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低聲說:“霜霜姨,聽說好運來酒樓新出了一種吃食,可以一起去嗎?”
“當(dāng)然。”宋銜霜立刻點頭。
好運來酒樓。
好運來新推出的吃食叫“火鍋”,是銅鍋里裝著湯底,現(xiàn)煮現(xiàn)吃。
宋銜霜和安安剛一進門,便嗅到濃郁的又香又辣的味道。
一樓中央有一個舞臺,此刻正有說書先生在說書。
說的不是別的故事,正是昭和公主自請和親之事,字字句句里全是對昭和公主的崇敬。
他們是臨時決定要來,包廂已經(jīng)滿了,便坐在了二樓大堂。
小二很耐心地講解著吃法,送上菜單,宋銜霜和安安點了菜,便聽著說書先生講故事。
說書先生的故事已經(jīng)進入尾聲,他一拍驚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隨著說書先生離開,樓內(nèi)忽然有人出聲,“最近京中關(guān)于昭和公主的事你們可聽說了?”
“昭和公主深明大義,當(dāng)年忍痛放棄心上人,也要為國出使和親?!?
“如今昭和公主歸來,長信侯仍對她一往情深,這對璧人,當(dāng)真是可歌可嘆!”
宋銜霜沒什么反應(yīng),倒瞧見安安面色變了。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安安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酒樓里的人已經(jīng)圍繞昭和公主與長信侯之事談?wù)撈饋怼?
眾人你一我一語的,無一不是在為兩人惋惜。
“說來,還是如今那位長信侯夫人太過不知趣,她在本不屬于她的位置上坐了六年,如今合該自請退讓才是。”
“兄臺這話說得在理!”
“或可自請為平妻,昭和公主心地善良,善待天下女子,定也會好好待她。”
“……”
“安安,嘗嘗這個羊肉?!彼毋曀獟镀鹨粔K肉放到安安碗里,安撫的意思十分明顯。
楚國論自由。
這些書生飲了些酒之后在樓里說這些,自然不會有人阻止。
他們也就越說越起勁。
當(dāng)然,宋銜霜還在其中一桌發(fā)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安安,吃飽了嗎?”宋銜霜放下筷子,柔聲詢問。
安安點頭,模樣乖巧。
宋銜霜站起身,立于二樓的欄桿處,清了清嗓子,“諸位請聽我一。”
她嗓音清脆,自帶穿透力,酒樓里霎時安靜下來。
“我便是長信侯如今的夫人?!彼毋曀喴赓W,環(huán)視眾人,道:“諸位方才所,我深有感觸?!?
“昭和公主與長信侯的情意感天動地,我亦十分動容?!?
“我愿意和離?!?
此一出,全場寂靜。
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敬佩聲,“夫人大義!”
三樓,包廂。
許昭昭和陸翊珩也在,除了兩人之外,許盛也在。
從開始提及許昭昭和陸翊珩的深情厚誼之時,陸翊珩便擰緊了眉。
到宋銜霜站出來大義凜然的一番話,陸翊珩再也忍不住,猛然起身。
“阿珩哥哥?!?
許昭昭輕咬下唇,叫住他,“你是舍不得宋小姐了嗎?”
“怎么會?”陸翊珩立刻道:“昭昭,我只是覺得她的罪孽尚未贖清,就此和離,太過便宜了她?!?
“可是阿珩哥哥,如今外面人人都以為我與你之間……你若當(dāng)眾澄清,那我……”
臉都要丟光了。
許盛也道:“便是不澄清,也未必一定要和離。”
陸翊珩垂眸,坐回了他的位置,“是我欠考慮了,她自然不及昭昭萬分之一要緊?!?
陸翊珩又陪著許昭昭和許盛吃了一會,才起身說要更衣。
等他出了包廂的門,朝著宋銜霜方才所坐的位置看去時,已換了人。
他微抿薄唇,一顆心止不住地發(fā)沉。
從前宋銜霜說了數(shù)次的和離,他從未放在心上。宋銜霜為他做了那么多,為璟兒付出那么多,怎么可能會和離?
但此時此刻,他心里第一次感覺:宋銜霜似乎不是在玩笑。
她竟然真的要和離么?
她憑什么要和離?!
罷了。
昭昭如今都已經(jīng)原諒她,她這些年一直在贖罪,此次他便給她一個臺階下。
陸翊珩吐出一口濁氣,心道等將昭昭送回去之后,他再去一趟別院。
因著今日好運來酒樓里全是議論昭和公主與長信侯之事,陸翊珩不欲惹人注目,便從后門離開。
可剛下樓,便聽一道聲音響起,“長信侯,昭和公主?!”
霎時間,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這邊,精準(zhǔn)落在陸翊珩與許昭昭身上。
“是長信侯和昭和公主,我見過,我見過他們!”
“那剛剛侯夫人說話的時候……長信侯是不是也在???”
“長信侯,你會和離嗎?”
“長信侯,你定要好好待昭和公主,不可辜負(fù)她啊!”
“長信侯,你與昭和公主一定要幸福??!”
“……”
眾人飲多了酒,再加上人群中有人刻意引導(dǎo),說出來的話也愈發(fā)狂放不羈。
陸翊珩被這么多人逼問,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一時騎虎難下。
他眼底閃過一抹陰翳,正欲直接離開,就見他身邊之人上前一步。
清朗的聲音響起,“謝謝大家的祝福,大家的心意我們心領(lǐng)了,但畢竟事關(guān)重大,又是私事,請給我們時間處理。”
“請大家放心,若是來日有了結(jié)果,定會告知大家?!?
“謝謝大家?!?
許昭昭如此說著,順利與陸翊珩脫身。
剛離開好運來,陸翊珩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至極。
許昭昭挽著他的手臂,一顆心沉入谷底,面上卻揚起笑,“阿珩,別多想,我就是順著他們的意思安撫一下他們?!?
“放心啦,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們?yōu)殡y你。宋小姐今日這番話……當(dāng)真是將你架在火上烤了?!?
陸翊珩抿唇。
許昭昭又道:“等過些時日,風(fēng)頭過去了,便也沒人再記得此事。”
“阿珩,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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