來端給人家?!薄笆?!奶奶?!毙』镒于s快將兩碗粥端出來,接著又將一碟帶熱氣的包子擺上:“小哥,大姐,請慢用?!蹦y還想問他一些話,突然,又有四條漢子進(jìn)草棚歇腳打尖,一色勁裝,手提刀劍,一進(jìn)來,其中一個短須的大漢就喝問:“店家,有什么吃的沒有?”小伙子慌忙迎上去說:“有,有,四位太爺,想吃什么?”“先給我們打兩斤酒來,有什么下酒的,一齊端來好了!”小伙子說:“大爺,我們這里只賣茶水、白粥和包子、大餅,沒有酒賣?!薄笆裁??你們干嗎不賣酒?”這大漢顯然蠻不講理了。小伙子慌忙說:“大爺,小人本錢少,做不起大買賣?!绷硪粋€黑衣漢子說:“牛二兄,算了,我們隨便吃些東西好趕路?!彼麑π』镒诱f,“給我一盆包子和沏一壺茶來!”“是!大爺?!蹦y一看這四條漢子,都是武林中人,只是不知是哪條道上的。而其中一位穿黃衫的內(nèi)功甚高,太陽穴突起,雙目有神,顯然是一流高手。心想:這一帶并沒有什么武林中的名流人士,也沒有什么幫會的堂口,他們怎么會來到這里的?不會是追蹤我的下落吧?便對癡兒說:“兄弟,我們快吃,早點離開這里?!卑V兒問:“姐姐,為什么?”“別多問?!蹦y也注意到這四條漢子在打量自己了,便低頭喝粥,故意不去理睬他們。那黑衣漢子輕聲說:“你們看,那邊的一個小妞兒,不會是我們要追蹤的青衣狐妖吧?”姓牛大漢說:“這么一個小妞,怎會是青衣狐妖?”“牛二兄,聽說那狐妖曾在云開大山中出現(xiàn),今日又有人傳說,什么一個下凡的仙女,在甘子坑殺了沙膽鷹等一伙山賊。看來八成是那狐妖干的,我們不能不小心?!迸6酒饋恚骸昂茫∥胰枂??!薄芭6?,小心,真的是那狐妖。她會突然出手的?!薄八??”牛二大步朝莫紋這邊走來了。莫紋已喝完一碗粥,吃了兩個包子,心中已有所準(zhǔn)備。而癡兒不但喝完粥,四五個包子全下了肚,手里仍拿著一個包子吃。見姓牛的來,他說:“姐姐,他來了,我們走不走?”莫紋不答,因為姓牛的大漢已到了他們的面前。莫紋故意害怕地問:“你、你想干什么?”牛二盯視著莫紋,又望望癡兒,稍為客氣地說:“姑娘別慌,我想問問你們從哪里來?’’“金菊頂。”“你們是獵戶?”“是呀!大爺,你不會是想要什么獸皮吧?我們可沒有帶什么獸皮出來?!卑V兒揚著臉問:“我們不認(rèn)識你,你干嗎問我們?”牛二一笑:“你們恐怕不是什么獵戶!”莫紋問:“那我們是什么人?”“你恐怕是武林中所說的青衣狐貍?!卑V兒跳起來:“不準(zhǔn)你這樣問我姐姐,你走開。”他想用手去推這大漢,誰知卻仰面翻倒了。莫紋一怔:“兄弟,你怎么了!”“姐姐,我,我全身沒力氣了。”“什么?全身無力?”莫紋一下站起,想到這是中毒現(xiàn)象,不可能有別的。同時,莫紋似乎也感到自己有頭暈,暗運氣,竟然勁力提不起來,自己也中毒了!這是誰下的毒?是這姓牛的?可是沒看見他出手呵!要是自己也看不見,中了毒也不知道,那么說,這姓牛的是位使毒的一流高手了。莫紋雖然中毒,但內(nèi)力深厚,盡管勁力提不起,仍能站穩(wěn),瞪著杏眼厲問:“姓牛的,你敢向我們下毒?”牛二愕然:“我?guī)讜r向你們下毒了?”“不是你是誰?”“我們四個人要捉你,何用下毒?”這時,那老婦人嘎嘎地笑起來,腰也不彎,耳也不背了,身子挺直,雙目神蘊異常,宛如寒光冷電,說:“是老身!”莫紋又一怔:“是你?”“不錯!正是老身。”莫紋這時已經(jīng)全身無力,頹然坐在凳上,人卻清醒:“你、你、你為什么要向我下毒?”莫紋一進(jìn)店時本來已處處留心,后來見來了這四條漢子,全是武林中人,便將提防茶攤老板的心,轉(zhuǎn)到這四條漢子身上,更沒注意到粥和包子里有毒。