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掩蔽了日頭,又有煙雨蒙蒙,正是大好的天氣,素日靜謐的山林間,不時就閃過一道流光,落在金碧輝煌的金闕玉關(guān)之外。
當(dāng)今修真界能喊出姓名的宗派,今日幾乎盡數(shù)到此。
蓋因今日,將在羽陵舉辦前所未有的、盛大的飛升典禮,他們都是前來觀禮的。
今時,哪有修真者敢說自己飛升一定成功,謹(jǐn)慎閉關(guān)準(zhǔn)備都不及,何況敲鑼打鼓,把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人都請來。
但今日的飛升,可以肯定絕對會成功,所有每個修真者的表情都很輕松,還帶著向往,尤其一些小宗派的修者,這么多年來,還沒有機會看人白日飛升。
青龍斬羅頻,如今人人都知道,這位龍王殿下,乃是珍寶君之子,明明身系仙緣,可直接飛升上界,此間世界是否覆滅,其實與他無關(guān),但他還是挺身而出,力挽沉舟。
現(xiàn)在,怎就是那一線仙緣作用的時候了。
來自南州仙宗的宗主,率領(lǐng)五名門下修者,也來到了金闕玉關(guān)外。
說“南州仙宗”也許無人認(rèn)得,他們的修為也都很不起眼,即便宗主,也不過爾爾。但是,要說出自這宗派的一個人,那就人盡皆知了,正是云華,云自然真人。
引領(lǐng)著學(xué)界新潮的大詩人,他的才華,不是簡單的語能夠形容,也不應(yīng)拿來輕易爭辯定論。
現(xiàn)今就有宿儒肯定,便是在千萬年之后,現(xiàn)今修真界大多數(shù)人學(xué)識高于云自然的修者作品都湮滅在時光中,他的作品,卻會保存下來。
他是以人身為龍族史官的第一人,亦是天地間最后一名龍族史官,而且只有他記錄的史書,和其他龍族史冊不同,大家能看懂。這會成為人們了解龍族,非常稀有的一手資料,而非傳說。
云自然常伴修真界最后一條龍小深殿下身邊,記載著一一行,就算他的文字樸實無華,后人也要研讀。
所以,談?wù)撛谱匀坏膶W(xué)識高低沒什么意義,但他文字承載意義大過一切。
這個因為出了個云自然,今日南州仙宗的人才能來觀禮,還來了五個人。
在知客弟子的接引下,他們進入金闕,穿過玉關(guān),就看到了——山河綿邈,廣闊的大澤一望無垠,遠處與天相接,其中又有山峰無數(shù),秀挺矗立,草木豐茂,掩映著重重樓閣,幽美之極。
山河一體的瑰奇之景,自然是因為蘭聿深殿下就住在此處。
昔日的離垢溝和百丈潭都成了過往,被蘭聿澤取代,也引得無數(shù)水族自愿前來侍奉龍王殿下,居住在這里。
只見其中一座山峰的亭臺中,有名峨冠博帶的男子正在吟詩,正是云自然真人,周圍還有許多人正在凝神細聽。
南州仙宗的宗主一喜,往那邊去,先和云自然寒暄,也有幸聽到了他詩作的后兩句。
“……龍君留仙緣一線,白日飛升在今天?!?
南州宗主心道,還好,不指望云華有什么進步,但是在這么多人的追捧之下,沒有過分到連韻都不押,就已經(jīng)沒讓南華仙宗蒙羞了。
“啊,宗主來了!正好,我作完這首詩,就要去觀禮了,宗主同來吧?!痹谱匀恍呛堑匮堊谥?。
大家也都同去,遂下了亭臺,乘舟前往。
凡是對羽陵宗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這里部分宮殿上方因為住著長輩,或供奉著牌位,是不允許御器飛行的。
只是,讓新到羽陵宗的人有些奇怪的是,大澤上行駛著一條條小舟,唯獨會避開一大片水域。
“云華,那處是有什么暗流嗎?為什么我看大家都不往那邊去。”南華宗主問道。
“哦!”云自然立刻嚴(yán)肅地解釋道,“你剛來,知客弟子還沒給你說吧,千萬不能乘舟從那邊,因下頭有羽陵宗輩分最高的人?!?
“你是說商積羽真人?”南華宗主和幾名弟子都激動了起來,久聞大名啊,“當(dāng)初與羅頻一戰(zhàn),不是說他危在旦夕,隨時可能隕落么?”
云自然真人大笑,“你們到底有沒有看羽陵宗后來出的,榮都龍鳳戰(zhàn)記啊,那篇可是記錄、分析了許多前因后果?!?
“當(dāng)然看了??!”
“誰還能沒看……可惜,我們的修為那日不配去守城,只能翻反復(fù)看看戰(zhàn)記了?!?
“不止這正式付梓的,好些零散文章我也看了,就是有些人水平吧……嘖,解讀得很不行,后來和羽陵出的一對比,堪稱錯漏百出,竟然有人分析,小深殿下的幻術(shù)……”
眼看說得越來越遠,云自然連忙打住了,“那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商前輩可是蘭聿澤寄于人身!”
“那是自然?!?
說到這里又不得不感慨了,“容易真人真是大能?。 ?
“咳,既然知道,這水是生靈本源,前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隕落。危險是危險,但精辟受損,及時在水中蘊養(yǎng),便能慢慢恢復(fù)了,就是在那處??偛荒芤驗槿思倚蒺B(yǎng),我們就不敬長輩,在他頭頂泛舟吧?!痹谱匀徽f道。
“這倒是……”
當(dāng)然,關(guān)于其實整個蘭聿澤都是商積羽本尊,就不必糾結(jié)了,前輩畢竟也是人身道體了,意義不同。
一行人說說笑笑,又在藥碼頭遇到了另一艘船,船上只有三五個人,卻吵鬧得像有三五十個人一般。
“我呸!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在龍鳳戰(zhàn)中出大力了,我沒有!雖然我早就看出來,那羅頻就是老鼠尾巴上綁雞毛——從來不是什么正經(jīng)鳥!”
道彌大聲道。
南州宗主好奇地看著道彌,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竟有人說他為鏟除羅頻出了大力么?
袁罡毫不留情地道:“師尊都透露了,就是因為你每天煩羅頻,他才會耐不住性子,自揭身份的?!?
道彌瞪大了眼睛,“胡說!”
玄梧子嘲笑道:“道彌才是古今第一鳥,真龍也煩過,假鳳也鬧過,還能茍全性命,實在是我羽陵宗第一修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