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接旨?!
這四個字,著實驚得我不輕,讓我一下就傻住了。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太后娘娘終于知道我的存在了,所以才會讓戶部尚書過來給我傳旨;但同時我又很疑惑,那這尚書到底是不是我舅舅安排的人?
這兩個問題在我腦中纏繞,任我平時再怎么自稱思維縝密,現(xiàn)在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了。而面前的尚書大人,見我沒什么反應(yīng),臉就立刻板了起來,問我發(fā)什么愣,還不趕緊跪下?
不管我的猜測如何,這旨總是要接的,所以我立刻跪了下去。以前在省城做王皇帝的時候,就給前來傳旨的老橋跪過,所以這沒什么大不了,為了能夠鏟除夜明,更大的屈辱我也能受。
旁邊的陳小練和懷香格格當(dāng)然沒跪,他倆只是一臉錯愕地看著我,同樣搞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這是一句廢話,連我都整不明白,他們上哪整明白去呢?
在我跪下以后,男人攤開卷軸,終于開始宣讀懿旨,大意是說看我比較能干,還有勇有謀,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所以特升我為戶部侍郎,以后專為戶部效力。
“侍郎”這職位我知道,也是明朝的一種官員,是在尚書手底下工作的,權(quán)力蠻大,太后娘娘確實挺器重我,上來就給我這么大的官干。但我有些納悶的是,太后娘娘在懿旨里,好像完全不認(rèn)識我似的,只是把我當(dāng)作一個新人,覺得我年輕有為、大有潛力,所以才提拔我的。
這太后娘娘,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正疑惑不解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王巍,還不謝恩?”
我趕緊謝了恩,然后舉起雙手,恭恭敬敬地把懿旨接了過來。和每一個接旨的人一樣,接下懿旨以后,我的第一動作就是攤開看看。這一看不要緊,我竟發(fā)現(xiàn)這懿旨是偽造的,我以前見過真的懿旨,知道上面的落款應(yīng)該有章,但現(xiàn)在這封懿旨沒有,只有一行行的字而已。
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疑竇橫生,想不通這位尚書到底什么意思。他在夜明之中身居高位,不會不知道假傳懿旨是個什么罪過,但他還是這么做了,莫非果然是我舅舅的人?
這么說來,太后娘娘仍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不過,除非眼前這個男人親口告訴我答案,否則甭管我怎么想,都有可能出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對我肯定沒有惡意,否則不會這么大費周章地救我,還把刀哥給殺死了,最后扶我上位。
我想,他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想到這里,我便不動聲色地把懿旨收了起來。
接著,男人便讓我跟他一起到鉆石酒吧,說是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給我。
廢墟之上,仍舊一片荒涼。刀哥死了、虎爺死了,周老師和雙胞胎兄弟也死了,接下來就是收拾殘局和收割戰(zhàn)果了,我們這次確實收獲不小,沒想到一箭雙雕,白讓我們撿了這么大的便宜。
按理來說死了這么多人,公檢法方面肯定是過不去的,但是道上的人命賤如狗,整天不是這個跑路,就是那個失蹤,所以突然有幾個人不見了,只要沒人報案,根本不會引起誰的注意。
陳小練雖然是個新手,但是膽大心細(xì)、有勇有謀,再加上“疑似老手”的懷香格格,料理這點后事不是問題。我將現(xiàn)場的情況交給他們兩個,便和那個男人一起回鉆石酒吧去了。
經(jīng)過一天的疲憊,天色已經(jīng)漸黑,街上也已華燈初上,處處都是歌舞升平,一片繁華景象。之前廢墟上的暗戰(zhàn),并沒有影響到這個世界分毫,大家該做什么還做什么。
我們來到鉆石酒吧的時候,這里也已經(jīng)照常開始營業(yè),雖然沒有看場子的在,但是一眾保安也能起到作用。男人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就往里闖,因為不認(rèn)識他,所以也沒人攔他;但我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是認(rèn)識我的,也知道我和刀哥鬧翻了,乍一看到我出現(xiàn)在這,還十分地震驚。
當(dāng)然,也沒人敢攔我。
要上樓的時候,出了一點小意外,因為樓上是工作場所,外人是不能進(jìn)的,所以男人被攔住了。但他只是打了一個電話,不過一會兒,白白胖胖的酒吧老板便從樓上匆匆趕下,畢恭畢敬地將男人和我迎了上去。
來到老板的辦公室內(nèi),老板不是老板,成了低三下四的服務(wù)生,殷勤地為我們看座、倒水。而男人,反倒成了老板,大咧咧地坐在老板椅上,讓“服務(wù)生”不要再忙了,出去就好。
老板點頭哈腰地出去以后,辦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男人兩個。
“坐?!?
男人坐在辦公桌后,指了指旁邊的沙發(fā)。
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知道他接下來要給我講些東西了。
果不其然,男人問我:“你在阿刀手下做事的時候,有沒有聽他說起過‘夜明’這兩個字?”
我搖頭,說沒有!
