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求人。
求人又有什么用呢?
可云姜再聽不見了。
朝夕相見總有十五年的臉,唯有一雙杏眸還是原本的模樣。
此刻,那雙杏眸大大地睜著,內(nèi)里盡是畏懼與慌張。
血從唇角淌著,她也不知道去擦,大抵被打得腫了麻了,因而不知正在流血吧。
她慌里慌張,左顧右盼,四下去問,“我的孩子去哪兒了?我的孩子呢?阿密啊.......阿密啊.......”
阿磐憮然,憮然卻也決絕,“你不必憂心,我會把他養(yǎng)大。”
云姜哭,她從阿磐身上要不到一個答案,便去向謝玄要。
因而伏在謝玄腳下,苦苦哀求,“大人......何時愛惜過我啊.......大人.......看在父親母親的份兒上,看在阿姜那夜仔細侍奉的份兒上,就不能疼疼阿姜嗎?”
可謝玄神色冷漠到了骨子里,一句話也不肯給她。
云姜悲愴大哭,含血大喊一聲,“你們是要逼死我!”
那人冷笑一聲,目光蒼冷,聲音凜冽,“無人逼你,是你,逼你自己?!?
是啊,誰逼過云姜呢?
無人逼過。
誰也不曾。
是她自己把自己逼上了一條絕路。
云姜聽不見,可她看懂了。
對了,千機門出來的人,哪個不會唇語呢?
云姜是門中翹楚,豈能不會。
正因能看懂了,因而也實在不必再掙了。
只看見她怔忪地起了身,喃喃自語,“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繼而含著淚大聲呼道,“父親!母親??!女兒.......女兒不孝,這就去黃泉路上見你們了!”
其后,其后便提起沾血帶水的裙袍,朝著身后的廊柱大步奔去。
南平公主愕然起身要去攔,宜公主捂住眼睛尖叫,“啊!”
西太后扶額嘆息,“到底是吾的不是了,吾以后,還怎么敢再叫你們來赴宴啊.......”
只聽得“砰”一聲巨響,云姜已重重地撞上了粗壯的廊柱。
便見著血花四濺,那一個她相依為命十多年的人,便昏絕著往后仰去。
阿磐心里蕩然一空,驀地闔上了眸子,身子一晃,壓聲叫道,“姐姐!”
到底是姐姐。
打歸打,罵歸罵,原也不必定要她就這么死。
單薄的脊背一緊,是那人扶住了她。
一眾宮人婢子呼啦啦沖上去攙扶,南平公主呼道,“云姐姐,你何苦??!”
西太后驚愕起身,踉蹌一下險些暈倒。
有人探了鼻息,朝眾人叫道,“有氣兒!還有氣兒!”
西太后急忙命道,“快!快!快抬下去,叫醫(yī)官!快叫醫(yī)官來!”
可那人說,“不必再救?!?
西太后愕了一瞬,輕聲道,“不救.......她會死的.......”
那人笑了一聲,王者的天威難測在此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說,“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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