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部宗貞的心沉了下去,又問道:“赤井秀次呢?”
“鬼赤井大人似乎似乎被奉軍俘虜了”另一個親衛(wèi)小聲回答。
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盡皆折損。
海部宗貞閉上了眼睛,緊咬牙關。
自從他起兵靖難,在倭國向來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何時吃過這么大的虧。
那李徹打仗的方式太過邪性。
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奉軍的炮為何會響。
還有,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出沖入敵陣大喊敵方主將已死的謠。
最讓他氣不過的是,自己的人竟然信了!
海部宗貞很快睜開了眼,眼底深處滿是兇戾之色:
“奉軍勢大,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前往山陽城。”
山陽城乃是距離下關城最近的城池,不過是一個小城,守將是一個普通武士,守軍也就幾百人。
一名親衛(wèi)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公,去山陽城是繼續(xù)堅守嗎?”
他下意識地以為海部宗貞要重整旗鼓,不由得心生恐懼。
海部宗貞搖了搖頭:“山陽城城墻低矮,守備空虛,如何抵擋奉軍虎狼之師?”
“去山陽城只是稍作休整,同時盡可能收攏沿途潰散的殘兵,然后”
海部宗貞頓了頓,聲音低沉地吐出三個字:“回京都!”
“回京都?!”
親衛(wèi)們先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了不少。
他們最怕的就是海部宗貞還要留在前線,與那恐怖的奉軍死磕。
奉軍展現出的戰(zhàn)斗力,已經徹底擊垮了他們的戰(zhàn)斗意志。
雖然回到京都早晚還要和奉軍對上,但哪怕只是晚死一天,也是好的。
京都畢竟是國都,城高池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個稍微膽大些的武士,順著海部宗貞的思路說道:“主公英明!這樣最好,我們一路收攏殘軍,再傳令各城守軍,命他們放棄城池,火速向京都靠攏集結。”
“如此,必能在京都拉出一支大軍,依托著堅城和大軍,未必不能大破奉軍!”
親衛(wèi)聽到此人描述的圖景,不少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光。
然而,海部宗貞卻是厲聲呵斥:“愚蠢!”
這些親衛(wèi)能叫海部宗貞主公,而不是將軍,顯然都是死忠于海部宗貞之人。
故而,海部宗貞也沒有遮掩,將他的謀劃如實說了出來:
“召集那些酒囊飯袋做什么,還要讓他們再被奉軍的火炮轟一遍,白白送死嗎?”
“恰恰相反,非但不能讓他們撤,反而要嚴令他們:必須與城池共存亡!”
“要告訴他們,奉軍在下關城下損失慘重,已是強弩之末。”
“只要死守城池,援軍很快就能抵達,讓他們死死釘在各自的城池里,一步也不許退!”
“什……什么?!”
親衛(wèi)們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海部宗貞,仿佛第一次認識他們誓死追隨的主公。
“主公!您您不是要在京都組織防御嗎?”剛才說話的武士聲音都在顫抖,“那那為何還要讓各城守軍白白送死?他們他們也是您的子民,還有忠于您的武士啊!”
海部宗貞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京都的防御需要時間,重新組織兵力,需要時間調集糧草、動員民夫、加固城防更需要時間!”
“而奉軍他們會停下來等我們嗎?”
海部宗貞頓了頓,隨即瞇著眼睛恨聲道:
“不會!李徹那個瘋子,只會一刻不停地向前推進,用火炮轟開每一座城門!”
“我要用那些小城去拖住奉軍的腳步,他們每堅守一天,哪怕只有半天,都是在為我們爭取最寶貴的時間。”
“有了這些時間,我才能動員軍民,守住我們的都城。”
洞穴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水滴聲和海部宗貞那冷漠的話語在回蕩。
親衛(wèi)們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們看著海部宗貞偏執(zhí)的眼神,心中不寒而栗。
為了爭取時間,竟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地方守軍,都當成了拖延時間的棄子。
自家主公,還是那個戰(zhàn)無不勝、讓人甘心追隨的英豪嗎?
海部宗貞對此毫不在意,他搓了搓臉,緩緩從地上站起。
“休息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奉軍肯定會加大搜索力度,我們不能耽誤,立刻出發(fā)!”
說罷,第一個向洞穴口走去。
一眾親衛(wèi)雖然身心俱疲,但卻完全不敢反抗,默默跟在海部宗貞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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