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鸞不屑道:“這數(shù)百年來,被天界降旨扒了皮的凌霄獸,抽筋拔毛的九天玄鴨,投進焚池?zé)苫覡a的魔域大王花,都是自作自受的愚蠢例子,你們都忘了?那些愚鈍無腦的家伙,明知故犯,遭天譴也是咎由自取,都是因為……”
“你別說了!”房千歲眼眶突然紅了,順手抄過案上一柄鎮(zhèn)尺,想插指揮使嘴里堵住這人。
“都是因為最終抵不住誘惑,犯下靈界最重一條色戒,與凡間私通,做出交媾丑事,才遭到天界懲罰?!敝笓]使唇齒冰冷刻薄,故意要說出來,也是扼掉自己凡心,斷絕后路。
明知故犯的蠢事,他鳳飛鸞會做嗎。
枉自聰明一世,坐享絕代風(fēng)華,他才不會作繭自縛。
他也不認(rèn)為,一個跟他只不過露水姻緣的平凡男子,值得他舍棄繁華富貴與靈界神職與之茍合。那天騎在九頭鳳上中了迷藥,就是偶然沒把持住,一時意亂情迷,事后就后悔了,以后不會再犯,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楚晗呆怔說不出話,漫漫寒涼冬夜,兜頭一盆冷水,心涼一大片。
他都顧不上指揮使最后一刻明顯的口是心非拒不承認(rèn)私情。
房千歲也有一瞬間沉默不,平生第一次咬住下唇生生避開他的視線。
楚晗明白,指揮使說的那些顯然是真的。小千歲在靈界修煉許多歲月,道行八百年,一方霸主,怎會不懂他們族群所要世代遵守的戒律天條?一定心里早就有數(shù)。
所以小千歲一直對他徘徊不近,不愿與他逾距親密,總隔著一層,太親熱了就逃跑。
所以小千歲一直設(shè)法離開凡間,臨走跳下大橋一剎那用那種眼神看他,吻住手背生離死別似的,就是打算有去無回。
所以小千歲說會回來找他,多半是一句善意謊,不愿當(dāng)面令他失望,結(jié)果他竟然厚著臉皮自己追過來了。
所以他喜歡的人甚至沒有主動吻他。小白龍在他壓上去舔耳朵求愛時對他說,“不行”,“不能”。
楚晗心里突然難過,很快就能找到承鶴,原本是一件歡喜的事,卻突然感到前路一片迷茫。
一場犯戒的迷局,好像一下子困住四個人,都不知何去何從。
……
指揮使大人難得嘮這么多廢話,也是幾日來憂郁苦惱,身心疲憊,一股腦終于傾訴出來。這人酒意上頭,眼皮一沉,撲進楚晗懷里就要睡去。
房千歲暴露慍怒紅光,在鳳飛鸞一雙鳳眼迷離散漫時,突然從后面連衣領(lǐng)帶頭發(fā)一把薅起那人,翻過來!
鳳飛鸞沉重的眼皮勉強睜開一線,看到的就是廖無涯一張大臉壓上來像要強吻他。
房千歲在將要碰到嘴唇時頭一偏,當(dāng)然不會吻下去,水藻長發(fā)毫不客氣糊對方一臉。他背后下手,二指戳了鳳飛鸞后頸大穴。
指揮使眉頭微皺,哽了一下,身軀綿軟倒在地上。
房千歲迅速從地上拽起楚公子:“這人內(nèi)力深厚,我點他穴道頂多撐兩個時辰,醒來就會想明白。我們快離開!”
楚晗:“……嗯。”
楚公子剛才被某人又抱又摸得,房千歲也是余怒未消,順手抄起那條鎮(zhèn)尺,扒開指揮使大人的褲子,毫不留情插了美男的后庭。
楚晗:“……”
那柄鎮(zhèn)尺是整塊紫水晶調(diào)的,半透明很堅硬,鳳飛鸞昏迷中遭遇如此粗暴的侵犯,臀部很不舒服地痙攣幾下。
看那凌厲的眼光,小白龍惦記爆指揮使的菊花也想很久了,一準(zhǔn)兒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房千歲抱起指揮使,剛放到床榻上裹好棉被,外面就有人叩門報奏。
此時凌晨,天快亮了。院內(nèi)一溜小跑腳步雜亂。紫茄子等人倉皇來報,說城外有叛軍作亂。
房大人面色如常把衣襟一斂,一頭黑發(fā)仍然散開,目光含水唇色嫣紅,就是一副被臨幸過剛從熱被窩里爬出來的慵懶模樣:“吵什么?”
