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蕓直到這時候,方才松口氣,前面的綢衣微微起伏。
馬車移動之時,吳蕓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徐子霄,發(fā)現(xiàn)他面色十分澹定。
進入城內(nèi)后。
“子霄是如何知曉,趙卒不會搜查?”
吳蕓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方才明明只要上馬車,就能看到身后蓋著一個人。
面前徐子霄為何如此澹定,或者說如此有把握。
莫非,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想到這里,吳蕓看向白衍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有些許不同。
“你覺得那個村子的百姓,為何要殺汝一行人?”
白衍聽到吳蕓的詢問,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前方,輕聲反問一句。
吳蕓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應(yīng)該是錢財!”
吳蕓本能的說道,想到自己的良人,眼中浮現(xiàn)絲許悲傷。
若是可以,她愿用更多的錢財,去與那些村民百姓換良人一命。
正當吳蕓悲傷之時,就看到白衍輕聲吐出一句。
“若非這天,那些百姓,比所有士族,都要善良!”
白衍的一句話,讓吳蕓愣住。
很快吳蕓就明白身旁少年的意思,趙國連年干旱,以如今趙國糧草缺乏的情況,那些百姓都是走投無路,若是不違背良心,不僅他們都要餓死,就連他們的妻兒父母,也要活生生的餓死。
方才那個趙卒不管以往如何,如今面對趙國的情況,都會變得麻木不仁,只認錢財。
“天欠他們,我良人不欠!那村子的人,殺我良人,日后我定會報仇?!?
吳蕓看向一旁。
她不怪眼前這個同樣是士族子弟的少年,幫那些殺她良人的兇手說話,但她也要告訴這個少年。
殺人償命!
她還是要報仇!
馬車內(nèi),白衍聽到吳蕓的話,轉(zhuǎn)頭看向蜷縮起來,目光直視前方木板的吳蕓。
白衍沒有說話,他也不會阻攔吳蕓。
因為換做是他的話,或許他會做得比吳蕓更過分。
更何況,那些百姓殺人奪財之后,迷失本性的他們,誰又知道會如何對待那些被他們抓住的其他女子。
方才他只是感慨這老天與這世道,潛移默化,把人變成這樣而已。
就像他一樣。
如今殺過不知多少人的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慢慢習慣殺戮。
城池內(nèi)。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一直來到一個藥鋪。
“你背后有傷,我扈從識得治傷之藥,你不必下去,等會得草藥之后,便要立刻離開此地,絕不能久留!”
白衍看著吳蕓想要下馬車,開口說道。
吳蕓點點頭,她自然也知道留在這里有多危險。
白衍起身,掀開布簾,把錢交給三人,小聲的囑咐珪去拿草藥,讓封年去尋一輛拖車,讓業(yè)去購置一些粗布衣。
交代清楚一切,看著三人離去,白衍便回到馬車。
“子霄常出門游走諸國?”
吳蕓忍不住輕聲問道,她發(fā)現(xiàn),年紀輕輕的徐子霄,不僅心思細膩,為人還十分老練。
這絕對不是一個在大家族內(nèi),無憂無慮的普通子弟,能擁有的眼界與機敏。
齊國徐姓。
她的確知曉齊國有不少徐姓士族,但她從未聽過,有一個叫做徐子霄的年輕少年。
“偶爾游歷,不足為道!”
白衍聽到吳蕓的詢問,輕聲說一句,一副不想深入交談的模樣。
余光看著吳蕓,白衍清楚,眼下他還不能開口詢問吳蕓與吳高,此次來趙國的目的。
就算他問,這姐弟二人很可能也不會說實話。
既然如此,還不如給這吳蕓一個不關(guān)心對方的感覺,只有這樣,才能放低對方的心里戒備。
“你且留在這里,我出去一趟!”
白衍看向吳蕓。
吳蕓有些疑惑,隨后看著白衍起身朝著車外走去。
看著白衍離去的背影消失后。
馬車內(nèi)。
吳蕓轉(zhuǎn)頭看著吳高,聽著馬車外百姓行人的聲音,直到這沒人的時候,她的眼睛方才留下兩行淚水。
她沒想到,這一趟來趙國,她良人還沒到邯鄲,便死在路上。
一轉(zhuǎn)眼,她便成為一個寡婦,而且親弟還重傷昏迷不醒。
她不反對反秦,她父親不喜秦國,把她嫁到魏國之后,她良人的父親,也是魏國之中,支持反秦的官員。
她長兄更是在去年,跟著尹承將軍去抗秦,結(jié)果被那秦人白衍所殺,若非勢要反秦,她與良人也不會應(yīng)張耳等名士之約,前來邯鄲。
但她從沒想到,她良人居然還沒有如約抵達邯鄲,便被饑荒無路的百姓害死。
“嗚嗚嗚~!”
吳蕓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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