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霧界之外,凜冽的寒風依舊。
陸元之背著手,在原地來來回回地踱步,臉上略有幾分不安。
他時不時地抬頭望向那片濃霧扭曲變幻的霧界,嘴里還在不停地小聲嘀咕著。
“這都進去多久了?怎么還沒出來?”
“不會吧……真讓那瘋婆子給撕了吧?”
“紅霄那女人發(fā)起瘋來,可是連紀祖的面子都不給的!元都大師兄的名頭,也未必能鎮(zhèn)得住她啊!”
“這小子要是真折在里面,我怎么跟元都大師兄交代?元都大師兄不會一劍把我給劈了吧?”
就在陸元之心里面內心不安之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從那霧界之中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正是神色平靜的蘇陽。
而跟在他身后的,則是滿臉寫著憋屈與驚魂未定的賀炎。
“呼……出來了!”
陸元之長長地松了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完,他的目光便在落到蘇陽身上的瞬間凝固了!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雖然蘇陽氣息內斂,與平常無異,但陸元之依舊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截然不同的氣息!
是明光甲!
絕對是明光甲的氣息!
“你……你你……”
陸元之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了,他一個箭步就沖到了蘇陽面前,伸出手指著蘇陽,聲音都因為過度的震驚而變得語無倫次。
“你……你真把紅霄的明光甲給借出來了?!”
他的聲音之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仿佛看到了什么顛覆他三觀的恐怖事物。
然而,也就在陸元之被蘇陽徹底吸引了全部心神的這一瞬間,蘇陽身旁一直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賀炎,眼中驟然精光一閃!
就是現(xiàn)在!
走為上計!
賀炎沒有絲毫猶豫,體內的力量在一瞬間催動到了極致,直接施展出鏡花水月!
只聽一聲低喝,賀炎的整個身影,竟是毫無征兆地變得虛幻、透明,如同一道水中的倒影,被微風輕輕一吹,便驟然破碎!
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幾乎無法被捕捉的虛影,瞬間遁入虛空,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空間波動都沒有留下。
那逃跑的姿態(tài),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活像是見了鬼一般,生怕蘇陽反應過來,找他秋后算賬。
“嗯?”
陸元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賀炎消失的地方。
“剛才那家伙是誰?怎么跑得這么快?”
蘇陽連頭都懶得回,只是平靜地道了一聲:“無關緊要之人。”
他看著陸元之,又是道:“前輩,幸不辱命,明光甲已經借到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陸元之臉上的震驚,緩緩轉變成了前所未有的……欽佩。
他收回了指著蘇陽的手,然后就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寶一樣,繞著蘇陽,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嘴里還不停地發(fā)出嘖嘖的驚嘆聲。
那副模樣,仿佛是要把蘇陽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最終,他停下腳步,站定在蘇陽面前,臉上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毫不掩飾的嘆服,猛地對著蘇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牛批!”
陸元之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陸元之縱橫萬古,游戲紅塵,自問見過的天驕妖孽,如過江之鯽,數(shù)不勝數(shù)。但這么多年來,能讓我從心底里說一個服字的人,屈指可數(shù)?!?
“蘇陽,你小子,算一個!”
這份贊譽,不可謂不高。
要知道,能讓一位驕傲不羈的武道帝君,說出這樣一番話,這本身就是一件足以震動天下的事情。
“你怎么借到的?紅霄這么好說話?”
蘇陽淡然一笑:“我與紅霄前輩并非初見,也算相識。”
“她也是明事理之人?!?
陸元之一聽,暗暗翻了翻白眼。
明個der的事理!
這女人當年仗著有明光甲護體,甚至敢殺入南疆天域尋仇,一點面子都不給。
要不是洛祖最后保她,早就身死意消。
雖然蘇陽一身浩然正意的確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畢竟也只有一身正氣的人才修得出來這種意,但紅霄能夠將自己神兵外借還是讓陸元之頗感疑惑。
不過陸元之并未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連忙道一聲:“走!”
“有了明光甲當彩頭,我那些師弟師妹們還不上趕著排隊來跟你打?”
“反正都已經身隕,實力談不上多強,你還有化勁加身,還有混沌之氣,帝君位格應該是奈何不了你,拖應該是拖得起的!”
然而,陸元之拉著蘇陽,正準備施展神通,直接挪移回南疆天域,卻發(fā)現(xiàn)蘇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絲難色。
陸元之的動作一頓,疑惑地回過頭,看著蘇陽。
“怎么了?你還猶豫什么?”
蘇陽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前輩,上次晚輩前往南疆天域,曾被一人一獸聯(lián)手伏擊,險些身隕。”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敘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但聽在陸元之的耳朵里,卻不亞于一道驚雷!
“伏擊?誰?誰這么不長眼,敢動元都大師兄看重的人?”
蘇陽抬起頭,平靜地吐出了兩個名字。
“虎奇?!?
“莫三。”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元之臉上的所有表情,再一次,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