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獄到天國?。ǜ兄x陌云憶的盟主)
觸目所見,一切都沐浴在晶瑩剔透的美妙光芒中。
黃昏的夕陽在一面面棱鏡般的晶體分割中,碎散為無數(shù)片耀眼的暖黃與橘紅,自光芒的紛繁變化里,有靛青流轉(zhuǎn)而出,碧綠無聲蜿蜒,蒼藍化為波濤,黛紫如風微瀾。
就連呼吸,都被遺忘在了腦后。
世界被扭曲,重塑,化為了眼前這般絕無比擬的瑰麗景象。
清冷、絢麗又殘酷。
無以語的美中顯現(xiàn)出了最原始的古樸與肅冷,再無溫情可。
此處已再非凡人之境!
“圈境?!”
勞倫斯失聲。
崖城安全局居然還有
從地獄到天國?。ǜ兄x陌云憶的盟主)
有棍子砸下來,把暴雨的聲音蓋過了。
天旋地轉(zhuǎn)。
另一個封閉的房間里,床上傳來的哀嚎和呻吟,赤裸的女人滿臉鮮血,被扯著頭發(fā),砸在了墻上,然后,沉默的承受著一個又一個的耳光,拳頭。
任由那個渾身紋身的男人粗暴蹂躪,直到男人折騰夠了,拔下皮帶來,將她的臉從地上扯起來:“賤人,爽不爽?”
瑟縮和恐懼里,那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抽搐著,艱難的擠出笑容:“楊哥,你好威猛啊,人家好喜歡?!?
明明血從眼角緩緩留下來,笑容卻如此甜蜜。
仿佛歡欣。
求求你,求求你,請你不要再打了。
一直到最后,這樣的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季覺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
可那些嘈雜的聲音,卻不斷的傳入耳朵里,直到最后,都化為了沙啞又渾濁的聲音,像是祈禱一般。
“大慈大悲佛菩薩保佑,救救這個孩子,救救她……弟子業(yè)障深重,活該沉淪八苦,身受無間。可她還小,她還沒上過學……”
在佛像前面,蒼老的男人老淚縱橫,就這樣,用力的磕頭,嘶啞的祈禱。
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始終不敢停。
除了祈禱之外,他已經(jīng)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神佛沒有回應。
只有哽咽一樣的嘶啞祈禱,在死寂中,漸漸斷絕。
夠了!
停下來吧,求求你們了。
放過我吧!
季覺捂住了耳朵,但沒有用。
更多的聲音,更多的畫面,那些回憶,景象和噩夢,源源不斷的涌入了他的意識和腦袋里,他想要尖叫和哭喊,可在無數(shù)的哀鳴里卻發(fā)不出聲音。
他還在墜落,向著絕望的更深處。
直到最后,一片死寂。
終于結束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是這么想的,直到火焰自廢墟和殘骸之中燃起,蔓延,照亮了地獄的輪廓。
焦黑的大地上,火焰跳躍著。帶著硫磺和灰燼的風掀起,吹開了遮天蔽日的黑煙,顯現(xiàn)出灼紅的夜空。
星辰扭曲蜿蜒,像是燒化的玻璃一樣,滴落一縷黯淡的光。
就這樣,映照著頹敗的世界。
這天災席卷過的模樣。
夢魘重現(xiàn)。
破碎的聲響,坍塌的回音,鋼鐵扭曲的刺耳摩擦聲,還有,遙遠又飄忽的歌聲,來自火焰里,歌聲沙啞又破碎,卻如此溫柔。
十年前,潮焰之災。
季覺終于明白,他來到了地獄的最深處。
屬于自己的地方。
破碎龜裂的大地之上,鐵軌已經(jīng)燒紅融化,脫離了軌道的車廂在焦土上翻滾著,拋灑著尸骨,最終落入了灰燼里。
火焰蔓延在斷裂的座椅之間,濃煙滾滾。
在碎片和焦土之中,還有還有人在哀鳴著,掙扎,想要從火焰里爬出,最終,又湮滅在廢墟里。
“……太陽落下,夜晚到來。”
在破碎的車廂里,有人輕輕的唱著搖籃曲,輕柔的歌聲回蕩在火焰和濃煙里:“快快閉上眼睛,美夢擁抱你。”
季覺僵硬在原地,呆滯的看著眼前那半扇破碎的門,卻不敢推開。
想要轉(zhuǎn)身逃離,卻又無處可去。
“星星閃耀,明月升起?!?
那歌聲輕輕的唱:“看那夕陽的余暉,我將陪伴你,等待你醒來,哪里也不去……等待你醒來,好夢陪伴你……”
啪!
破碎的門扉從烈焰中墜落,車廂內(nèi)的慘烈景象映入了季覺的眼眸。
像是地獄一樣。
可在地獄里,有人唱著歌,沐浴在火焰里。
她半跪在地上,懷抱著昏迷的孩子,將唯一的防毒面具戴在他的臉上。用防火毯裹住他,用自己的擁抱,堵住了所有的缺口。
于是,她便露出了微笑。
如此幸福。
就這樣,在烈焰的灼燒里,她歌唱著,漸漸的失去氣息。只有沙啞的歌聲回蕩在孩子的夢里,一遍又一遍,陪伴著他,仿佛要延續(xù)到永恒中去。
就好像她從未曾遠離。
季覺踉蹌的向前,任由火焰焚燒自己。
走向了夢的盡頭。
這便是那一場浩大災禍所留下的,最后結局。
什么受咒者、天選者,什么生命的奇跡……季覺根本不明白那幫家伙究竟在叨叨什么,他搞不懂,而他們,也全部都搞錯了。
“當年應該幸存下來的人,不是我,對嗎,媽媽?”
季覺凝視著她的模樣,輕聲問:“我才是那個本來不在幸存者名單里的幸運兒?!?
十年前,在這一輛永遠無法抵達終點的列車上,有個名為季覺的孩子,本該在災禍之中死去,歸于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