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我死了,連溫酒死了,很多魏君庭的部下都死了。
還活著的就是一盤散沙。
魏君庭的計劃就是讓皇帝知道二皇子可能謀反,所以計劃在逍遙城的事發(fā)生之后就戛然而止。
接下來要做什么,已經(jīng)計劃成功的魏君庭可能都是茫然的。
所以他要消失一段時間。
而他消失的這段時間,就是他的部下最危險的時候。
葉無坷往外走的時候,腦海里都是高清澄提到的那個名字。
溫暖。
如果死在逍遙城的那個無名女人真的是溫家的掌上明珠,那溫家自然會報復(fù)。
如果二皇子真的要謀反,溫暖是在為他謀劃一切,溫暖死了,他也一定會報復(fù)。
如果二皇子的謀反是溫貴妃在背后支持,那么溫貴妃的報復(f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狠厲。
因為溫暖,極有可能就是溫貴妃挑選出來的將來的皇后。
溫貴妃自從入宮之后從不爭寵,更不曾與高皇后有過任何矛盾。
她深居簡出,待人從不高傲,哪怕是地位很低的宮女和內(nèi)侍,她也多有賞賜。
后宮之中沒有人比她更懂得規(guī)矩,沒有人比她更尊重高皇后。
因為她很清楚,高皇后不是任何陰謀詭計可以撼動的人。
高皇后僅僅是和陛下青梅竹馬情比金堅?高皇后僅僅是陛下少年時期的白月光?
高皇后僅僅是陛下那時候本該可望不可及但就是得到了的白富美?
僅僅是因為陪伴的久了所以就無可取代?
絕不僅僅如此啊。
高皇后更是整個冀州集團的后臺。
當初從冀州開始追隨陛下的那批人,封侯拜將者何止百人?
大將軍唐匹敵雖然隱退可其影響無與倫比,大將軍夏侯琢鎮(zhèn)守北疆,大將軍莊無敵鎮(zhèn)守南疆,副都廷尉張湯掌管廷尉府,書院的高院長是文人領(lǐng)袖,戶部尚書陸重樓......等等等等,這些人都是冀州出身。
哪怕是出身西疆也鎮(zhèn)守西疆的大將軍澹臺壓境,也可算是冀州集團的一員。
撼動高皇后?
當今天下,能讓陛下拿起屠刀也放下屠刀的,唯高皇后一人而已。
所以從這一點就可以推測出,溫貴妃的心智理智都超乎尋常。
可不等于她真的溫柔。
十幾歲的溫柔能靠狠厲掌控大半個西北,如今年近四十的她能還不如十幾歲的她?
要為溫暖報仇的如果真的是溫家,是溫貴妃,是二皇子,那么所有魏君庭都會死。
因為和溫暖合作的就是魏君庭,溫暖想利用,看起來也確實利用了可實際上被其反利用的那個人就是魏君庭。
哪怕溫暖的死和魏君庭沒有直接關(guān)系,要為溫暖報仇的人也會把所有魏君庭都翻出來。
更何況,溫暖的死可能與魏君庭有的就是直接關(guān)系。
葉無坷的腳步一停。
他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他在哈察欽見過魏君庭的人,但那個時候這些漢子們顯然已經(jīng)不是受魏君庭的指派去做什么事。
他們失去了所有指揮,所以他們打算自己行事。
也許魏君庭在離開之前告誡過他們什么都不要做,可他們卻按捺不住。
他們要去哈察欽殺了欽力可汗,可在那一刻他們暴露了。
接下來,他們開始被報復(fù)。
一個接著一個的慘死......
“逼問出魏君庭的下落?”
葉無坷理順了思路。
與此同時,白鹿關(guān)南門。
一個看起來格外雄壯但又格外憨厚的男人牽著一頭青牛走到門前,他和大奎二奎看起來格外相似。
不同的是,他憨厚,但他眼神里沒有二奎那清澈的愚蠢。
他穿著一身滿是補丁但干干凈凈的布衣,左手牽著青牛的繩子,右手舉著一把很大的也一樣滿是補丁的傘為青牛背上的年輕人遮住陽光。
青牛背上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臉色白的有些不像正常人。
年輕,俊美,虛弱。
他坐在青牛背上沉心看書,手中的書卷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他翻看過無數(shù)次,連書頁都起了毛邊,可他依然能看的很專注。
他時不時的會咳嗽一聲,似乎這暖春的風(fēng)對于他來說都算不友善。
壯漢停下青牛的時候輕聲提醒:“蕤先生,到白鹿關(guān)了?!?
青牛背上的白衣青年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把書卷收進他背著的帆布包里,奇怪的是,從來都沒有去過長安的他,竟然有一個無事包。
青年書生抬頭看了看白鹿關(guān)城門上巨大的雕字,似乎是陷入了某種追憶。
他總是會突然的走神,隨時沉浸在某種情緒之中,又或者那不是情緒,而是思想。
“蕤先生,咱們出關(guān)之后去哪兒?”
壯漢問話的時候依然柔聲,似乎害怕自己聲音大一些就會把蕤先生震的又咳嗽起來。
“不出關(guān)?!?
蕤先生說:“去看望一個只認識半日的朋友?!?
壯漢問:“先生知道他的住處嗎?”
蕤先生微微點頭:“知道?!?
他看向白鹿關(guān)內(nèi)。
“地下,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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