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衍聽得皺眉:“朝中黨爭與我無關(guān),杜二小姐既是妖怪,我便當(dāng)斬?!?
坤儀撇嘴,鳳眼睨他:“這么關(guān)鍵的妖怪,你說斬就斬,新的鎮(zhèn)妖塔是放著給盛京當(dāng)吉祥樓的?”
“……”聶衍突然瞇了瞇眼,“殿下是為此,才將封地送給上清司修塔?”
“侯爺多慮,我一介女眷,哪里能未卜先知,那塊地當(dāng)真只是為了博侯爺一笑。”坤儀擺手,“您不必高估我,我若有問題,今日就斷不會帶著侯爺前來,這不是上趕著找麻煩么?!?
好像也是。
聶衍看向玉面狐貍,猶豫一二,還是道:“她可以被關(guān)進鎮(zhèn)妖塔,但恕臣直,人一旦化妖,就很難再變回去?!?
“變不回就變不回吧?!崩x垂眸,“她還沒看見我的報應(yīng),哪能就這么死了?!?
像是聽見了她的話,玉面狐貍醒轉(zhuǎn)過來,朝她齜了齜牙。
坤儀蹲下身平視她,沒好氣地道:“被人害成這樣還有臉挑釁我?”
狂躁地用爪子撓了撓地,玉面狐貍想朝她撲過來。
“您悠著點?!崩x指了指自己身邊站著的人,“這位上清司的大人在這兒呢,你竟也敢起殺心?!?
瞥一眼聶衍,玉面狐貍慫了,后退了好幾步,沮喪地坐下,低頭凝視自己的爪子。
人化的妖,自然不是高階妖怪,甚至說除了妖的特征之外,基本就是一只普通的狐貍,不能說話,也不會妖術(shù)。
坤儀只能把目光看向昏過去的老嬤嬤。
今日的變故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與藺探花不同的是,這次她有準(zhǔn)備,現(xiàn)場保留得不錯,人證也還有口氣在。
只是……要怎么跟杜府的人解釋,才能讓他們接受二小姐化妖的事實,愿意配合調(diào)查,并且不把鍋甩給她和聶衍呢?
聶衍想也不想,直接把玉面狐貍送去了外頭杜相的跟前。
于是,正喝酒和的紅光滿面的老人家只覺得眼前一花,接著就多了一只穿著自己孫女衣服的妖怪。
那妖怪雙目含淚,還朝他行了個禮。
滿堂嘩然,紛紛尖叫逃竄。
坤儀瞧著,覺得杜相不愧是當(dāng)朝宰相,竟然沒被嚇跑,而是……
白眼一翻直接嚇昏了過去。
坤儀:“……”
上清司之人行事,多少有點簡單粗暴。
一片混亂之中,聶衍順理成章地出現(xiàn),帶走了狐貍,并著她身邊伺候的老嬤嬤以及桌上杯盤。相府之人大駭之下,沒有阻攔。
“還真是場熱鬧的生辰宴啊?!崩x嘖嘖感嘆,“杜家也真是流年不利,這一代總共就一男一女,公子被我克死了,小姐還變成了妖怪?!?
聶衍瞥她一眼,曼聲道:“殿下不用擔(dān)心,就算是還殿下人情,我也會留著這只狐貍。”
“你哪只眼睛見我擔(dān)心了,我這不是在幸災(zāi)樂禍?”坤儀聳肩,鳳眸里盡是漠然。
“殿下這個人,似乎很愛口是心非。”
他與她走在上清司小道上,路上微風(fēng)四拂,吹得他衣袍翻飛,“若真是幸災(zāi)樂禍,就該讓臣將她斬殺,而不是帶回鎮(zhèn)妖塔?!?
坤儀與相府從杜大公子死后就開始交惡,今日若是杜家小姐化妖,必定驚動圣上,連帶冷落杜相,那坤儀應(yīng)當(dāng)是喜聞樂見。
可杜蘅蕪出事的那一瞬間,他在她眼里只看見了慌張。
她竟然也會慌張。
“殿下當(dāng)年應(yīng)該甚是喜歡杜家公子,也是真心將杜二小姐視為知己。”他道。
坤儀停下步子,臉色突然很難看:“侯爺不必將我想得這么好,這年頭話本里都不是善良的好人最討喜了。我不同情他們,也不擔(dān)心他們,我只是在想今日有人能用這種手段害杜家,他日是不是就會害我明珠臺,再害皇宮。”
“我為我自己的將來擔(dān)憂罷了?!?
說罷,一攏黑紗,扭身就自己上了鳳車:“侯爺自己回去吧,本宮不送了。”
聶衍負(fù)手而立,看著鳳車響著銀鈴從自己面前呼啦啦地跑過去,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惱羞成怒。
這坤儀公主還真是奇怪,誰人罵她她都不氣,一夸她,她反倒是急了。
嘴角勾了勾,聶衍目送她的馬車離開,然后轉(zhuǎn)身帶著人證趕赴上清司。
這次的認(rèn)證物證很多,稍微查一查應(yīng)該就能知道是什么東西招致了凡人化妖的情況,坤儀不想再操心,也就沒再過問。她好不容易從異國他鄉(xiāng)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尋歡作樂尚且來不及,哪還有閑心去當(dāng)女捕快。
于是,當(dāng)聶衍查清情況,打算回稟她一聲的時候,得到的回答卻是:“殿下大約是去了容華館,侯爺要不要去那邊看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