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之后,沈微慈說想帶著兩個孩子回裕陽一趟。
宋璋便告了長假陪同她一起。
沈微慈本來是不打算讓宋璋陪同她一起的,他是皇上身邊的人,一走一月多,定然是不行的。
但好在皇上居然一口答應,沈微慈的心也就放下了。
臨走前正是立秋,微微的有些涼爽。
去裕陽的路大半月,路上宋璋每到一處好景色前都要帶著兩個孩子下馬車去看,正是結(jié)果的時候,抱著孩子去偷果子吃。
再扔幾枚銅錢。
走走停停的,其實到了裕陽時,已經(jīng)過了一月。
沈微慈先去拜訪了玉先生,曾經(jīng)的學堂早已生了青苔,雜草叢生。
她站在破敗的門前,許久才有人來開門。
那人一身青衣,行動遲緩,花白的頭發(fā)用一根木簪定住。
她小時候總是筆直站著,背影風華的女子,現(xiàn)在蒼老的沈微慈幾乎認不出來。
對方先開的口,依舊是溫溫和和的笑:“微慈?!?
沈微慈紅了眼眶,喃喃:“老師?!?
宋璋也忙上前一步,少有的恭敬端正的施了禮。
玉先生看向沈微慈身邊的宋璋,笑了笑,牽著沈微慈進去。
青石路上到處是雜草,顯然長久無人打理。
身邊是玉先生低緩的聲音:“我前年大病了一場,沒有力氣再開學堂了。”
“微慈,你看……”
“短短兩年,這里就就變了……”
沈微慈看過去,木梁生了藤蔓,墻上長了青苔,被潮濕腐蝕的紅漆,還在漸漸蔓延。
的確變了許多。
十年前,這里一切都井井有條。
她們會幫先生種地,修花,打掃,拔草,打水。
中午還會幫著先生一起做飯燒火。
現(xiàn)在人去樓空,好似許久不曾有人來了。
像是在回應沈微慈心里的話,身邊的玉先生又緩緩道:“她們都嫁人了,有的去了很遠的地方?!?
“都是些可憐的孩子?!?
“我知道她們記掛我,卻不容易再回來了?!?
沈微慈長吸一口氣,忍住淚光。
宋璋牽著兩個孩子走在沈微慈的身后,無聲的打量著沈微慈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
最后在一處敞亭坐下,兩人煮茶閑聊,說了許多話。
沈微慈說讓人修繕這里,玉先生搖頭:“這才是本來的面目?!?
“我最后也會歸于塵土?!?
沈微慈微微哽咽,說不出話。
走的時候宋璋偷偷留了一大包銀子,沈微慈問他放在哪兒了,宋璋笑了下:\"掛在寢臥的房梁上,我割了一半繩子,晚上你老師估計睡到一半,錢袋子就從房頂落上下來,她估計還以為是自己曾經(jīng)偷偷藏的銀子呢。\"
沈微慈瞪他:“你什么時候跑那兒去的?”
宋璋咧唇:“你和你老師說話敘舊,我?guī)е⒆娱e走,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被你老師發(fā)現(xiàn)的?!?
說著宋璋低頭看沈微慈紅紅的眼眶:“我知道你也想給,這是你曾經(jīng)讀書的地方,你的老師我也敬重?!?
“但愿那些銀子能讓她過得好些?!?
“后頭我叫玉林去給她看病,看能不能治好病?!?
沈微慈閉眼:“但愿吧?!?
宋璋見沈微慈眼眸傷心,握緊她的手:“你曾經(jīng)的宅院我給你買下來的,我?guī)闳タ纯?。?
說著宋璋拉著沈微慈的手走。
沈微慈詫異的看向他:“你知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