不過,她不能不佩服這老婦人的毒實在高明,無色、無味,令自己吃不出也看不出來。老婦又是得意地嘎嘎大笑:“小丫頭,你不是人稱的青衣狐貍么?”莫紋只好說:“你弄錯了!”小伙子這時笑起來:“我曾在甘子坑山神廟前向你下跪叩頭,怎會弄錯了?”莫紋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老婦人說:“小丫頭,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人說的青衣狐貍就行了!”四條漢子這時一齊站了起來問:“她真是青衣狐貍?”這四條漢子,見一個老婦人居然向人下毒,已是十分驚奇?,F(xiàn)在一聽中毒的少女,就是他們要尋找的青衣狐貍莫紋,就更為驚訝了,一齊動問。老婦睨視他們一眼:“老身沒有毒你們,你們已算大幸了,快走開,這里沒你們的事?!贝S衫的漢子首先拔出了劍,說:“這狐貍你不能帶走,快將解藥交出來?!薄澳銈儾蛔?,還要老身交出解藥來?大概你們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姓牛的吼道:“我馬大哥叫你交出解藥來,你敢這般無禮?”老婦人又是大笑:“你們不怕這丫頭服下解藥后,無人能敵得過她么?”黃衫漢子說:“好!你給她解藥,看我們能不能勝得了她?!薄耙悄銈償巢贿^她,老身不白辛苦一場?”“那你想怎樣?”“這樣吧,你們四人聯(lián)手,能戰(zhàn)勝老身的,這狐貍由你們帶走,并將解藥給你們。要是你們敗在老身手下,請你們立刻離開,并且不許將今日的事在江湖上說出去,怎樣?”牛二說:“你一個人,用得著我們四人聯(lián)手?單我一人,就可以打發(fā)你了。”老婦搖搖頭,不屑地說:“羅浮四杰馬、牛、楊、朱,稱雄嶺南,老身卻從來沒看在眼里。你們還是四個齊上吧,別叫老身一個個打發(fā),誤了時間?!痹瓉磉@四條漢子,正是稱雄嶺南的羅浮山四杰。穿黃衫的是馬老大,短須的是牛二哥,穿黑衣的是楊三弟,最后穿灰衣的是朱老四。四杰各有一套看家本領(lǐng),其中以馬老大武功最好,內(nèi)力最深厚。牛二聽老婦這么一說,頓時大怒:“你敢小看了我們?”說時,便撲向老婦,伸出葵扇般的手掌,想將老婦揪了過來。老婦不慌不忙,只用燒火棍輕輕一撥一挑,不但撥開了牛二伸過來的大手,還將牛二百多斤重的身體,挑出了草棚外,“叭”的一聲,摔在地上。老婦這一出手,不但令羅浮三杰驚愕,也令莫紋驚震了。莫紋雖然全身無力,人卻是清醒,她看出老婦這一撥一挑,招式含有無窮的變化,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莫紋怎么也想不到這位年已古稀的老婦人,竟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這位深藏不露的老婦,是哪一處的高手?是黑道還是白道上的人?老婦挑飛了牛二說:“怎么樣?依老身看,你們還是聯(lián)手的好,你們想不交手,就請馬上離開,不準(zhǔn)將今天的事說出去?!贝S衫的馬老大說:“好好,我們兄弟四人,就一齊領(lǐng)教前輩的高招了!”老嫗說:“我早就說你們四人齊上才是?!瘪R老大一聲喝喊:“上!”馬老大的劍首先刺出,跟著牛二的掌,楊三的刀,朱四的鞭,一齊而至。老婦人在四般兵器的交疊當(dāng)中,身如魔影,凌空躍出了草棚,站在路邊平地上說:“出來交手吧!你們別將老身的家當(dāng)打爛,老身今后還要做買賣的?!