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千松堂回閨房的路上,秋瑩抓著披風(fēng)系帶,心中難安:“四姐,你說祖母為何那么自信?據(jù)說蹲大理寺獄的都是重犯、要犯?!?
秋芙白她一眼:“你問祖母的那個問題,在六妹沒回來的時候問了有十幾遍了。”
“那是重兵包圍之下跌落懸崖??!”
如果不是怕祖母煩,她可以問一百遍。
秋芙望向燈火通明的冷香居,張口呼出白氣:“那樣的情況下六妹都活著回來了,現(xiàn)在只是蹲大牢,我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
六妹可是不費吹灰之力使她擺脫方家那個泥潭,重獲新生的人,六妹的本事大著呢。
“四姐?!鼻铿撏蝗环诺土寺曇簟?
“怎么?”
秋瑩不由揪緊披風(fēng)帶子:“你說,要是六妹妹一直在京城,三姐是不是就不會——”
沒等聽完,秋芙就冷下臉:“不要提她,是她自己樂意的!”
秋瑩輕輕嘆了口氣,放眼望去,寒冬夜色下的庭院處處蕭索。
“希望六妹妹快些回家吧,家里越來越冷清了?!?
京城卻因秋蘅與薛寒的回來熱鬧起來。
朝中對二人的安排還在爭議,茶樓酒肆已有了新傳。
“聽說了嗎,殺死西姜王的兩位忠義之士一回京就被下了大獄,朝廷要把他們二位押去給西姜賠罪?”
“還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一夜間大街小巷的墻壁上貼了好多寫有兩位義士英雄事跡的麻紙,還有朝廷的打算。”
“走,去看看?!?
街頭巷尾,處處可見圍在墻壁前的人,對著張貼的麻紙指指點點。
“你們還記得嗎,當初姓袁的狗賊,就有人把他的惡行寫在麻紙上,到處可見,至今也不知是誰貼的?!?
“哎呀,后來袁賊的惡行果然大白天下了。這么說,麻紙寫的肯定是真的?!?
“這等英雄,九死一生回到京城不但不嘉獎,反倒要送去西姜賠罪,我們大夏都是軟骨頭嗎?”
“呸,軟骨頭可不是我們,是袁賊那樣的狗官啊!”
“這位小相公,你們當了官老爺,就沒有脊梁骨了嗎?”圍觀人群中一個地痞模樣的年輕人指著一位少年問。
那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頭戴儒巾,身穿白色襕衫,一副太學(xué)生的打扮。
少年被這么指著鼻子問,一道道鄙夷目光猶如刮骨刀,刮著他的廉恥心。
漲紅了臉的少年狼狽逃離包圍,等與同窗們相聚,臉上紅暈猶未消褪。
羞愧憤怒令還年輕的他目光灼灼,胸膛似有火燒。
“不能什么都不做?!鄙倌暌蛔肿?,從充滿愧怒的胸膛中擠出聲音。
“我等讀圣賢書,學(xué)圣人道理,不只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光耀門楣。諸位同窗,這幾日百姓們?nèi)绾巫h論,你們都聽到了吧?”
少年們皆面露慚愧。
以往穿著這身太學(xué)生的衣裳走在街頭,那些目光都是羨慕尊重,現(xiàn)在卻是鄙夷質(zhì)問。
他們還只是學(xué)生,并非官員。但百姓不會分那么清,以前把他們當官宦敬,現(xiàn)在把他們當狗官罵。
“懷清兄,你說我們該怎么做?”
少年把手收緊,擲地有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我們?nèi)m門前請命,請今上放了薛寒和秋蘅,絕不能送他們?nèi)ソo西姜賠罪!”
很快附和聲一片:“好,我們?nèi)フ埫?!?
一群人從太學(xué)而出,前往皇城上書請命。途中陸續(xù)有太學(xué)生加入,經(jīng)過國子監(jiān)時又加入了許多國子生,浩浩蕩蕩隊伍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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