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屹從懷里取出一張照片:“您認(rèn)識照片里的人嗎?”
陸嫣站在一邊,目光自然而然投向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人,不由得怔住。
那是個二三十歲的女人,面孔雖然很陌生,但由于此人的打扮有種用力過度的富麗,莫名有種熟悉感。
老頭戴上老花鏡,接過照片一看,頓時面色大變,顫聲說:“怎么不認(rèn)識。就是她,她是個鬼?!?
江成屹似乎對這種情況相當(dāng)有經(jīng)驗,安慰老頭:“您別怕,把您知道的說一說?!?
老頭哆哆嗦嗦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請江成屹和陸嫣坐下,醞釀了又醞釀,這才說:“前幾年我身體不大好,老住院,理發(fā)店維持不下去了,不得不暫時關(guān)門。我老伴為了貼補家用,就去給一個有錢人家當(dāng)保姆,當(dāng)時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就是照片上這女的,好像姓李,叫李什么來著。”
“李荔薇?!苯梢倏粗项^。
“對對對?!崩项^猛吸一口煙,抖了抖煙灰,“就這個名。李荔薇老公應(yīng)該是半道做生意發(fā)的家,算是暴發(fā)戶,李荔薇長得很漂亮,但素質(zhì)不高、脾氣挺大,在家時,總挑我老伴的毛病,我老伴回來沒事就跟我抱怨幾句,我就對這女的印象挺深,有一次我到那家小區(qū)門口找我老伴,正好撞上李荔薇出來遛狗,還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沒多久,我老伴突然說不想干了,說那個富商在外面找了小三,整天不回家,李荔薇跟瘋了一樣,每天在家里大哭大吵,沒事就砸東西,還總沖我老伴撒氣,我老伴自尊心受不了,說給多少錢也不干了,后來我老伴想了一會,氣消了,說還是舍不得這份錢,又回去了。再后來,也就一個月多吧,我老伴跟我說,說李荔薇她老公突然回心轉(zhuǎn)意了。
“我問她怎么回事,我老伴就說,李荔薇老公的小三養(yǎng)小白臉被發(fā)現(xiàn)了,她老公氣得不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原配好,就再也沒去找過那個小三,夫妻關(guān)系一好轉(zhuǎn),李荔薇順心了不少,還給我老伴漲了工資?!?
說到這,老頭臉上掠過一抹懼色,又停了一會才說:“我老伴特別高興,非但不再生李荔薇的氣,還指望長期在李荔薇家干下去,可沒過兩個月,李荔薇就出了意外,我老伴嚇得魂不附體,回來告訴我說,李荔薇是被人殺了以后丟到一個廢棄公園里的湖里,而且那之后沒多久,警察還找到這來問過我老伴,后來我老伴琢磨這事,總覺得警察的重點懷疑對象是李荔薇她老公,沒事就留意新聞,可是直到過了很久,這案子也沒破?!?
陸嫣越聽越覺得這案子熟悉。
老頭嘆口氣:“我老伴這幾年過得太操勞,也沒注意身體,前年因為急性心梗,走在了我前面。去年,大概也是這時候吧,我一個人在家挺寂寞,就到親戚家吃晚飯,吃完飯,親戚又拉著我打了幾圈麻將,出來的時候,都快一點了,回家路上,對,就在咱們小區(qū)對面的小巷子,我前面走著一個女的,我在后面瞅著,越看越覺得那女的眼熟,走到光亮的地方時,我盯著她留神一看,差點嚇得魂都沒了,那女的跟那時候李荔薇的打扮一模一樣,頭上也是裹著個絲巾、身上長風(fēng)衣,還有那鞋,忒眼熟了。光這個,我不至于嚇成那樣,但那女的連走路姿態(tài)跟李荔薇很像?;丶液?,我越想越覺得這事邪門,但也知道沒人相信,沒跟人說起過,前幾天我聽電臺節(jié)目,我聽大伙五花八門說得熱鬧,就把這事也當(dāng)個故事說出來了。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這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對了警察同志,你今天來找我打聽這事,是也聽了‘八卦七點半’節(jié)目?還是李荔薇的案子有進(jìn)展了?”
從理發(fā)店出來,陸嫣一度震驚到無法思考。
她看過那晚她家樓下的監(jiān)控錄像,錄像里的女人跟李荔薇一樣,也是這副讓人印象深刻的打扮,怪不得她一看到李荔薇的照片就覺得眼熟,
她問江成屹:“前幾天我去你們局里錄口供,聽老秦說,有位退休老刑警轉(zhuǎn)了一些陳年舊案到你們組,李荔薇的案子是不是也跟著轉(zhuǎn)到了你手里?”
記得那晚她家樓下的監(jiān)控錄像,江成屹曾經(jīng)反復(fù)觀看,莫非在后來在翻李荔薇的陳年案宗時,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李荔薇跟那晚嚇唬她的女人很像?
江成屹打開車門:“這個人如果是兇手的話,她似乎以模仿受害人的穿著打扮為樂,先有鄧蔓、后有李荔薇——這么多年過去,應(yīng)該還有別的目擊證人?!?
他說完這話,掃過陸嫣的臉,在聽到“鄧蔓”的名字時,她并沒有半點驚訝的神色。
盯著她看了一會,他看看腕表,說:“不早了,先去吃飯吧?!?
陸嫣這才如夢初醒,嗯了一聲。
下午他把她送回家,自己回了局里,喻博士要過來做罪犯心理分析,她跟在一邊不大合適,可是專門派人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又不現(xiàn)實,只好把父親那邊的司機和劉嫂給叫了過來,讓他們在公寓里陪著她。
陸嫣查資料查到很晚,期間江成屹一直沒回來,到十二點時,司機告辭而去,留下了劉嫂。
第二天醒來,她穿著睡衣到廚房取水喝,劉嫂不在,家里被打掃得明亮整潔。
她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以唐潔的作息習(xí)慣,至少會再過兩個小時給她打電話,她打算回房籌備幻燈片,為下個月的比賽做準(zhǔn)備。
走到走廊盡頭,她看著江成屹緊閉的房門,停下來。
不知道他在沒在家,還是又在外面通宵辦案。
念頭剛起,門開了,江成屹從里面出來,身上穿著襯衫長褲,顯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門了。
看到陸嫣,他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下,很快就移開,往外走去。
陸嫣順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睡褲,睡衣還是當(dāng)時唐潔送的,領(lǐng)口開得很低。
記得當(dāng)時唐潔嘲笑她:“追求你的人那么多,你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身材再好也是然并卵。這么漂亮的睡衣你就天天穿給自己看啊。”
她默默望著他的背影。
他不肯回頭:“我今天沒空,我讓小周送你去鄧蔓家。”
“哦?!彼掏虘?yīng)道。
江成屹本來已經(jīng)走到玄關(guān),不知為何又停下,丟下車鑰匙,到廚房里給自己倒一大杯冰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這才說:“一會小周會過來,你把衣服換了?!?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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