崩蠇D凌空躍出的身法,又是武林中一流上乘的輕功。馬老大心頭悚然,向他的三位兄弟打了一個眼色,說聲:“大家別大意了,拿出我們的看家本領(lǐng)來。”三人點點頭,一齊奔出棚外,東南西北形成四方陣形,包圍了老嫗。老嫗看了看,贊許地說:“唔!是嶺南羅浮四象陣,看來你們已拿出看家的本領(lǐng)來對付老身,這還可以?!睅X南四杰這一套四象陣,本來是用來對付莫紋的。他們早已聽聞最近驚震武林的青衣狐貍,武功極高,人極狡黠。廣西羅城郊外,她曾擊敗了武林幾大名門正派的高手;近來在桂南的群峰中,更殺了西域玄冥陰掌門的第一護(hù)法金佛爺,整個江湖都為她震動了。同時,嶺南四杰更風(fēng)聞,黑白兩道的人物在追蹤莫紋,主要是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嶺南四杰一向稱雄嶺南,不正也不邪,聽說莫紋盜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成為武林中人獵獲的對象,也不由怦然心動,因此也加入了追蹤莫紋的行列中。嶺南四杰的武功,除了馬老大略勝于嶺南瘋丐,其他只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但他們四人若是聯(lián)手,擺出四象陣,就是連中原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也不敢大意的。嶺南四杰認(rèn)為青衣狐貍能戰(zhàn)勝名門正派幾大高手,殺了金佛爺,未必能勝得了自己的一套四象陣。所以一接到他們派出的耳目傳來的消息,說在云開大山甘子坑發(fā)現(xiàn)了一位少女,便專程趕來。果然在這路邊茶檔不期而遇。可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用來對付青衣狐貍莫紋的四象陣,變成了對付這個在江湖上不見人傳的山中老嫗。朱四的長鞭首先擊出。老嫗在接招時,馬老大的利劍已從背后刺到。只見老嫗身不轉(zhuǎn),手中的燒火棍卻突然一轉(zhuǎn),“當(dāng)”的一聲,一根平常的燒火棍,在老嫗內(nèi)力的貫輸之下,變成了一條堅實的鐵棍,將馬老大刺出的劍震偏了。東、西方位的兩位,楊三的大刀也在這時順勢劈下;而牛二雙掌推出,聲勢如排浪。老嫗的燒火棍卻東挑西擊,既挑飛了楊三的刀,也逼退了牛二的雙掌,招式奧妙無窮,使出全不費勁,無論撥、點、挑、打,用的全是柔軟的巧勁,如武當(dāng)派的太極劍法,以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嶺南四杰的四象陣,可以說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變化莫測、攻守兼?zhèn)?、轉(zhuǎn)位移步、相克相生、威力無窮,是嶺南四杰專門用來對付武林中第一流上乘拔尖高手的看家本領(lǐng)。一時間,倒也弄得老嫗身形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防守多于出擊。莫紋一邊在旁靜觀,一邊暗凝身體的真氣,進(jìn)行排毒。可是她感到中的毒,竟然不是一般的毒,盡管真氣慢慢凝聚,但卻怎么也提不起來,好像全然喪失了武功似的。她不由暗暗大驚:難道自己服下的,是江湖上過去所傳聞的散功丹?要是這樣,自己這一生一世,不全完了?癡兒內(nèi)力不繼,已倒在地上暈迷不醒。