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幾個孩子里,阿磐最心疼的就是小小的謝挽了。
無他,不過是因了弱小無辜的孩子,總是更容易得母親的偏愛與垂憐。
因而這一日才入夜的時候,趙媼便引著乳娘一同來內(nèi)殿喂奶。
因乳娘奶水足,又照顧得十分得力,因此謝挽雖早產(chǎn)了,身子比日子相仿的嬰孩弱小一些,但總算長得不錯,精神頭也一日比一日地足了。
她們看著謝挽吃乳娘的奶,看著她小嘴兒一揪一揪的,一雙與母親極像的眼睛忽閃著,咕嚕咕嚕地四下張望。
趙媼最會帶孩子了,她不止帶了司馬敦,也帶了謝硯,就連謝密,自去歲太行山后,也是由著趙媼親自帶了許久,一直帶到了上黨郡,才算把謝密真正地交給了莫娘。
因此趙媼帶孩子最有經(jīng)驗,也許是因了年紀(jì)擺在那里的緣故,對孩子說話的時候,也總是慈藹得要化出水來。
你聽聽她多會逗孩子,“哎呀,哎呀呀,女公子的小嘴巴長得多好,多會吃呀!哎呀呀,夫人瞧,女公子這小臉蛋兒一日比一日的圓潤啦,胖嘟嘟的,多待人親吶!你們瞧瞧,女公子長得可真好啊,咱們大梁都說,才出生的孩子要比驢還丑...........”
說著自己沒忍住噗嗤一笑,連忙輕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呀,瞧我這張破嘴!”
一邊扇一邊又忍不住笑著說下去,“這才兩個月的工夫,女公子就已經(jīng)是個美人胚子啦!”
幾個乳娘也都高高興興地附和著,“是啊,奴在大梁的時候,照看過不少嬰孩,沒有一個是比得上女公子的?!?
“是啊,夫人和家宰看,女公子白里透紅,真是像極了夫人呀!”
乳娘們都是出自鄉(xiāng)里的老實人,素日里話不多,也不怎么會說些恭維的話,但照顧起謝挽來無不是盡心盡力,因此趙媼待她們也都是和顏悅色的。
其余幾個不善辭的,便只是憨厚地點頭笑,“正是,正是??!”
趙媼呢,趙媼自到了上黨郡以來,她也養(yǎng)得好,養(yǎng)出了從前富態(tài)的模樣來,因此笑起來的時候慈眉善目的。
趙媼接著乳娘們的話茬,摸著謝挽的小臉蛋兒笑,“正是這話,不過啊,倒也沒什么稀奇的,你們想,這可是王父和夫人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呀!”
乳娘們跟著笑,“是啊,王父和夫人都是美極的人兒..........”
將來自然是像夫人一樣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吶!”
眼看著殷氏大勢已去,趙媼興致頗好,便與乳娘們閑話了起來,“我從前就說過一句話..........我想想,大約是在惠王三年春的時候啦!那時候在往大梁走的路上,我就說,那十四個諸侯國里,就屬魏王父的風(fēng)姿舉世無雙,那可是鰲里奪尊的人物啊!”
說著,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扭頭問起了阿磐,“不知夫人可還記得?”
阿磐笑著點頭,“我都記得呢,嬤嬤。”
她既都記得,又一直在聽趙媼說話,趙媼是家宰,這在乳娘們面前是十分得臉的事兒。
因此趙媼比適才還要高興幾分,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話。
“我從前只知道大公子長得是最好的,王父風(fēng)采舉世無雙,是這世間最頂尖兒的美男子。大公子與王父極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隱約能窺見將來的風(fēng)采啦!嘿,將來,還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乳娘沒有不贊同的,有的附和道,“正是,正是,大公子真是與王父像極啦.........”
有的笑著搭話,“那二公子呢?家宰也說說二公子呀!”
旁的乳娘也好奇地望來,“是啊,家宰都說一說嘛,家宰說話,我們愛聽。”
眾人下意識地便去找尋二公子。
可這時候的二公子人在何處呢?
隔著珠簾,眾人望見莫娘正攬著謝密笑著與謝玄輕聲說話。
她微微抬眼,一張看起來尋常的臉上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說話時候聲腔也是溫柔的,她說,“王父的字,寫的真好?!?
關(guān)于莫娘,這也是一個不聲不響的老實人。
她很不起眼。
總是低眉順眼的,垂著頭,是見一面就能忘記的臉,也不怎么愛說話。
說的最多的大約就是,“二公子不哭?!?
“二公子快回來?!?
“二公子長大了,就讓讓哥哥,讓讓大公子吧!”
因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二公子”這三個字了。
若不是總是要照看謝密,因此就總要跟著往謝玄跟前來,莫娘此人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的。
也因了這個緣故,從前阿磐與趙媼都極少留意莫娘。
何況有趙媼在的時候,莫娘也極少從上前現(xiàn)眼。
可這時候,在無人留意的地方,她正在謝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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