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被餓了一天。
但她并不覺得餓。
但是胸腔處熟悉的疼又蔓延開來。
疼的她冷汗淋淋。
她更加蜷縮著身體,在晃動的燭火中,被束在身后的手掌微微掙扎,在手腕上勒處觸目的紅痕。
這一絲疼也不能緩解她胸口的疼半分。
丫頭們都看在眼里,但誰沒有上前。
畢竟這件事她們也沒有辦法。
這一夜注定也一樣不好過。
殿下也不會半夜過來給她解藥了。
明王府亮了一夜燭火的消息很快就到了宋璋手上的信上。
他將信紙揉成一團,扔給身后的鳴鶴,目光看向一大早緩緩過來給皇帝請安的李容山。
雖說皇帝現(xiàn)在病重,朝中大小事都交給了李容山,但李容山的恭敬依舊不比從前要少,甚至比從前更加恭敬。
宋璋看著李容山微微有些發(fā)白的臉色,再看他腳下的步子些許虛浮,抱著手讓開了位置。
李容山走過宋璋面前,又頓在宋璋面前一步,朝著他道:“宋將軍知道昨夜宋夫人出事了么?”
他看著宋璋微變的臉色,李容山笑了下:“宋夫人說她想宋將軍,竟然沖破了門口的暗衛(wèi)想要沖出去?!?
“我的人抓住她,她卻往刀口上撞。”
說著李容上嘆息,眼里有些惋惜:“只差一點點,宋夫人可能就要為了宋將軍死了?!?
說著李容山淡笑一聲,看著宋璋:“我想,既然宋夫人想死,我不若成全了她?”
“我也不想與宋將軍這么拉扯攻心了,三日之后,我再得不到我想要的消息,我送宋將軍一份大禮。”
“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剖出來給宋將軍看看如何?”
“總該讓你們父子見一面吧。”
宋璋手指發(fā)抖,臉色一瞬間猙獰。
他抬手當著皇宮護衛(wèi)的面就緊緊拽緊了李容上的衣領(lǐng),拽著他去暗處的墻上,跟著李容山的侍衛(wèi)趕忙抽出劍跟了上去。
李容山擺擺手讓侍衛(wèi)都退出去,看向宋璋笑了下:“宋將軍急了?”
“你也可以現(xiàn)在殺了我,我想宋夫人應(yīng)該會死的更快一些。”
“我手上折磨人的法子很多,宋夫人那么柔弱的人,可能也受不住幾下?!?
宋璋的牙齒緊咬,眼里猩紅,緊緊看著李容山:“我說過,別傷害她?!?
“不然只要我還在,即便你真的坐上皇位,我也會將你拉下來,讓你摔的尸骨無存。”
李容山隱了笑,靜靜看著宋璋:“宋將軍怕是從心底就沒打算讓我坐在那個位置上吧?!?
“你在等?!?
“等解藥一到,你就徹底和我撕破臉是不是?”
“我只給你三日。”
“我也等不起了?!?
說著李容山從宋璋的手指下掙脫,若無其事的理了理領(lǐng)口,然后往殿內(nèi)走去。
宋璋臉色發(fā)沉,負在身后的手指隱隱發(fā)抖。
鳴鶴都看在眼里,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搬倒李容山的證據(jù)全都在手里,足以讓他永遠都翻不了身。
可夫人在他手上,解藥還沒有到,卻只能按兵不動。
顯然貴妃一死,皇帝大病,握緊權(quán)利的李容山等不急了,更舍不得放手了。
三日。
唯一能解蠱的藥,根本也沒這么快送到京城。
那是一種只有南疆才有的花,其他地方根本沒有。
現(xiàn)在像是一個死局。
即便沖破了明王府,即便扳倒了李容山救出了夫人,先不說夫人會不會被李容山的手下殺死,即便救出來了,也挨不過七日就要被蠱蟲斷了心脈死了。
并且現(xiàn)在皇帝的身子明顯也撐不了多久了。
宋璋從暗處出來,眼神轉(zhuǎn)向殿門口紛紛看向他的太監(jiān)。
剛才那幕太監(jiān)們都看見了,隱隱覺得兩人似乎是有仇。
宋璋陰冷的掃過去一眼,太監(jiān)們紛紛低下了頭。
他在外頭站了站,又跨進了殿內(nèi)。
老皇帝明顯已經(jīng)快不行了,甚至連聲音都幾許聽不見。
李容山照著流程請安,又踏出了殿內(nèi),往大慶殿去,主持上朝。
他作為臨時太子,甚至可以坐在那張明皇的龍椅上接受百官跪拜。
宋璋遠遠看著李容山的背影,又看向身邊的鳴鶴,低聲吩咐了句。
鳴鶴一愣,看著宋璋,脫口問:“那圣上……”
宋璋不語,斜斜的眼刀過去,顯然是不想讓鳴鶴再多話了。
鳴鶴連忙閉上了嘴,退下去去辦。
宋璋看了眼龍床上的老人,被太監(jiān)服侍著喝藥。
只是那藥順著皇帝的嘴邊留下,連藥都喝不下去了。
宋璋走過去,從太監(jiān)手上接過藥碗,半跪在龍榻前給皇帝喂藥。
長公主這時候進來,見到宋璋,要從他手上接過藥碗:“二殿下正早朝,你還是過去看看。”
宋璋低聲道:“我現(xiàn)在的要務(wù)是圣上的安危?!?
長公主坐在龍床前,又是嘆息的用帕子給皇帝擦唇角。
宋璋喂完藥,皇帝的意識也沒有清醒的跡象,他便一直等在旁邊,一直到皇帝的精神好了一些,他才去皇帝的面前送去了一封信。
皇帝歪歪靠在枕上,看向宋璋,聲音緩慢蒼老:“這是什么信?”
宋璋將信拆開放到皇帝的手上:“五殿下還有兩三日便回來了,這是我祖父隨行的侍衛(wèi)送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