在這期間,棚外雙方已交戰(zhàn)了幾十個回合,形勢變得有利于老嫗。她手中的燒火棍,仿佛如魔棍似的。她首先將武功最高的馬老大,連人帶劍,挑撥到十丈多遠(yuǎn)的路那一邊去。四象陣少了馬老大這個強(qiáng)有力的人,不但缺了一角,更少了一個帶頭人。瞬息之間,老嫗便勢如破竹,一下將其他三人全放倒,以燒火棍點了他們的穴位。等到馬老大跳起,再奔過來時,他的三個兄弟,也不會動了,形成了他與老嫗單打獨斗的局面。馬老大自問不是這老嫗的對手,長嘆一聲,放下手中的劍說:“好!你勝了!”老嫗問:“你不再交手么?”“在下自問不是前輩的對手!”“那你怎么不逃跑?”“前輩,在下的三位兄弟——”“你還想帶他們走?”“前輩要殺了他們?”“不錯!死人是不會將今天的事說出去的?!薄凹热贿@樣,前輩也將在下殺了吧!”被封了穴的牛二、楊三、朱四,雖然不能動,卻可以說話,他們一齊說:“大哥,你走吧,別管我們了!”馬老大長嘆一聲說:“我們四人,誓同生死,三位兄弟死了,我怎能獨活下去?”牛二說:“大哥,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牛二只希望大哥今后給我們報仇。”楊三朱四也說:“是啊,大哥。你死了,我們連仇也不能報了,你快走吧?!瘪R老大苦笑一下:“三位兄弟別說了。要死我們大家一塊死,要生我們一塊生。我是怎么也不會走的?!崩蠇炚f:“看來,你們是很講義氣的呀!”楊三說:“不錯,我們是講義氣,不像你,說過的話不算數(shù)。我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薄袄仙碓趺凑f話不算數(shù)?”“你說過,我們四人勝了,狐貍由我們帶走,并將解藥也給我們;若我們敗了,就讓我們走,不將今日的事說出去?,F(xiàn)在,你不是說話不算數(shù)么?”“老身這樣說來?”“你要食,快早些殺我們好了!”老嫗問那小伙子:“發(fā)兒,我說過這樣的話沒有?”小伙子說:“奶奶,你是說過的!”“真的?我怎么記不得了?”“奶奶,你是真的說過的。奶奶大概是隨口而說,所以忘了?!薄澳敲凑f,我得放他們走了?”“奶奶不是常教我,人無信,不可立么?”老嫗說:“好!我放了他們?!彼D(zhuǎn)問馬老大,“今天的事,你們保證不說出去?”“前輩不放心,盡可以殺掉我們好了!”老嫗發(fā)怒了:“老身問你們會不會說出去,殺你們干嘛?你們想使老身陷于食而受世人恥笑?”“在下等人絕不會說出去,前輩盡可以放心的。”“唔!那你們走吧!”老嫗用燒火棍點開了牛二等三人的穴位:“快走!別等老身改變了主意?!瘪R老大一揖說:“多謝前輩不殺之恩。在下還想請教前輩尊姓大名?!薄澳阆胍獔蟪穑俊薄安桓?,在下只想知道敗在哪一位前輩之手而已?!薄袄仙硎菬o名氏!”“無名氏?”“你們還不快走?”“是!前輩!”馬老大拾起兵器,帶著他生死與共的三位兄弟往東而去。莫紋將這一情景看在眼里,心想:無名氏?武林中可沒有這么一個無名氏老婦人呵!還是這老婦人不愿意將自己說出來?但她感到奇異的是,在交手搏殺中,干嗎那幾個飲茶吃飯的路人也不走,一直在旁觀看著?他們不害怕,也不作聲。他們是什么人?看來多半是這老婦人的手下了。何以他們一個個都不會武功?包括小伙子發(fā)兒在內(nèi)??偛粫麄兌€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吧?老嫗朝渾身無力的莫紋走過來,問:“小丫頭,你現(xiàn)在想怎樣?”莫紋眨眨眼說:“沒想怎樣?!薄澳阆肷€是想死?”“這能由我選擇嗎?”“可以由你選擇?!