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嗓音依舊是溫?的,聽不出半分的責怪。太子妃仰起頭來,正對著太子:“我以為,殿下是來為周承徽伸冤的?!?
“是馴獸坊的奴才??盡心,孤已經(jīng)讓人去處置了?!?
太子收回眼神,看向前方,正對面的那幅牡丹圖已經(jīng)掛了起來。他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覺得熟悉,像是他親手畫的。
“你若是覺得管理東宮上下太過于辛苦,孤可以讓人替你分擔分擔?!彼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板子,說出的話讓人聽不清情緒來。
“殿下說的是趙良娣吧?!碧渝み^頭,燭光下那張臉讓人瞧不出情緒來,可那發(fā)簪卻是接連顫抖,波瀾的眼中滿是激烈。
溫和的一張臉上,甚至一閃而過幾分掙扎。
“純良媛性子端莊,秀外慧中算是賢惠。由她來協(xié)助你管理府中大小事宜,平日里你也能輕松一點。”太子卻如同沒聽見那句,面無表情的從椅子上站了起:
“母后病了,她向來喜歡你,??幾日須得辛苦你去正陽宮侍疾。”
太子說完,頭也??回轉身就出了門,身后,太子妃坐在軟塌上,愣愣地看著那背影,幾乎算是出了神。
“主子,殿下好不容易來一趟,您何??讓殿下留下來?”
等人走后丁香走上前,看著太子妃微微嘆了口氣。
太子妃閉上眼睛,牙齒輕咬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沒說話,只將那顫抖的指尖一點一點收回了袖中。
太子個子高,腳步走得飛快,剛出了門王全就立馬跟了上去。
廣陽殿門口的燈籠燃得正透亮,那盆被摘了的牡丹花還放在架子上,余光撇了一眼,太子的腳步明顯慢了一拍。
王全一路上??敢說話了,更加是不敢勸。
都是些陳年老事,此時殿下心情最是不好的時候,誰說話誰????是撞槍口上了???
轎攆一路上往長樂宮走,長樂宮是太子的寢宮,只他平日里多半是宿在書房的,極少回去。
剛停下來,太子下了轎攆,王全連忙走過去扶人,手才剛伸出去就聽殿下道:“去將人給接過來?!?
王全仰起頭,一腦門的疑惑:“???誰?”
太子殿下素著臉,漆黑的眼眸中面無表情:“孤看你??差事是越發(fā)??想當了?!蓖跞ⅠR跪下,抬手??輕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面上卻止??住的都是笑意:“是,是,是,奴才??就過去將玉小主接過來?!钡钕麓朔那??好,就需要美人安慰。
??有了溫柔鄉(xiāng),自然是要享受的,總比像個悶葫蘆悶在肚子里強。
想了想,前方的腳步停了下來,想到她院子里的周承徽,到底叮囑了一句:
“??要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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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主,玉小主?!?
玉笙拉起被褥遮住了耳朵,她半坐在床榻上,仰起頭看著對面的素嬤嬤。
素嬤嬤手中舉著盞燭火,倆人大眼瞪小眼的,到底還是玉笙松了一口氣:“你去問問吧。”再??樣下去,一院子的奴才都得叫醒。
王全此番來做什???自然不而喻。
??個時候,玉笙半點都不想出風頭,可人都到門口了,卻是逃也逃??掉。
沒一會兒,素嬤嬤便進來了,她湊到玉笙耳邊小心翼翼地道:“殿下的轎攆在小門等著,讓主子您過去呢?!?
轎攆停在長樂宮門口,慶幸的是一路上來來往往也沒個人。
說實話,??個時候玉笙是最??敢出來的,更別說是來殿下或者太子妃那兒,周承徽的事情才剛開始,起碼也要等風平浪靜下來。
何況,??其中還有她的推波助瀾。
她披著斗篷下了轎攆,王全親自將她送??去,??知是不是錯覺,玉笙總覺得,王全對她的態(tài)度越發(fā)恭敬了些。
合上眼簾,她存下心事??敢再繼續(xù)亂想。
殿下的寢宮比起書房,低調(diào)之中透著幾分奢華,只屋內(nèi)那股淡淡的迦南香是不變的。
屋子里靜靜的,玉笙??敢亂看,剛停下腳步內(nèi)殿中卻是傳來一道聲響:“??來。”呼吸一瞬,玉笙低著往屏風后走去。
床榻上,太子坐在床沿邊,抬眼看著前方走來的人。
抬手捏著眉心的手放下,那張溫和的面上掩蓋??住的疲憊,寬大的掌心伸出來,沖著她招了招:“到孤身側來?!?
玉笙心下一緊,咬著唇走了上去,只她還沒靠近,手卻被人拉住一把牽了過去。
“殿,殿下。”她愣愣地靠近,站在他面前,只感覺自己的腰桿被人環(huán)住,緊接著殿下將頭埋入她的懷中。
“噓……別說話?!?
唇被兩個手指抵住,緊接著她就被人抱入懷中往床榻上滾去,身子一沾上被褥,背后一雙手便抱緊她的腰。
玉笙呼吸都不敢太大了,僵硬著身子等了許久,身后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直到身后傳開淺淺的呼吸聲,她才察覺。
殿下??知何時早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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