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走出一個人來,是個老頭,滿臉皺紋,剛才就是他在說話。
我皺著眉,說你誰啊?
老頭說道:“我是這家診所的醫(yī)生,我叫王利民?!?
原來利民診所是這么來的……
老頭繼續(xù)說道:“這位姑娘沒有騙你,她確實是懷孕了,在我這呆一整天了。至于你說的那個葉良,我不知道是誰,但他確實不在這里,我也沒見過他。這位姑娘想把孩子流掉,但她沒錢,求了我一整天,我不能做賠本的買賣啊,所以她才給你發(fā)了短信,讓你過來陪著。我跟你保證,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我在這村上行醫(yī)幾十年了,人品是什么樣的,你隨便掃聽去……”
老頭一番話說下來,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不僅一點磕絆都沒有,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憤怒,似乎很為我這個“渣男”感到不恥。
老頭指著我說:“小伙子,敢做就要敢認,姑娘又沒訛你什么,就是讓你出個藥流的錢,滿共也就幾百塊錢,你至于這樣子嗎?”
周晴又彎下腰去吐了起來,她已經(jīng)吐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只有一些腥臭發(fā)黃的液體,和她的眼淚一起流淌下來。
我承認我懵逼了。
我抓住周晴的領(lǐng)子,聲色俱厲地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周晴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說:“我真的懷孕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信你個大頭鬼!
我把周晴撇開,沖到院子里去,一間房一間房地搜了起來。
這個診所雖小,卻是中西合璧的,有中藥也有西藥,滿家都是藥味兒,還有好幾張輸液的床,專門負責村上的簡單病人。我搜了好幾間房,都沒找到葉良的蹤跡,我知道他很擅長藏身,所以查得也很仔細,包括衣柜啊、床底下啊、房頂上啊,包括庫房里的地窖,我都沒有放過。
卻是一無所獲。
我惱火了,發(fā)怒了,一邊搜還一邊罵:“葉良,你他媽在哪,你不是要對付我嗎,整天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算怎么回事?你給老子出來、出來!和我對決啊、戰(zhàn)斗啊,看看咱倆到底誰有本事,看看誰有資格來做這個新城區(qū)的老大!”
一開始,我斷定葉良就在這里,周晴不過是個幌子,目的就是把我吸引過來,好來對付我的。
但是現(xiàn)在,我卻怎么都找不到葉良!
搞什么鬼,我可夸下海口,今天晚上一定要抓住葉良的!
我在趙虎、韓曉彤面前吹了牛逼,還跟羅鍋、紅毛他們說我干掉葉良,你們就會誠心誠意地服我這個大哥了。更重要的是,我在楚正明面前立了軍令狀,說我一定辦成這件事情,他才冒著犯錯誤的風險把我放出來的。
來的時候,我自信滿滿、勢在必得,以為自己掌握了葉良的一切;可是現(xiàn)在,我竟然連葉良的影子都沒摸著!
到底什么情況?
我把整個利民診所從里到外搜了一遍,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葉良的半點痕跡。
他確實不在這里。
我傻眼了、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有什么臉去面對埋伏在外面的羅鍋、紅毛等人,有什么臉去面對在我身上寄予厚望的趙虎和楚正明。
我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顧。
像只霜打了個茄子,徹底蔫了。
腳步聲響起,叫王利民的老頭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條驗孕棒和一張病歷表,沖我說道:“年輕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但這姑娘是實打?qū)嵉貞蚜嗽?,你要出錢呢就出,我給你們配藥,你要不出錢呢,就帶她走吧。”
“醫(yī)者仁心”這幾個字,在老頭身上算是看不到了。
當然也能理解,一個小診所的醫(yī)生也賺不了多少錢,要是都不收錢他喝西北風去???
我接過來驗孕棒和病例,上面記載的清清楚楚,周晴肚子里確實有了孩子。
但不是我的。
我回過頭,看到周晴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里面哭著。
過去的一幕幕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其實周晴本不該淪落到這一步的,就算她沒和我在一起,也不至于過得太差。她的家庭是困難點,但是她的長相不錯,工作能力也很出色,只要自己努力、積極面對生活,絕對要比大部分人過得要好。
所以到這一步,她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急功近利、貪得無厭。
我走到她的身前,蹲了下來。
周晴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這樣美麗的容顏,這樣清澈的淚水,任何男人看到,都會忍不住將她擁在懷中。
但我不會。
我看著她,說道:“周晴,不是我逃避責任,但孩子確實不是我的,咱們兩個也沒發(fā)生過關(guān)系?!?
接著,我便把那天晚上的經(jīng)過完完整整給周晴敘述了一遍。
全是程依依的親眼目睹。
周晴聽得都傻眼了,呆呆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