薄皼]任何條件?”“條件之一,就是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交出來?!薄敖怀鰜砭涂梢陨??”“不錯!”“不交出來就死了?”“的確這樣!”“那你殺死我好啦!”“什么?你寧愿死也不想交出來?”“是呵,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完了?!薄袄仙碓趺磿裁匆餐炅??”“我死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你能得到么?還有,黑、白兩道上的人,不久全都會找上你。他們可不同嶺南四杰,絕頂高手大有人在,你們能自保么?這樣,你不是什么也完了?”“老身可不在乎?!薄澳悴辉诤?,又何必害怕嶺南四杰說了出去?”“小丫頭,你是不是想死得快些?”“我敢說,你現(xiàn)在還不敢殺死我?!崩蠇D目光森森:“你那么自信?”“那請動手呀!”老婦一掌按在莫紋頭頂上:“小丫頭,你再說一句試試?老身內(nèi)力一吐,你就轉(zhuǎn)世再做人吧!”莫紋面不改色地微笑著:“那不錯呵!”老嫗不由將手拿下來:“小丫頭,老身真佩服你的膽色?!薄安桓?!你過于抬舉我了?!崩蠇炓幌鲁料履樕瑢π』镒诱f:“發(fā)兒,叫人將這丫頭和這癡兒帶走?!薄澳棠蹋乙汛虬l(fā)人去啦!”“怎么不見人來?”“奶奶,你看,那不是他們來了?”莫紋一看,只見兩輛馬車,從山下的村子里飛奔出來。駕車的兩位漢子,彪悍敏捷,顯然都是武林中的一等好手。莫紋又不禁暗暗驚訝,看來這位武功莫測的老婦,是叱咤一方的人物了。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怎么在武林中沒有人傳說過?馬車來到草棚前停下,前后兩輛馬車?yán)?,都跳下一位佩劍的妙齡少女,一個穿綠、一個穿白,眉宇都隱含著一團(tuán)英氣,這顯然又是武林中的高手。她們下車時,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莫紋,又望了望地下躺著的癡兒,然后恭敬有禮地對老嫗一拜說:“弟子見過幫主!”莫紋一聽,又怔住了。幫主?這身手不凡的老嫗,竟然是一幫派的幫主?她是哪一幫派呢?老嫗問:“你們都準(zhǔn)備好了?”“幫主,我們都準(zhǔn)備好了,凡是路上吃的用的都有,一連幾天,不用投店住宿。”“好!你們將那丫頭抬到我的車上去!發(fā)兒,你也將那癡小子背上后面的馬車上,小心看守,別讓這癡兒跑了!”“是!幫主,小的會小心看著他?!本G衣少女問:“幫主,那位姑娘,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青衣狐貍?”“是?!薄跋氩坏竭@位武功極好,狡黠如狐的莫姑娘,也叫幫主手到擒來!”老嫗笑了笑:“老身親自出手,還有不手到擒來?”莫紋“哼”了一聲:“憑下毒捉人,算什么英雄好漢?”老嫗問兩個佩劍少女:“那丫頭說什么來?”綠衣少女說:“幫主,她不服氣哩!”老嫗點點頭:“這也難怪她,要是老身稀里糊涂給人捉住了,我也不服氣。不服氣有什么辦法?總不會撞墻死吧?”白衣少女笑著說:“幫主,她說你老人家不是英雄好漢?!薄斑@一點她說對了!”“幫主,她怎么說對了?”“老身是個老婦人,不是男子,當(dāng)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漢了!”