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秘密,何妨讓它永遠爛在心里。
平煜見右護法如此,哪怕再不愿相信,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了結(jié)論,頓時心亂如麻,原本以為不過是個異想天開的推論,萬沒想到……竟真有可能是事實。
當(dāng)年父親獲罪的種種,因擺明了被人栽贓嫁禍,他因而疑心是傅冰有意為之,恨了傅冰好些年。
倘若當(dāng)日的種種不過是鎮(zhèn)摩教的一個陰謀,他豈不白白恨了傅冰這些年,更別提他還曾因為傅冰的緣故遷怒傅蘭芽。
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咬了咬牙,臉上卻露出一點笑意,道:“上刑?!?
正在此時,平焃手下士兵在外道:“平大人,將軍有急事尋你?!?
平煜知道這是要出兵突襲坦布的信號,萬分急迫,一刻也耽誤不得,盯著右護法看了一晌,這才慢慢移開視線,淡淡對屬下道:“細細審問,好好伺候,莫要讓他死了!”
說罷,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
傅蘭芽躺在帳中,眼淚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自打從王令口中聽到母親死去的真相,她的心就如被人挖空了一塊似的,直到現(xiàn)在傷口仍在汩汩流血。
神廟塌陷時,平煜帶著她死里逃生,而她卻因仍沉浸在悲痛中,只余一片木然。
見她淚流不止,初始時,平煜哄她勸她,后來見她消沉得厲害,也跟著沉默下來。
旁邊耳目眾多,兩人無法長久待在一起,平煜想將她從懷中放下來,她卻因著一份前所未有的無依,緊緊摟著他的脖頸,怎么也不肯松手。
平煜見狀,只好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為了寬慰她,漫無目的抱著她沿著旋翰河走了好一會。
后來想是怕他大哥和李攸等人擔(dān)憂,他這才停下腳步,征詢地低聲問她:“可覺得心里好受些了?”
她雖悲傷,卻并未徹底喪失理智,便埋頭在他頸窩,無聲點了點頭。
平煜這才將她放下,握著她的手,帶她往人群處走。
兩人松開手前,傅蘭芽忽然想起神廟塌陷前,平煜已將四塊坦兒珠收在懷中,下意識開口向他索要。
平煜先是不解何意,有些驚訝。定定望了她一會,許是見她語氣堅定,到底從懷中取出坦兒珠,遞給了她。
隨后,目光在她臉上游移,低聲道:“等我忙完,就來找你,你父兄之事,我會好生籌劃,你莫要胡思亂想,如今王令已除,你也該放下心結(jié),好好休整一段時日了。”
她心底起了微瀾,萬沒想到平煜竟主動提起為父兄洗刷罪名之事。
為了讓他安心離去好忙旁的事,她擠出一絲笑容,感激地嗯了一聲,算作應(yīng)答。
平煜這才往她身后看了看,再無人注視這邊,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這才領(lǐng)著她往臨時搭建的軍帳處走。
直到將她交到林嬤嬤手中,這才放心離去。
用過午膳,她躺在帳中,將四塊坦兒珠拼湊在一起,舉高至眼前,靜靜細看。
可惜陵寢下的祭壇也隨著神廟沉沒,再也無從覓跡。
就算坦兒珠真有起死復(fù)生之效,既無法重建祭壇,坦兒珠只能淪為一堆廢鐵。
因只缺了一塊,坦兒珠上的圖形越發(fā)清晰,跟她原先預(yù)想的地形圖不同,盯著看了一會,越發(fā)覺得那些線條的走向暗示著某種陣法。
她于陣法上遠不及哥哥造詣高,看了一會,未看出半點頭緒,遺憾的想,若是哥哥在身邊就好了,定能看出這些線條的含義。
她知道她定是瘋了,因為在親耳聽王令吐露真相后,心底那份對母親的思念已化為執(zhí)念。
萬一……萬一坦兒珠真有那妙用呢?并非沒有可能。
要知道百年前那位大汗天縱奇才,不是那等容易被人蒙蔽之人,連他都能將坦兒珠視作異寶,也許起死復(fù)生并非空穴來風(fēng)。
因著有意回避傷痛,她思緒越飄越遠,心底發(fā)酵出好些想法,迫不及待想同平煜商量。
可惜的是,接下來三日,她都未能見到平煜。
她整日沉浸在對母親的思念中,也無心打探外頭發(fā)生了何事。
而三日后的清晨,她剛從被窩里起來,便聽外頭傳來雷動般的歡呼。
她和林嬤嬤面面相覷。
因那喊聲太熱烈也太激動,兩人細辯了好一晌,才聽出那話里的含義,“大軍前往突襲坦布大軍,打了坦布一個措手不及,在烏曼草原激戰(zhàn)三日,伏誅坦布,大獲全勝,即刻起,我軍便要撤離北元回京了!”
傅蘭芽怔了一晌,喜意驀地涌上心頭,情不自禁露出這幾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林嬤嬤更是喜極而泣,連連拍手,又摟著傅蘭芽道:“小姐,小姐,總算熬出頭了。”
她知道,平大人一向重諾,既戰(zhàn)勝了坦布,接下來便要開始籌劃回京迎娶小姐一事了,說不定連老爺和公子也可借此機會脫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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