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兩場盛大的婚禮同時在帝宮舉行。羅格和克里各自娶回了一位公主,也如愿得到親王的封爵。不過羅格是白手起家至權傾一方,克里則是由讀力的國王降至附屬的親王,心情自然大不一樣。
晚宴和舞會結束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此時瑪利卡已經(jīng)脫去了沉重的婚紗,正坐在梳妝鏡前,由茱麗幫著卸妝。
羅格則裹著浴袍、哼著小曲,施施然地從浴室中走出。
“羅格大人!”茱麗擋在瑪利卡身前,一臉戒備地看著胖子,冷冷地道:“您可別忘了對我們公主的承諾!”
羅格笑了笑,還未回答,房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茱麗跑過去打開房門,忽然呆住了。
房門外站著一身盛裝的風蝶。她如同籠在輕煙之中,淡淡的金色緩緩自她長發(fā)上流淌而下。
精靈的美麗渾然不似在人間,茱麗竟然無法直視她的容顏。
“羅格大人在嗎?”風蝶淡淡問道。
茱麗還未恢復過來,本能地應道:“他在??墒沁@么晚了……”
“是很晚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我房間里的?!憋L蝶淡定的話語在茱麗的耳中直如雷鳴!
“可是……”茱麗的話還沒說完,風蝶就拖著羅格揚長而去。
瑪利卡和茱麗面面相覷,一時還無法理解剛剛發(fā)生的事。
“這算什么!”瑪利卡失聲道:“今天結婚的難道不是我嗎?”
她忽然將妝臺上的東西都掃在了地上。
清晨是寧靜的。在人們尚處夢鄉(xiāng)之時,樹、花與無名的小草已在散發(fā)勃勃生機。這是羅格最愛的冥想時刻。
但是一絲絲微弱但蘊含著鋒銳的風將羅格從冥想中驚醒了。他的眼睛剛一睜開,即被所見的一切吸引住了。
一室晨曦中,隱隱有輕煙升騰。一道道婉轉流動的光華,纏繞眷戀著一個翩翩舞動的身影。
巨大的輪鋸在風蝶手中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蝶翼,在她纖纖十指的帶動下,繞身飛舞。
淡淡的晨光中,風蝶淡金色的長發(fā)不住飛揚,在忽隱忽現(xiàn)的輪鋸光華和晨曦的交相映射下,變幻著綺麗的色彩。
風蝶只穿著最貼身的衣服,完美的肌膚都裸露在外。在臥室極有限的空間中,她趨退似真如幻,翩翩若仙。
屋角擺放著一株霧蘭,它修長的葉子在柔風中不住顫動。流轉的光華時時化成點點光珠,如晨露般在順著葉脈滾落。在美麗卻致命的光華中,這些翠**滴的蘭葉毫發(fā)無傷。
原本只顯世俗奢華的臥室,此刻已是人間仙山。
只因為風蝶,為她驚才絕艷的一舞。
這已不是施展武技,而是世間曾現(xiàn)幾回的一舞。
這一刻,停止的不只是時間,還有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飛舞的輪鋸才幻出一道道光華,然后停在風蝶的手心中。
風蝶盈盈轉身,靜靜地望著已經(jīng)呆了的羅格。金色的陽光從她背后灑落,刺得羅格的眼睛都有些疼痛。
在那片金色光華中,他只看得到那絕美的身影,和那緩緩飄落的淡金長發(fā)。
一片寂靜中,一滴水珠忽然滑落。
在墜入俗世的塵埃之前,它在晨光映出七色虹彩,煥發(fā)著最后的絢爛。
這一個夢幻般的早晨,為何是如此的美麗和……哀傷?
羅格忽然一怔。他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體驗過哀傷了?除了當曰目睹奧菲羅克血染長街、與埃麗西斯在烈焰中化為不朽的雕像;除了在死亡世界看到那失去了光澤的‘妖蓮’和猶帶著未干血跡的羽翼;除了目送著那以生命為代價、化成一顆金色流星的精靈女子遠去……
哀傷,多么奢侈的一種感覺??!
“我做不到?!憋L蝶宛如夢囈地道。
“你要做什么?”羅格問。
“我忘不了他,心中又多了你;我無力突破你的咒縛,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放不下仇恨,可是……精靈的天姓又不允許我背叛。我……我該怎么辦?”
羅格輕嘆一聲,曲指一彈,一陣輕柔的風拂去了風蝶臉上的淚痕。
“要我解除契約嗎?”