兩位少女嘻嘻哈哈地笑起來,把莫紋架上馬車?yán)铮f:“不服氣的狐貍,小心坐好了,一路上都是山路,顛簸不平,你不會跌下來吧?”莫紋問:“你們要帶我去哪里?”綠衣少女說:“帶你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以免黑、白兩道上的人追殺你?!薄澳銈兇蛩銓⑽以鯓??”“看來我們幫主十分喜歡你,打算照顧你的一生一世了。以后呀,你喝茶吃飯也有人喂了?!薄坝腥宋??這是什么意思?”白衣少女說:“說出來你別惱,因為今后你恐怕連一碗飯也無力端起來?!薄澳俏也怀蓮U人了?”“哎!別說得那么可怕,有我們伺候你呀!你要出去,就坐在一輛小車上,我們推著你。”“你們到底給我服的什么毒?”“我們也不知道,只有幫主才清楚?!蹦y想再問清他們是什么幫派時,老嫗已上馬車了,說:“你們兩個,怎不將她的眼睛用布蒙起來?”“幫主,我們在夜里趕路,她看得見嗎?”“你們兩個別小看了這頭狡黠的狐貍,不但要蒙上眼睛,也將她的手腳全捆綁起來,牢牢地綁在座位上?!薄皫椭鳎€能逃走么?”“小心為上!”老嫗又伸頭到窗外問,“發(fā)兒,你那邊準(zhǔn)備好了沒有?”“幫主,準(zhǔn)備好了!”“好!馬上趕路!”莫紋一雙眼睛給蒙上,人也捆綁在座位上。車夫“叭”的一聲,馬鞭在空中一揮,車便奔馳起來。莫紋只感到車輪轔轔,身子像騰云駕霧似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突然不動了,只聽到車外的風(fēng)聲水聲,似乎要過河了,不久,馬車又顛簸著震動起來,突然間,莫紋感到自己的昏睡穴給人點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這樣折騰了幾天幾夜,當(dāng)莫紋清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已松開,卻給關(guān)在一個鐵籠子里面。她醒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找癡兒,連忙四周找尋,發(fā)現(xiàn)癡兒同樣也給關(guān)在另一個鐵籠里,與自己的籠子相隔不遠(yuǎn),癡兒仍昏睡著未醒來。莫紋再打量四周,這是一處牢房,一縷光線,從高高的鐵窗透射進(jìn)來。對著籠子的,是一扇關(guān)著的鐵門。莫紋說:“兄弟,你快醒來!”癡兒驚醒過來,一看,不由傻了眼:“姐姐,我們怎么給人關(guān)在籠子里了?”“兄弟,你沒事吧?”癡兒睜大了眼睛:“我有什么事了?”“兄弟,我是問你,你受了傷沒有?”“沒有呵!”“你沒感到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么?”癡兒爬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姐姐,也沒有呵!”“兄弟,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姐姐,你受傷了?”“我沒受傷?!薄敖憬悴皇娣??”“我只感到手腳無力,其他沒什么。對了,兄弟,你沒感到手腳無力么?”“沒有呵!姐姐,你渾身沒氣力了?”“我中了那老妖精的毒?!蹦y一說到中毒,驀然想到自己中毒,怎么癡兒卻沒中毒而有氣力呢?便問:“兄弟,你試跳跳,或者用手扳扳鐵枝,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氣力?”