紫茄子報,反賊,澹臺反賊率兵就集結(jié)永定門外護城河對岸,叫囂著準(zhǔn)備攻打神都南大門了!
“指揮使大人藥勁未消,還睡著,別吵醒他?!狈看笕艘涣瞄L發(fā):“我兄弟二人正好領(lǐng)兵,前去滅了那個反賊澹臺?!?
來的正好。房千歲這是就坡下驢,本來就準(zhǔn)備撤退,找個好借口趕緊跑。
臨走還不忘從桌案上拿走了調(diào)動驍鐵營的令牌。
凌晨頂著天空一絲魚白,兩位喬裝的人物沿著黃瓦紅墻的墻根,快閃而過。
房千歲一路下意識緊攥楚晗手腕不撒手,低聲道:“鳳飛鸞喝高了一番心事聽起來不假。沈公子跑了,已經(jīng)不在指揮使府里,不然那妖孽昨晚也沒心思翻咱倆的牌?!?
楚晗:“嗯。”
房千歲又說:“沈公子既然是披了銅皮鐵衣還活著,八成是被做成個假銅人,混在那些真銅人金剛力士中間。這人只要不算太笨,這會兒一定是貓在哪條街坊的驍鐵營里,伺機混出城去。我們?nèi)フ?,?yīng)該能找到他?!?
楚晗:“……嗯?!?
房千歲:“所謂攻城的反賊,可能就是小九他們,混出城了,在城外接應(yīng)。我們正好一起混出去!”
“嗯?!背媳粍拥乇粻恐摺H隣斏駲C妙算都安排好了,也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房千歲:“……”
房千歲突然停步,回頭瞪著他,用力一推,將他撞向朱紅色墻根下。
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四目相對,都是眼眶發(fā)紅。
小千歲眼瞳殷紅含著委屈。
想要解釋,卻不知怎么說,好像也不需要說什么了。一肩背負(fù)著全部壓力,又不能說出來,結(jié)果一不留神被那位指揮使掀了底。
房千歲兩肘壓在他頭側(cè)。楚晗沒防備的,房千歲整個人猛地罩上來,裹住他,捉住他的嘴,狠狠地吻了他。
“你……嗯……”
楚晗一瞬間模模糊糊想,他那些愚蠢的腹誹和心理活動,其實都被對方聽到了吧。小房同學(xué)估摸也忍他很久了。
兩人原本就不應(yīng)當(dāng)、也不可能在一起。
房千歲胸膛里都振出一層欲說還休的蕩漾和漣漪,呼吸急促,手法粗暴而怨怒。
像是報復(fù),也像是要絕自己的后路。
清晨墻壁寒涼,瓦檐微雪。兩人緊緊抱著,瞳膜上充斥對方的影子,鼻息糾纏,熱烈地、粗暴地親吻,都想要確認(rèn)、都覺著自己委屈。楚晗后背都磨得疼了,因為對方把他壓在墻上發(fā)泄似的碾他,揉他的臉。還是不夠,他們不由自主就張開嘴,對這事無師自通,覺著應(yīng)該是這樣吻的。一條滑膩的舌探入楚晗的嘴,嘗到了那股溫暖的人肉氣息,隨即無法控制地進入更深,想要更多,追逐著他口中的溫?zé)崽鹈?,靈活如一條長蛇,霸道得像要從喉嚨口吸出他的魂魄……
楚晗整個人都抖了,瞬間的自責(zé)心軟,又心疼。他眼前是化了妝的廖大人,但早已自動過濾那層蛇皮面具,就是他鐘情的人。抱他的那副胸膛真真實實是三殿下,四周縈繞的都是這人的水汽。他從未感到眼前人如此動人,心魂激蕩。他也伸出舌,兩人唇舌縱情糾纏,喉頭燒灼出的,都是各自欲求不得渴望已久的溫暖。
……
吻得天昏地暗,抵在墻邊互相撫摸,再不走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
楚晗不舍勉強地推開對方,體貼地低聲道:“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你了。”
房千歲呼吸凌亂,也低聲說:“你不準(zhǔn)生我的氣?!?
兩人忍不住又捉住嘴唇,溫柔地互相吸吮,無比留戀這樣交匯出的氣息味道。冬日清晨,宮墻之外,山巔現(xiàn)出一輪紅日,又將是驚心動魄的一天。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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