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儀所說的問題,正是中國近代史有名的金法郎案,這件事情一共持續(xù)了三年多,中國總計損失了八千多萬海關兩,教訓相當?shù)膽K重。而且也激起了民眾對北洋政府的嚴重不滿,最后甚至導致了北洋軍閥時代的終結。
所謂的金法郎案,自然是法國人先跳起來的,在一戰(zhàn)之后,美國就極力建議各國返還庚子賠款余款,也就是把多收的部分,還給中國。
法國人也勉強同意了,只不過損失慘重的他們,肯定不愿意老老實實的歸還,因此法國人就提出歸還的款項必須用來讓中法實業(yè)銀行復業(yè)。
這個中法實業(yè)銀行是在1913年成立的。由中國官方和法國私人資本聯(lián)合組建。中法實業(yè)銀行成立不久,北洋政府就曾以發(fā)展“實業(yè)”為名借款兩筆。因一戰(zhàn)爆發(fā),并沒有完全到賬。到賬的一部分還被財政或軍政挪用。1921年,銀行因經營不善,宣告停業(yè)。
法國人讓這個銀行復業(yè)。說白了就是把錢從左手轉到了右手,而且這個銀行有發(fā)行貨幣的權力。法國人也想借此從中國大撈一筆。如意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明。
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法國人退還不到4億法郎的賠款余額,可是這個中法實業(yè)銀行有七億多法郎的債務。就算法國人把全部資金都投入進來,都不夠這個銀行復業(yè)的。
在這個時候,就體現(xiàn)出了法國人的無恥,他們提出用金法郎來計算賠款。在當時,一海關兩,約合14紙法郎,而只值4金法郎。也就是說。一旦用金法郎計價,法國人退還的4億法郎,對應的白銀,一下子就增加了三倍多,這其中的暴利自然就落到了法國人的腰包里頭。
名義上是退還庚子賠款,實際上是對中國的又一次無情敲詐。而且這其中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所謂的金法郎,并沒有在市面上流通。也就是說法國人用一個停留在紙面上的貨幣,來作為計價的標準,要求中國支付更多的賠款,這世上還有這么無恥的事情么!
唐紹儀講到了這里,也是義憤填膺的說道:“如果按照法國人的算盤,我們將損失六千多萬海關兩,而且意大利等國也會跟進,預計總損失額在8600萬海關兩之巨,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一年的財政收入,也超過了需要賠付法國的庚子賠款總額?!?
“混蛋!”張廷蘭聽完了這些之后,猛地抓起了眼前的茶杯,摔了一個粉粉碎。
“法國人這是窮瘋了,如意算盤打得挺精明,不過有我張廷蘭在,你們一個子都拿不到,而且不只拿不到錢,老子還要端了你們在遠東的殖民地,高盧公雞,你們給我滾回歐洲叫喚去吧。”
看著怒不可遏的張廷蘭,唐紹儀也忍不住苦笑道:“拙,你先別著急,法國人可惡,可是還有更可惡的在后面呢!”
張廷蘭也冷靜了下來,急忙問道:“你是說還有內鬼么?”
“沒錯,就在不久之前,北洋政府竟然準備答應這個無理要求,而且王克敏就是主要的操辦人員,他們已經擬定了一個相關的協(xié)議。這段時間政府新舊交替,本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他們的卑劣行徑。一旦按照法國的要求做了,無數(shù)百姓的血汗就要付諸東流?!?
張廷蘭聽到了這里,已經把怒火控制住了,靠在沙發(fā)上面,仔細的想了想,然后說道:“少川先生,法國人的要求毫無疑問是一場詐騙,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再把庚子賠款的問題,拖延幾年?!?
唐紹儀也笑道:“我也有這個意思,他們不義在先,我們采取什么反制手段,也就順理成章了?!?
張廷蘭直接和唐紹儀談起了下一步的動作,連王克敏的名字都沒有提,這可不是把他給忘了,而是說明王克敏已經被張廷蘭當成死人了,這種吃里扒外手的東西,張廷蘭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黎元洪也在一旁聽著,這位黎菩薩一聽又要和列強發(fā)生矛盾,他急忙說道:“拙,少川,咱們識破了法國人的鬼把戲,不上當就算了,可千萬不要生事端啊,不然又要有大麻煩了!”
“現(xiàn)在的麻煩就不小了!”張廷蘭道:“大總統(tǒng),你放心,和列強交涉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他們有什么本事,也和我張某人使,與你一點關系沒有?!?
黎元洪一聽這話,還想要說兩句,可是張廷蘭態(tài)度已決,他也只能嘆口氣,告辭回總統(tǒng)府。
就在這個時候,楊宇霆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到張廷蘭,就急忙說道:“拙,北京各大高校正在串聯(lián),要發(fā)動游行,抗議逮捕湯爾和,要求學術自由,政府不準干涉學校,曾部長派去學校的幾名調查員全都被打了出來,頭破血流,好不凄慘!”
“猖狂,太猖狂了!”唐紹儀也氣的渾身顫抖:“這幫學生還有沒有是非,還懂不懂道理,以往鬧鬧北洋也就算了,可是現(xiàn)在新民黨執(zhí)政,副總統(tǒng)也是一心為公,他們還想要干什么?”
“少川先生,你先別動怒,這些學生多數(shù)還是被蒙蔽的,不過背后一定有人在慫恿。”
“副總統(tǒng)說的沒錯?!睏钣铞布泵φf道:“我的想法是引蛇出洞,只要鬧起來,我們才能看到背后的牛鬼蛇神,也只有這樣,才能一舉拿下!”
“嗯,鄰葛,你去做好準備,最好讓一部分便衣混到學生隊伍當中,仔細監(jiān)視?!?
張廷蘭交代清楚之后,楊宇霆急忙去安排準備,到了第二天,北京各大高校的學生悉數(shù)罷課,舉著各種標語,呼喊著口號,從各個街道走過,然后氣勢洶洶的向著教育部匯聚過去。
“各位,你們說這些學生是要干嘛啊!”一個車夫看著學生隊伍,不解的說道:“以前游行支持奉軍的是他們,現(xiàn)在蘭帥都進京了,也開始推行新政了,怎么他們又出來反對???”
旁邊另一個車夫擦了一把汗,笑著說道:“誰知道呢,要說以前我是支持學生的,政府真不是東西??墒蔷驮谧蛱欤袀€奉軍的軍官坐了我的車,人和和氣氣,如數(shù)給錢,和那些丘八大爺根本不一樣。聽說要推什么新政了,咱們的好日子說不定就來了,他們還鬧什么??!”
就在周圍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剪著短發(fā)的女學生走到了游行隊伍的前面,大聲的說道:“同學們,不自由毋寧死!新任教育部長曾有翼這個狗賊,要派遣他的狗腿子到神圣的校園,你們能答應么?”
“不能,堅決不能!”
“對,咱們都跟著劉和珍,沖到教育部!”(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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