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耷拉著腦袋,拖著兩條像灌了鉛似的腿,在這熱鬧非凡卻又全然陌生的城市街頭晃悠著。
身上那件衣服,補丁連著補丁,臟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還散發(fā)著一股子餿味兒。
走著走著,路過一家咖啡店,門口一張招聘臨時工的告示闖入我的眼簾。
我的眼睛忽地亮了,就跟黑夜里瞧見了亮光的螢火蟲似的。
我狠狠吸了一大口氣,搓了搓手,邁進了咖啡店。店里頭那濃郁的咖啡香直往鼻子里鉆,溫暖的燈光倒是讓我這心窩子有了點兒暖意。
“老板,我看到門口的招聘啟事,我想來應聘。”我縮著脖子,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他斜著眼睛,從頭到腳把我打量了個遍。
“你這……形象可不太好啊?!崩习灏欀碱^,撇了撇嘴,臉上寫滿了嫌棄。
我趕緊往前湊了湊,著急地說道:“老板,我雖然看著不咋樣,但是我有力氣,干活兒麻利著呢!”
老板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說道:“就你這模樣,能行?”
我連忙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板,說道:“老板,您信我,我啥苦都能吃,啥活兒都能干!”
老板白了我一眼,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去去,別在這兒搗亂?!?
我一聽,心都涼了半截,可還是不肯放棄,又湊到老板跟前:“老板,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什么都能干,而且我會很努力的?!?
我急切地說道。
老板猶豫了一下,說道:“行吧,先試試,不過可別給我搞砸了。”
我連忙點頭,“謝謝老板,謝謝老板。”那點頭的頻率,跟小雞啄米似的,臉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就跟撿著了金元寶似的。
就這樣,我開始在咖啡店工作。我干活兒那叫一個賣力氣,擦桌子的時候,胳膊就跟裝了發(fā)動機似的,來回使勁兒地擦,恨不得把桌子皮都給擦掉一層。
掃地的時候,彎著腰,撅著屁股,眼珠子瞪得溜圓,不放過一點兒灰塵。
洗杯子更是認真,拿著刷子,仔仔細細地刷,手指頭都被水泡得發(fā)白了。
這天,店里來了一位客人,穿著一身名牌,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下巴揚得高高的,那模樣,好像自己是天王老子似的。
“服務員,給我來杯拿鐵?!笨腿撕暗?,聲音又尖又細,還帶著股子不耐煩。
我趕忙應道:“好嘞,您稍等?!闭f話的時候,身子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我手忙腳亂地開始準備咖啡,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兩只手哆哆嗦嗦的,差點把咖啡豆撒了一地。
好不容易把咖啡做好,端到客人面前的時候,手還抖個不停,咖啡在杯子里晃蕩著,差點兒就灑出來了。
客人喝了一口,卻突然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這什么呀?這么難喝!”
客人怒目圓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唾沫星子亂飛。
我嚇得不知所措,兩條腿直發(fā)軟,舌頭也打結(jié)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重新給您做一杯?!?
說話的時候,身子都快彎成九十度了,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老板聞聲趕來,臉上堆著笑,腰彎得比我還低,“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們的疏忽,馬上重新給您做。”
重新做好咖啡,客人這才滿意地離開。我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看著客人的背影,心里頭直犯嘀咕:“這可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
我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忙碌著。干活兒的速度更快了,就怕再出什么岔子。
然而,好景不長。一天,我正在后廚洗杯子,突然聽到前面?zhèn)鱽頎幊陈暋?
那聲音,又高又尖,就像兩只斗雞在互掐。
我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擦了擦手,一路小跑著出去。
我走出去一看,只見老板正和一個陌生男人在說著什么。
那陌生男人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撇著嘴陰陽怪氣地對老板說道:“這種人你也敢用?
她可是林家的對頭,你不想惹麻煩吧?”這男人身板兒壯實,滿臉橫肉,說話時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那副模樣活像個街頭找茬兒的惡霸。
老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五官都皺到了一塊兒,黑著臉轉(zhuǎn)過頭看向我。
“你走吧,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崩习鍩o奈地說道,邊說邊連連嘆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