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怎么接?
瞧著他的反應,坤儀輕輕嘆息,還是笑著問他:“侯爺今日上朝可遇見什么麻煩了?”
“沒有麻煩?!闭Z氣緩和些許,聶衍抿唇,“就聽戶部的人在提,說今年賑災之事有些迫切,想請陛下暫緩翻修明珠臺?!?
“好啊?!彼淹嬷袢缫?,想也不想就點頭,“我等會就進宮去同皇兄說,先賑災?!?
“……”過于爽快了。
“還出了別的什么事?”
“沒了。”他別開臉,“社稷之責,哪有都壓給女子的道理?!?
坤儀莞爾,眼眸晶亮地看著他:“難得你還心疼我了?!?
“不是……”
“行啦,知道你沒這個意思,還不許我自個兒說著逗自個兒開心么?!崩x哼笑,隔著門檻與他對望,“回去好生睡一覺吧,瞧侯爺這為國操勞的模樣,可別憔悴了,不好看。”
說罷,轉身去命人將外頭的布料抬進來。
聶衍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位殿下似乎當真挺偏心于他,他這么氣勢洶洶地上門退禮,她竟也沒怪罪。
皇家之人一向視顏面為天,他連拂她顏面都不能令她生氣,那要如何才能觸及她的底線?
拂袖轉身,聶衍陷入沉思。
宮里很快傳來消息,坤儀公主自請停建明珠臺別苑,省錢賑災。帝大悅,聽從其意撥下賑災款項,順便將京中一塊封地賞給了坤儀。
昱清侯府很快迎來了幾撥謝禮。
“不收。”聶衍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外的人。
幾位朝臣笑吟吟地看著他:“也就是些雞蛋柴米,我們可買不起太貴重的禮物,不過多虧侯爺相助,我等替百姓謝謝侯爺?!?
“重。”聶衍別開臉,“坤儀公主識大體,與我有何關系。”
幾個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放下東西就走了。
聶衍拂袖想回府,剛要抬步,卻又看見了喜氣洋洋跑過來的淮南。
“大人,事辦完了!”他上前來拱手,“百余道人今日開工,新的鎮(zhèn)妖塔不出七日便能落成?!?
聶衍有些意外:“恭親王讓地了?”
“不是,是坤儀殿下將新得的封賞地皮給了上清司,說是犒勞大人為國操勞?!被茨舷采厦忌遥皩傧聨巳タ催^,那塊地比恭親王府之前的更適合修鎮(zhèn)妖塔,故而已經(jīng)命人動工?!?
聶衍:“……”
倒是挺會替他欠債。
不過,坤儀怎么知道上清司缺地,他連提都沒提。
看來是背地里沒少跟人打聽他的消息。
心里有些異樣,聶衍閉目不愿多想,打發(fā)了淮南便回府去看書。
誰料,他不愿想,身邊卻還有個話多的夜半。
“殿下也太大方了些,這一來二回的,好多好多銀子呢。”夜半直咋舌,“擴建明珠臺這種大事,竟只是主子一句話,殿下就放棄了?!?
“還有那塊地,屬下方才讓人去打聽了,上好的地段,用來修官邸都是上乘的,竟直接送給了上清司修塔。”
“這樣的偏愛,殿下竟還說對您沒什么非分之想?!?
聶衍聽得煩躁不已:“夜半?!?
“屬下在?”
“舌頭要是多余,就送去后廚房。”
“……”緩緩捂住自己的嘴,夜半后退兩步,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當她是真心?”聶衍輕嗤,鴉黑的眼眸里一片嘲意,“這等手段,同看上楚館小倌,欲千金買人一笑有何區(qū)別?!?
坤儀身邊不缺男人,自然也不是非他不可,熱烈地接近他,又大張旗鼓地對他好,不過就是覺得他長得好看,想用尋常手段征服他,讓他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邊,做她的寵君。
做夢。
扔開書卷,聶衍瞥見旁邊放著的紅色手繩,眼里沉色更甚。
他竟讓人把他摸清了,卻未能了解她完全,這若是雙方對陣,便是他先輸了兩城。
“阿嚏——”
坤儀躺在軟椅里,突然就打了個噴嚏,震的得肩上的傷撕裂開,疼得她眼淚汪汪。
“誰又在背后罵我了?”她委屈地看向蘭苕。
蘭苕好笑地替她拿了藥來:“殿下多慮,您剛做了好事,正是被萬人贊頌之時,何人還會罵您?”
“那可說不準啊?!崩x撇嘴,拉下一截黑紗讓她上藥,吸著鼻尖道,“杜蘅蕪那小蹄子就惦記著要我死呢,明日就是她的生辰,我還得去杜府一趟?!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