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又是接旨!
恍恍惚惚之中,聽到這兩個字的我,不知怎么心中生出一股反感。近段時間,這兩個字我已經(jīng)聽過好幾遍了,先是刀哥接了回旨,后來又是我接了回旨,現(xiàn)在又是老橋接旨,這個太后娘娘怎么好像無處不在?
后來我又反應(yīng)過來不對,我和刀哥接的都是假旨,是高尚書偽造出來的。而現(xiàn)在,接旨的是老橋,老橋可是都察院的院長,高尚書就是膽子再大,應(yīng)該不敢再用假旨糊弄他了吧?
也就是說,高尚書這次帶來的旨,必定是太后娘娘的真旨!
總之,在高尚書喊過“接旨”之后,準備拿刀砍了我的老橋,立刻“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腦袋甚至都伏到了地上,動作行云流水、流暢自如,不知做過幾百遍了,又聽他恭恭敬敬地說:“是,老橋恭迎太后娘娘旨意?!?
同在刑室里的幾個漢子,也都跟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等著高尚書宣讀懿旨。
看到他們都跪下了,高尚書這才慢慢攤開卷軸,朗聲念了起來。驚奇的是,這封懿旨仍然和我有關(guān),說是我做戶部侍郎期間未能盡忠職守,所以要把我流放到兵部里去,還說即刻辦理,不得有誤。
念完懿旨以后,老橋顯然愣住,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高尚書,顯然對剛才的懿旨內(nèi)容有很大的疑惑。別說老橋了,連我都納悶得不行,太后娘娘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我以為她至少會見我一面,好好和我聊聊我舅舅的事,結(jié)果就這么把我流放到兵部去,什么都不過問了?
而高尚書板著臉,語氣嚴厲地說:“老橋,還不接旨?”
“我接,我接……”
老橋一邊抬起手來,一邊疑惑地問:“這王巍就是以前省城的王皇帝,太后娘娘不知道這件事嗎?”
“一切盡在太后娘娘掌握之中!”高尚書的語氣更加嚴厲:“老橋,你是在質(zhì)疑太后娘娘嗎?”
“不敢、不敢……”
確如老橋自己所說,他不敢再廢話半句,恭恭敬敬地把懿旨接了過來,一邊接還一邊開玩笑說:“高尚書,你看你,揣著太后娘娘的懿旨怎么不早點說啊,害得我剛才差點把你給趕出去……”
而高尚書卻不再搭茬,也不跟他有任何玩笑,徑直走到我的身前,說道:“那我就把王巍帶走了啊!”
說完這話,也不等老橋同意,便來伸手解我身上的繩子。這時的我受傷已經(jīng)很重,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繩子解開以后也完全地站不住,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高尚書伸手將我接住,然后架著我的肩膀,吃力地往外走去。
老橋看到了,說道:“高尚書,這種粗活不用您做,我一會兒帶人把他送到兵部去吧。”
高尚書說:“不用,這小子好歹曾經(jīng)是我手下的侍郎,還是我親自送他去吧!”
現(xiàn)在的我雖然意識模糊,但我察覺得到高尚書特別緊張,似乎急于帶我離開這里,于是我就明白過來,他剛才的懿旨恐怕又是一封假的。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頓時怦怦直跳,我實在想不通,高尚書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假傳懿旨,他這個戶部尚書真的不怕掉腦袋嗎?刀哥沒有舉報他,我也沒有舉報他,可老橋一定會舉報他的?。?
老橋是都察院的院長,查的就是各部門、各機構(gòu)里的頭頭,眼睛里肯定容不得沙子,絕不會因為高尚書掌握著經(jīng)濟大權(quán)就徇私枉法,等他發(fā)現(xiàn)這封懿旨是偽造的,高尚書能好過得了?
高尚書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架住我匆匆忙忙地就往外走,生怕老橋當場將他攔住。高尚書假傳過三道懿旨,每一道懿旨都是沖我而來,每一次都會幫到我的大忙;但他偏偏并不是我舅舅的人,所以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什么身份、什么立場,為何要冒這么大的風險來幫我忙?
在高尚書把我架出門口的時候,我就用余光看到,老橋正在翻閱懿旨。等我們剛剛走出門外,里面就傳來了老橋的聲音:“高尚書,你等一下,這懿旨怎么沒有太后娘娘的印章?”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封懿旨又是高尚書偽造的!
沒有印章這個問題,高尚書肯定是回答不出來的,所以他顯得更著急了,拉著我就往外走??上也粻帤猓軅麑嵲谔?,腳下沒有力氣,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高尚書徹底急了,直接一把將我扛在肩上,匆匆忙忙就往外走。這里好像是間地下暗室,兩邊有不少陰暗的房間,正面則是一條狹長的甬道,高尚書應(yīng)該還挺熟悉這里,所以腳下走得飛快,顯然急于想要離開這里。
“高尚書,你這懿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