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御史臺那一套,文帝早就疲倦了。
他甚至都懶得再多說一個字,端看著這個老東西準(zhǔn)備怎么編排沈徽妍。
編得好,他重重有賞。
編不好......
文帝將眼神從謝諶身上掃過,在心中冷笑道:自會有人會跟你們這些不長記性、不長腦子的人算賬。
御史大夫見文帝沒有說話,就默認(rèn)是同意他往下說的。
況且,他堂堂御史,就事論事地說幾句‘公道話’而已,陛下總不會因此為難他......
想清楚這些后,御史原本躬著的腰似乎稍微挺直了一些。
沈徽妍將眼前的御史上下打量了一遍。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人在元恪上位后沒幾天,就因為他干涉了元恪的后宮生活,而被元恪安上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罷免了官職丟出京城了。
這一世他依然一副惺惺作態(tài)的作死樣子,想來是要提前吃惡果了。
“陛下,坊間傳,欽差沈大人在執(zhí)行公務(wù)之余,利用職務(wù)之便利拉攏人心,老臣認(rèn)為......”
“哦?”
謝諶可等不到御史把話說完,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邁出一步,來到大殿中央,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老者。
謝諶一出來,御史的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那些只要說過沈徽妍壞話的官員所落得的各種下場。
他如果沒有算錯的話,自沈徽妍當(dāng)上欽差大臣后,謝諶上朝次數(shù)攏共不過五次,已經(jīng)讓八個朝廷官員倒霉了。
導(dǎo)致謝諶那個‘哦’字才出來,御史嚇得腿都軟了。
“拉攏人心?”
謝諶站在御史的對立面,冷笑道:“敢問成大人,沈大人是如何在執(zhí)行職務(wù)的過程中拉攏了你口中的人心?這些被她所拉攏的人心最終給她帶來了什么好處?”
御史背上冷汗涔涔,唯一支撐著他繼續(xù)往下說的信念,便是那一家老小的安危。
是了,今日這些話,他不得不說,否則他的兒孫們便要遭受無妄之災(zāi)。
御史抹了一把汗后,才道:“坊間傳聞,沈大人拉攏人心,是為了給其親兄弟沈循安造勢,好讓他將來得陛下所賜的兵權(quán)后,越發(fā)得民心......”
說完這些話后,御史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那人只讓他將這些話說出口就算結(jié)束,至于陛下會不會因此處置沈徽妍,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覺得,今日最難的一關(guān),已經(jīng)順利度過了。
“得民心?”
謝諶冷笑道:“成大人不妨把話說完整一點。”
“‘得民心者得天下’,成大人怎么不直接說,沈大人和本王一起準(zhǔn)備要謀朝篡位,豈不是更加一步到位?”
‘謀朝篡位’四個字一出來,整個太和殿內(nèi)的官員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謝諶果然是謝諶,如今真是越殺越瘋了。
就算他再得圣寵,也不能為了護(hù)妻而在陛下面前這么造次啊。
眾人偷偷看龍椅上的陛下,面上毫無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再看沈徽妍,她明明才是被推到風(fēng)口浪尖的那一個,現(xiàn)下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等著被謝諶保護(hù)。
哦,還有陛下對她那莫名其妙的信任,和維護(hù)。
她這個欽差,未免當(dāng)?shù)奶娣诵?
而沈徽妍就跟會讀心術(shù)似的,一眼看穿這些人心中所想。
她可不能讓人誤會著她是依附著謝諶才有如今的一切。
至多,只能算是將他當(dāng)了一次墊腳石而已。
“你......小王爺你豈敢在陛下面前如此造次!”
御史哪里想得到,謝諶發(fā)起瘋來,竟然會這么瘋。
這里可是太和殿啊,那上面可還坐著陛下??!
他上下嘴唇一張一碰,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就從口中出來了。
“小王爺難道是想說,你們沒有謀朝篡位,所以指控老夫誣告于你們嗎?”
御史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你們,你們才是在誣告老夫!”
謝諶笑得肆意:“成大人能拿著坊間流在陛下和百官面前胡亂語,本王怎么就不能根據(jù)你的臆想之詞分析幾句?”
“一派胡!”
御史驟然大聲著:“老夫方才所字字句句都切實來自坊間傳!老夫身為御史,就是陛下放在民間的眼睛、更有監(jiān)察百官的職權(quán)!”
“敢問小王爺,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流蜚語,老夫稟明陛下,何錯之有?”
“成大人當(dāng)然沒有錯了?!?
沈徽妍不想只當(dāng)個看戲的人。
更不想往后不論什么身份、地位、站在何處,都會被人下意識和謝諶扯上關(guān)系。
謝諶如此幫她,她很感激。
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沈徽妍一腳踏出了行列,卻并未再往前走一步。
“成大人說,您是陛下放在民間的眼睛,所以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要來匯報陛下,是不是?”
御史頓時一噎,但想著自己本就占理,于是底氣更加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