男人點頭:“很好,現(xiàn)在你取代了阿刀,我希望你和阿刀一樣守口如瓶,在外對我們的事絕口不提?!?
我點頭,說好。
接下來,男人便給我講起了我們所屬的組織。大概的,和我舅舅講的那些也差不多,就說組織的全名叫做“暗夜中的大明王朝”,是為復(fù)興明朝而存在的這么一個集團(tuán),最高領(lǐng)導(dǎo)者是太后娘娘,是明朝朱元璋的后人。
總之,就是怎么扯怎么來,一般人聽了完全嗤之以鼻,還會罵一聲“有病”的那套說辭。
在男人給我講述的過程中,我就覺得有點奇怪,如果他真是我舅舅的人,完全沒必要給我講這些啊,他應(yīng)該知道我都清楚了的。而且,如果他是我舅舅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我坦誠身份了啊,怎么在這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還有就是,我舅舅在給我講述“夜明”這個組織的時候,語氣是厭惡的、鄙視的,完全將其當(dāng)作下三濫的邪教;而這男人在給我講述的時候,語氣是崇敬的、驕傲的,似乎將這個組織當(dāng)作了他自己的信仰。
就是那種典型被“邪教”洗了腦的人,說起太后娘娘的時候甚至?xí)燥@激動,眼神里也透著狂熱,傳銷組織里面大把大把這樣的人。
他堅定不移的認(rèn)為,“夜明”一定能夠成功,因為全國各地現(xiàn)在都有他們的人,甚至中央有位正國級的領(lǐng)導(dǎo)也是他們的后臺。在他口中,似乎全國上下都在為了復(fù)興明朝而努力著,我能加入這個組織,和他們一起完成這項任務(wù),絕對是我的榮幸和榮耀。
從他講述的語氣里,我完全看不出他對“夜明”有絲毫的不敬,這完全不像是我舅舅安插的人。我越聽,越覺得疑惑,越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個狂熱的夜明份子,對他們的太后娘娘如此尊敬和愛戴,干嘛還要假傳太后娘娘的懿旨?
這男人滔滔不絕地講著,在我聽來也沒有什么新鮮的東西,但我還是假裝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fā)出“真的呀”“好厲害”之類的感嘆。他告訴我,夜明之中設(shè)有六部,而他就是戶部的尚書,我是戶部的侍郎,讓我以后叫他高尚書即可。
接著,他又問我:“王巍,你愿意加入夜明,和我們一起努力復(fù)興大明王朝嗎?”
我心里想,你都封我當(dāng)侍郎了,我還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我點著頭,目光虔誠地說:“愿意,我們一起復(fù)興大明王朝!”
但我心里想的是:復(fù)你媽個蛋啊。
得到我肯定的答復(fù)以后,高尚書表現(xiàn)得很是激動,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好,好,我們夜明又多添了一位猛將,一定可以為我們的事業(yè)添磚加瓦!”
接著,高尚書便引導(dǎo)著我,進(jìn)行了一番加入夜明的儀式,又是焚香又是磕頭,還對日月起誓,誓死效忠太后娘娘、效忠大明王朝。看這意思,高尚書就是我加入夜明的引薦人了,從今天起我就正式成為了夜明中的一份子,而且職務(wù)不低,戶部侍郎是也。
進(jìn)行完這些儀式以后,高尚書開心地握住我的手,像個老黨員一樣激動地說:“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為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效忠!”
但說實話,我越來越搞不清楚這個高尚書的身份和立場,他到底是不是我舅舅的人?如果不是,他干嘛要假傳懿旨?但我肯定不能主動去說什么,只能迎合著他,同樣激動地說:“好,我們一起為太后娘娘效忠!不知我什么時候可以親眼見見太后娘娘她老人家?”
高尚書說:“你現(xiàn)在職位還太低,等再歷練一段時間,多立幾項大功,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定會見你的!”
我心里想,我都侍郎了,職位還低?電視劇里早朝會的時候,侍郎明明也在。
當(dāng)然,我嘴上還是說著:“是,我一定繼續(xù)努力,爭取早日面見太后娘娘她老人家!”
接著,高尚書便跟我說,現(xiàn)在時候也不早了,讓我早點休息,然后抓緊時間歸攏一下手里的地盤,過些日子還有任務(wù)要交給我。最后,又著重地告訴我說:“你記住了,千萬不能對人提起咱們夜明!在我們尚未取得最終的勝利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答應(yīng)了他,將他送出門外,一直送到酒吧外面。
看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以后,我便立刻拿出手機(jī),給阿蔓打了一個電話。
“怎么樣了?”我問。
“一切順利!”阿蔓低聲說著:“我已經(jīng)派人盯上他了,這人是個什么身份?”
“戶部尚書!”
“哇,大魚??!”
電話里面,阿蔓的聲音充滿驚喜:“王巍,你真是太棒了,怪不得隊長這么器重你,這回他們可沒什么話好說啦,看看誰還說你是靠關(guān)系進(jìn)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