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塞的名單里果然有胤禛的名字,這一回同去的還有胤祥,惠容跟瓜爾佳氏這些年來在寵愛上頭算是平分秋色,但因為這一回跟著胤禛去的是周婷,胤祥便想也不想的就定下了惠容,瓜爾佳氏撒了兩回嬌也沒成。
惠容借口沒準(zhǔn)備過出塞要用的東西,請完安就把周婷拉到自己屋子里了,小院子里一股藥味兒,周婷還沒進門就先皺皺眉頭,扭頭看看惠容嘴邊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笑,拿手指頭點點她的鼻子。
惠容討好的沖她笑,葡萄似的眼睛珠子水汪汪的,鼻子一皺說道:“虧她還好意思做張做致,捧著心口跟我們爺哼哼了不知幾回,以為自己是西施呢?!蹦笾献印斑沁恰币С雎晛恚骸斑@不就又稱了病了,就算再病個十回,她這回也出不去的?!?
周婷靠在炕桌另一邊:“快別再吃這些個,過幾日就要啟程的,炒貨吃多了易上火呢,路上可不比在家里,不能多喝水。”民生問題這種頭等大事是周婷第一個無關(guān)注的,火車飛機上都有廁所,馬車?yán)锞退阌性倬碌囊箟匾膊荒芤贿呑咭贿吔鉀Q不是,就算車不快那也有味兒嘛。
“這是拿菊花炒的,上不了火?!彪m然這么說,還是拍掉了手上的瓜子殼,拿過帕子擦手,嘴角邊噙著兩分得意的笑,耳邊垂著的明珠都要跟著晃起來了。
周婷斜歪在大迎枕上,懶洋洋的拿指尖點著惠容的臉頰:“傻妮子,這回有巡塞,下一回還有秋獵,秋獵過了也還有南巡,你占了這一回,她就做出這樣傷心的樣子來,可不是擺明她吃了虧,直等著胤祥下回子補給她呢?!被始业男℃傆斜臼旅髅髡贾蟊阋诉€要讓男人們以為她們吃了虧,正妻做那些是應(yīng)當(dāng)?shù)?,小妾忍一下就是明事理,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惠容愣了愣,嘴邊的笑意凝住了,絞著擦手巾咬住嘴唇,神色有些黯然:“哪能全占著呢,這回由我去,一是為著我從沒去過,二是為著四嫂也去,咱們爺一向同四哥親近,總不能帶著她跟四嫂交際呀?!本瓦B大阿哥帶的都是繼福晉,哪有叫小妾跟正妻同處一室談天說地的道理。
“你知道問我準(zhǔn)備些什么,怎么不問問她,”周婷偏過臉去沖側(cè)屋呶呶嘴:“她不是去過么?既然她病得都起不了床了,那你就只好多問問你們爺了?!币е匾粢贿呏更c惠容一邊反手捶捶腰,幸好她的月事現(xiàn)在來了,要是一路走一路流那還真受不了。
惠容也不是個笨的,兩句話一說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拉了胤祥問的是正事,總要比看一個生病的側(cè)室更重要些,問的時候還能提一提瓜爾佳早已經(jīng)去過巡塞外這樣的話,她咬著嘴唇?jīng)_周婷一笑,直往她身上歪:“我家里六個姐姐,只有四嫂這樣厲害?!?
周婷瞪她一眼:“我這是賢惠,哪里是厲害。她病了你自然不好勞動她,我們家那個側(cè)福晉也病得起不了床呢,路上這幾個月里該隨的禮可不是得我打點好了才能去。”
瑪瑙端了紅棗茶過來,周婷接過來慢騰騰的喝了半盞。話說一半另一半讓惠容自己想去,胤祥的脾氣很像是現(xiàn)代的那種大眾情人,對哪個女人全都痛惜愛護,這種男人大約抱著最基本的種馬心態(tài),妻妾和睦親親熱熱的才好,不把瓜爾佳爾的皮扯下來給他看,他再不會明白的。
惠容“撲哧”一聲笑起來,歪著腦袋嘴邊泛出兩個梨渦:“怪不得呢,”說著一邊笑一邊搖搖頭。
周婷咽下嘴里的紅棗茶,問道:“什么怪不得的?”伸手掐了她一把:“跟我說話也露一句藏一句了?”
惠容不好意思的笑笑:“十四弟那兒的那個側(cè)室,姓舒舒覺羅的,聽說被十四弟鬧了好大的沒臉,這些日子那邊可也在熬藥呢,四嫂知不知道為了什么呀?”
“這我怎么會知道,恐怕是冬去春來,萬物滋生也易生病吧?!敝苕冒逊鄄什柚逊旁诳蛔郎?,捏了塊玫瑰卷咬了一口,完顏氏跟舒舒覺羅氏明里暗里不知爭了幾回,一直不分伯仲,這一回使了什么手段?
“我聽說呀,是她不知禮儀,咱們十四阿哥的嫡親嫂子去了,竟然當(dāng)面躲開不知道行禮!”惠容轉(zhuǎn)著眼睛珠子,斜過身去看周婷的臉色:“嚷得好大聲哪,說舒舒覺羅氏規(guī)矩不好,再不能把小阿哥抱回去給她養(yǎng)呢。”
周婷微微一怔這才明白過來,白皙的面頰染上了胭脂色,耳垂上掛著的紅寶石輕輕晃動,抿著嘴兒不出聲。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若是完顏氏做的肯定一發(fā)生就會去告狀,犯不著等這么久。
那就只有胤禛了,她偏一偏頭知道自己被打趣了,心里又有幾分歡喜,眼睛里都透出笑意來,不過是她隨口一句話,抱怨妾室不規(guī)矩都是叫男人寵出來的,胤禛怎么這時候反而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