癡兒依跳了跳,又用手扳扳鐵枝,扳不動,卻搖得動,說:“姐姐,我有氣力呵!跟平常一樣呢。”莫紋又奇怪了:怎么癡兒會有氣力的?難道那老婦人對他下的毒與自己的不同?這不可能,因為自己與癡兒同時吃同一樣的食物,自己還吃得少,只有這么兩種解釋,一是癡兒本身有一種特殊的抗毒能力,能自行化解;二是這種毒藥雖然使人渾身無力,時間一長,會自行消失。在路途上,老婦人不防癡兒,只防自己,所以點了自己的昏睡穴,在自己昏迷中又繼續(xù)給自己服下這種毒藥。除了這兩種原因,還有什么解釋?要是前者,那就太好了。接著,莫紋又冷丁地想到另一件事來。這癡兒身上不是懷有慕容家特有的稀世良藥——玉女黑珠丹?這種珍貴的丹,可化解萬毒,會不會是癡兒無意中率先服了這種良藥?莫紋正想動問,關(guān)著的鐵門突然打開了,門口出現(xiàn)了白、綠衣兩位少女,提著飯菜盒走了進(jìn)來。綠衣少女笑問:“呵!你們都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未醒哩!”白衣少女說:“你們用飯吧。”莫紋問:“你們將我們關(guān)在籠子里是怎么一回事?”癡兒也說:“是呀!我們是老虎、豹子嗎?干嗎要關(guān)在鐵籠里?”綠衣少女笑著:“你們雖然不是老虎、豹子,卻是狡黠的狐貍!”癡兒問:“我們怎么是狐貍了?”綠衣少女說:“你問你姐姐呀!你沒聽人說,你姐姐是只青衣狐貍?”“是狐貍又怎樣?要關(guān)在籠子里?”綠衣少女笑起來:“不關(guān)起來,狐貍不跑掉了?”癡兒說:“我可不是狐貍呀!”綠衣少女抿著嘴笑:“你不是狐貍,卻是一只帶傻氣的小狗?!卑V兒愕然:“我怎么不知道?也沒聽人說過的?”“你現(xiàn)在不是聽我說過了?”癡兒轉(zhuǎn)向莫紋:“姐姐,她說我是只傻氣的小狗,我像嗎?”莫紋又氣又好笑地說:“你別聽她們胡說,她們才是狗!”兩個少女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白衣少女笑著說:“怎么慕容家生出這么一個癡兒來?綠姐,我們走吧?!彼齻兎畔嘛埐?,嘻嘻哈哈地笑著出去,關(guān)上了鐵門。癡兒愕然問:“姐姐,她們笑什么?”莫紋氣著說:“你問你自己去!”“問我?”“吃飯吧!”莫紋生氣地不理癡兒,端起了遞進(jìn)籠子里的飯菜吃起來。癡兒茫然地望著莫紋:“姐姐,你生氣了?姐姐,你別生氣,下次她們來,我也罵她們?!薄澳悴火I?”“餓?!薄澳浅燥堁?!”“是!姐姐,我吃飯。”莫紋一想:癡兒生性這樣,自己又怎能生他的氣呢?因為自己,還連累他也給關(guān)在籠子里受罪。想到這里,莫紋不由又看了看癡兒,溫和地問:“兄弟,你怪姐姐不?”癡兒又有些茫然:“我怎么會怪姐姐?都是我不好,剛才沒罵她們給姐姐出氣,讓她們曙嘻哈哈笑著走了。以后,我叫她們哭著出去好不好?”“兄弟,別說傻話了。姐姐問你,你身上不是有兩瓶藥么?還在嗎?”癡兒摸摸自己的懷里,說:“姐姐,還在呵!沒有丟失?!蹦y大喜:“兄弟,你掏出來看看,有沒有給她們換了去?!薄八齻儾恢牢矣校鯐Q了去?”“兄弟,別多說,小心為好,你快掏出來看看?!薄笆?!姐姐?!卑V兒伸手入自己懷中,突然停了一下來。莫紋問:“怎么?不見了?”“姐姐,好像外面又有人來了?!蹦y凝神聽了一下,急說:“兄弟,那你先別掏出來!”到底是什么人進(jìn)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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