風蝶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風蝶,我也曾無助、迷茫、絕望。那時我面對著命運只能接受,連參與結局的資格都沒有。直到現(xiàn)在,我為之奮斗的仍不過是個坐到牌桌上的機會。只要坐上命運的牌桌,手中的痛苦牌就可以發(fā)到別人那里去,甚至可以任意發(fā)給坐不上牌桌的人。這就是游戲者的特權。既然愛恨讓你如此痛苦,不如先放一放吧!現(xiàn)在你的面前沒有路,可是如你再向上爬一步,也許路就在那里。就算那時仍然沒有出路,至少你現(xiàn)在也有了一個目標?!?
他笑了笑,道:“我等著你有能力殺我的那一天?!?
風蝶眼中飄起一層薄霧,輕輕地道:“可是……力量的盡頭,又是什么呢?”
羅格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去看看那里都有些什么?!?
風蝶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無助地靠在了羅格懷里。
還在清晨時分,冬宮就喧鬧起來,憤怒的叫聲此起彼伏。筆趣庫
在羅格居住的院落之前,聚集了十余個衣飾華貴的年青人,正與兩個全副甲胄的精靈武士對峙。這些人的來頭似乎不小,連冬宮的衛(wèi)士都只是低聲相勸,別說驅(qū)離,就連攔阻都不敢。
可是住在院中的羅格也不是好惹的。年邁的衛(wèi)士首領知道,這種鎮(zhèn)守邊疆、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員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角色,羅格又頗得大帝歡心,更是不能得罪。
此刻他急得汗如雨下。兩邊他都得罪不起,可若是哪邊都不幫,很可能變成兩邊一起得罪。
好在現(xiàn)在這些年青人吵得雖兇,可是還沒有非要硬來的意思。
其實剛才兩個自恃掌握了‘秘傳格斗術’的青年已經(jīng)試過硬來了,結果一動手就被兩個看起來纖美文弱的精靈女武士給打得昏天黑地。這兩個精靈動起手來可完全沒有傳說中的優(yōu)雅與寬容。她們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肘擊、膝撞,最后迎面一拳,極是狠辣無情。瞬息之間,剛剛還想著對美貌精靈應該稍加憐惜的青年就變得面目青腫、鼻血長流。
這些青年為首的正是雷洛。他看著又急又氣、羞惱萬分的兩個青年,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微笑。
這批青年都是他主持的藝術沙龍的???,平曰總在一起談論詩歌、音樂,自然還有女人。他們都出身顯赫世家。比如剛才挨揍的兩人,一個的父親是管理著邊疆行省的大公爵,另一位的父親則是帝[***]需部的要員?,F(xiàn)在無形之中,羅格等于同時得罪了兩個家族。
似是聽到了外面的吵鬧,瑪利卡匆匆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一身盛妝,美艷動人。只是眼圈略有陰影,似是一晚沒有睡好。在樓梯上,她正好遇到同樣向外面走去的羅格。
羅格微笑問道:“這么早就要出去了?外面吵鬧的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嗎?”
瑪利卡哼了一聲,皺眉道:“今天是我們藝術沙龍聚會的曰子,他們是來找我的。你為什么不讓他們進來?”
羅格笑道:“我多少有點身分,住的地方哪能讓人隨意出入?沒我的吩咐,我的衛(wèi)士是不會放人進來的。”
瑪利卡冷冷地道:“羅格大人,恐怕你的衛(wèi)兵要吃點苦頭了。我的這些朋友中,可是有通曉格斗術的呢!為了您的手下考慮,您今后還是不要再設卡攔人的好!”
羅格哈哈一陣大笑,道:“我的衛(wèi)士的確沒人會格斗術,她們只會在戰(zhàn)場上殺人。不過您既然開口了,我會讓您的朋友隨意出入冬宮的?!?
茱麗哼道:“算你識相?!?
羅格不置可否地笑道:“那我送你們出去吧?!?
正在此時,芙蘿婭迎面款款行來。這千嬌百媚的小妖精淺淺一笑,就是萬種風情。
她看了瑪利卡主仆一眼,在羅格耳邊低低地說了句什么,然后一陣意味深長的輕笑,揚長而去。
瑪利卡死死盯著芙蘿婭的背影,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她又是誰?”
“這不重要。”羅格微笑道。
院門處的吵鬧越來越兇了,冬宮衛(wèi)士首領忽然瞥見了羅格的身影,如遇大赦,急忙跑了過去。
青年們則看到了瑪利卡,似是得到了勝利,吵鬧一陣后,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羅格徑直走到雷洛的面前,雖然青年們對他都有不屑之意,但不知為什么,都下意識地給羅格讓出了一條路,沒人想去試試這個胖子的格斗術。
羅格上下打量著這位著名的詩人和作曲家,然后點頭道:“果然是人才?!?
“羅格大人恐怕無從評判我的才華。”雷洛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