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huán)看著這些精良的文房四寶,心中一暖。
趙姨娘雖然愚蠢,但此刻這份不計代價的支持,卻是真誠的。
他拿起一支狼毫筆,感受著筆鋒的彈性,滿意地點了點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這些,他接下來的計劃,才算有了物質(zhì)基礎(chǔ)。
他假意在桌上試筆,隨手寫下幾個字。
趙姨娘看不懂什么書法,只覺得兒子寫的字比以前好看了許多,湊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夸。
賈環(huán)看似隨意地將一張寫了字的廢紙揉成一團,丟在一旁。
然后便專心致志地開始研墨,準(zhǔn)備完成賈政罰抄的功課。
趙姨娘幫著整理桌子,很自然地就撿起了那個紙團,準(zhǔn)備扔掉。
可當(dāng)她無意中展開紙團,看清了上面的字跡時,卻愣住了。
那上面沒有詩詞,也沒有什么圣賢文章,而是一些雜亂的字眼和數(shù)字。
兩淮......
鹽引......一張......三百兩......
年羹......
本金......五百兩......一月......利......一百五十兩
趙姨娘不識多少字,但三百兩、五百兩、一百五十兩這些字眼,她卻是認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個利字,更是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這是......
這是賬本
不對,看著不像。
可這白紙黑字寫著利,難道是......
什么賺錢的門路
她拿著紙團,心里像有貓在抓一樣,忍不住湊到賈環(huán)身邊,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問道:兒啊,你這......寫的是什么
賈環(huán)呀了一聲,仿佛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搶那紙團,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沒什么!母親,這是兒子胡亂寫的,快給我!
他越是這樣,趙姨娘就越是覺得這里面有鬼,死死地把紙團攥在手里,不肯給他:什么胡亂寫的!這上面又是金又是銀的,你跟娘說實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年羹’是什么是不是你認識了什么大人物
賈環(huán)見她已經(jīng)上鉤,便不再搶奪,而是裝作一副猶豫為難的樣子,嘆了口氣,將她拉到屋角,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母親,此事關(guān)系重大,你千萬不能說出去!
趙姨娘見他如此鄭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連點頭:你放心,娘的嘴最嚴了!
賈環(huán)這才不得已地說道:母親可知年羹堯大將軍
知道知道!那可是皇上跟前最得用的大紅人!
我前幾日讀書,偶遇一位公子,相談甚歡,后來才知,他竟是年大將軍的公子。
賈環(huán)開始了他精心編織的謊,他見我雖是庶出,卻有幾分才學(xué),便有心與我結(jié)交。他知道我手頭拮據(jù),便私下里給我指了一條天大的財路。
他指了指趙姨娘手里的紙團:就是這個,倒賣鹽引。他說,如今朝廷要整頓兩淮鹽政,這鹽引的價格一日三變。他有內(nèi)幕消息,知道什么時候買進,什么時候賣出,穩(wěn)賺不賠!就如我寫的,五百兩的本金,一個月就能變成六百五十兩!若是本金再多些......
趙姨娘聽得呼吸都急促了。
五百兩一個月就能凈賺一百五十兩!
這......
這比搶錢還快??!
她的腦子里瞬間被金山銀山給填滿了。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穿著金戴著銀,指使著一堆丫鬟婆子,在王夫人和王熙鳳面前揚眉吐氣的樣子!
那......那我們......我們快去啊!
趙姨娘激動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可是......我們沒有本金啊。
賈環(huán)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苦惱的神色,年公子身份尊貴,我總不能向他開口借錢。鳳姐姐倒是送了二十兩銀子來,可那銀子是毒藥,我不能要。唉,真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他故意長吁短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趙姨娘的腦子卻在飛速運轉(zhuǎn)。
本金......
本金......
她這些年靠著月例和賈政偶爾的賞賜,再加上克扣下人,偷偷摸摸攢下的體己,東拼西湊,差不多......
差不多能湊出三百兩來!
這個念頭一出來,貪婪的火焰便瞬間燒毀了她全部的理智。
她死死地抓住賈環(huán)的胳膊,眼睛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有!我有!兒啊,娘有!娘有三百兩!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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