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頭的布置倒比傅蘭芽想的還要明亮氣派,與尋??蜅2煌?,一路走過,安靜得很,走了一段,從一側(cè)樓梯拐角處轉(zhuǎn)過來一位滿身綾羅綢緞的中年男子。
那人并不敢多看傅蘭芽,只恭恭敬敬對李珉含笑道:“已收拾好客房,請這位小姐進(jìn)去歇息,一會大夫便過來了?!?
李珉笑了笑道:“好?!?
引著傅蘭芽到了二樓最為僻靜的一間客房門前,止步,道:“就是這了,傅小姐請進(jìn)去稍歇,請大夫好好看看,山中寒涼,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李珉本是無心之語,傅蘭芽卻僵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含笑道:“多謝?!?
那掌柜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珉和陳爾升,噙著笑意退到一旁。
傅蘭芽推開門,里面是間收拾得雅致妥帖的客房,一套三間,外頭是起居室和書房,最里頭才是寢間。
寢室內(nèi),除了一架懸著緋紅色簾幔的花梨木床架,另有妝臺和圓桌春凳。
床前設(shè)著一架水墨山水屏風(fēng),屋內(nèi)不知焚著何香,暗香浮動,繚繞鼻端。
她繞過屏風(fēng),思忖著在床沿坐下,少頃,抬頭四處一望,不知凈房在何處。
她身上出了許多汗,雖然此時已然干透,但內(nèi)里的衣裳貼在身子上,仍不舒服,她眼下極度渴望好好洗個澡。
她這般想著,便重新起身,慢慢在屋中轉(zhuǎn)了一會,走到床后頭的屏風(fēng)前,無意中往后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后頭竟藏著一間極大的凈房,地面皆鋪著琉璃磚,諾大一座浴池,金光璨亮。饒是她自小見過不少奇珍異寶,也被晃得眼睛花了一下。
平煜這是把她安置在了一個怎樣的銷金窟?
從凈房出來,她意識到屋中格局有些不對勁,伸手在墻上摸了摸,暗忖,難道這房間還有暗門。
正要好好研究研究,外頭有人敲門,卻是客棧的下人來送沐浴用的熱湯。
傅蘭芽忙重將那件斗篷披上,掩上臉面,打開門。
一行婢女捧著衣裳巾帕魚貫而入,徑直走到凈房,屈膝對傅蘭芽一禮道:“奴婢們服侍小姐沐浴。”
傅蘭芽怎敢叫旁人瞧見自己身上的端倪,忙道:“不必了,將衣裳巾帕放下,我自己沐浴。”
等婢女們出去,便走到浴池邊,一件一件將衣裳脫了,進(jìn)到熱水中。
她自小到大,從來不乏伺候起居之人,哪怕家中遭了事,一路上亦有林嬤嬤隨行,像今日這樣自己沐浴,還是頭一回。
她在凈房逗留了許久,直到將身上每一處都仔細(xì)洗凈,可是,哪怕是忍痛擦拭了好幾回,那些落在前胸和腰上的痕跡依然洗不掉。
她頹喪地將巾帕放回?zé)崴校箲坏叵?,也不知平煜為何這般不知輕重,這副模樣若叫林嬤嬤看見,能瞞得住什么。
她屈膝抱胸,情緒低落地在浴池中坐了好一會,直到一身雪膚被熱氣蒸騰得透出粉紅色,這才從熱水中出來,拭凈了身子,取了那一疊干凈衣裳來穿。
她早先脫下的褻褲上還有些斑斑血跡,墊在下面的披風(fēng)上更是一片狼籍,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知道發(fā)生了何事,無論如何不能拿回府中,勢必得找個地方丟棄才好。
她捧著那兩件衣裳,咬唇想,一會平煜來了,就讓他去處置吧。
磨磨蹭蹭從凈房出來,一抬眼,就見桌上已呈了幾樣粥菜,正冒著絲絲熱起。
她走到桌前坐下,默默用完膳,用巾帕拭了嘴,便回到床邊坐下。
也不知平煜何時會來接她,她等了一會,困意上來,干脆合衣倒在床上,一閉眼,睡了過去。
正睡得香,忽然傳來一名中年婦人的聲音。
“大人放心,掌柜特領(lǐng)我從另一邊暗門進(jìn)來的,沒叫門前的幾位大人瞧見?!?
傅蘭芽一驚,哪還有半點睡意,忙坐了起來。
透過屏風(fēng)望外一看,就見屏風(fēng)前立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身形頎長,似是平煜,另一個卻是位婦人。
“好好給她瞧瞧?!逼届下曇粲行┎蛔栽?,“別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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