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紫禁城,乾清宮大殿。
朱祐樘端坐于龍椅上,御案下面是翰苑、詹事府十幾名前來進諫的朝臣。
雖然首輔劉健并未出現(xiàn),但李東陽、王華、梁儲、楊廷和、王鏊、焦芳等人悉數(shù)在場,進內(nèi)容讓朱祐樘很是難堪。
朝臣們紛紛提議,讓太子朱厚照重回東宮學習君王之道,同時至文華殿參加經(jīng)筵日講。
可惜的是朱厚照如今并未在宮中,尚處于下落不明的狀態(tài)。
“……陛下,臣等是為太子將來治國憂慮,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令太子出閣接受正統(tǒng)教育,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梁儲代表詹事府眾人提請。
朱祐樘咳嗽幾聲,顯得異常尷尬,不過他怎么都不會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為這涉及到兒子在外的安危,畢竟在他眼中,全天下都是想要謀害他和兒子的惡人,并不會覺得這些文官是抱著好心而來。
蕭敬見朱祐樘難以啟齒,緊忙道:“諸位先生,你們這是做什么?太子正在病中,不能回東宮讀書,更無法參加日講……”
梁儲問道:“不知太子罹患何疾?為何不見太醫(yī)院有斷癥、診治記錄?還有,不知太子染病后,為何不遷回東宮,而要繼續(xù)留在內(nèi)宮?如今太子年歲已長,常留宮中不合情理,更荒廢學業(yè)……請陛下明鑒!”
朱祐樘抬頭看著殿上一眾大臣,以前他看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儒雅,一個比一個順眼,現(xiàn)如今看起來,卻是一個個獐頭鼠目,面帶奸相。
朱祐樘漲紅著臉喝斥:“太子之事,乃是皇家內(nèi)務,朕不想跟你們及,這理由夠了嗎?”
因為是在盛怒之下說出這番話,朱祐樘絲毫不客氣,以往他在朝堂上極少發(fā)火,更不可能沖著臣子怒斥。m.biqikμ.nět
眼前這些人,半數(shù)是東宮講官,有半數(shù)是詹事府、翰林院的侍讀官,還有經(jīng)宴日講官,可以說都是他兒子的先生,甚至有他的先生,諸如李東陽、王鏊等人,朱祐樘對這些人平時恭敬異常,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會斤斤計較,但這次他卻大發(fā)雷霆,而且不留任何情面。
也許是朱祐樘態(tài)度太過強硬,眾大臣感覺天威有損,皆都不。
朱祐樘猛烈咳嗽幾聲后,將這些人聯(lián)名呈遞的奏本擲于地上,道:“等太子病愈后,朕自會讓他回東宮接受教育并參加經(jīng)筵日講,此時他身體不適,必須得安心靜養(yǎng),不得被外界打擾。你等退下吧!”
在大明朝堂,沒有跪安一說,眾大臣離開時只需要躬身退出殿外,再行轉(zhuǎn)身離去便可。因弘治皇帝態(tài)度前所未有的強硬,大殿中的朝臣忍不住看向李東陽,畢竟李東陽是翰林官中僅次于劉健的存在,在殿中一干大臣中有著最高話語權。
但李東陽感覺皇帝這會兒正在發(fā)怒,一不當,可能會沖撞圣駕,若平時還好,別人或許會理解他是為了忠心進諫,但如今朱祐樘尚在病中,咳嗽個不停,若他執(zhí)意進,讓皇帝氣出個好歹來,很可能要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罵名。
“臣等告退……”
連李東陽都不出來說話,大臣們只能低頭行禮,躬身退出乾清宮正殿。
這邊大臣們剛走,朱祐樘馬上又劇烈咳嗽起來,蕭敬一邊輕撫朱祐樘的后背,一邊勸解,但朱祐樘的脾氣上來了,一時難以壓抑滿腔的憤怒。
朱祐樘氣息稍微平順之后,猶自氣呼呼地說道:“都說這些人乃大明忠臣,可為何朕看到的卻是咄咄逼人,肆無忌憚?看到他們對皇家內(nèi)部事務指手畫腳,看到的是他們擅權和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