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儀腿上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不知聶衍用了什么藥,連疤也沒給她留下來一塊,她換了白色的素袍,搭上紅色的盔甲,英姿颯爽地捏著韁繩坐在馬背上,但表情卻有些凝重。
目之所及,一只即將變化成妖的小兔子被纏妖繩捆在樹上,雙腿不停地瞪著,紅彤彤的眼里滿是絕望。
“怎么?”聶衍策馬行至她身側(cè),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喜歡兔子?”
“倒不是。”坤儀撇嘴,“兔子我一般喜歡燒著吃?!?
聶衍:“……”
“我只是在想,這種自我寬慰一般的狩獵到底有什么用?!彼p哼一聲看向遠(yuǎn)處策馬狂奔的宗親們,“誅殺這些尚未化妖的小東西,卻放任真正吃人的妖怪橫行世間,豈不是如兩國交戰(zhàn),我方不敵,就綁人幼子來屠殺泄憤?真是窩囊?!?
眼里劃過一絲意外,聶衍倒是笑了:“以殿下之意,我們該捆些厲害的妖怪來?但萬一有人誤解了纏妖繩,那便是要出人命的了?!?
“我也沒那么想。”坤儀擺手,高束的頭發(fā)一甩,“我就是覺得立威應(yīng)該堂堂正正?!?
眼前的小姑娘嬌嫩得很,說出來的話卻是比一群大男人都硬氣,聶衍難得地笑了笑,正想說話,卻見遠(yuǎn)處有人騎著馬朝這邊沖了過來。
“殿下!”
聽見熟悉的聲音,坤儀連忙扯著韁繩回頭,就見龍魚君一身雪白長袍,騎著毛光錚亮的黑馬,氣喘吁吁地朝她揮手。
“你可算回來了?!彼龔澚藦澝佳?,“再過幾日,我就得讓人去夜隱寺尋你了?!?
在她跟前勒馬,龍魚君落地行禮:“小的有負(fù)殿下厚望?!?
“快起來,這地上可不干凈?!崩x抬了抬手,“那夜隱寺有大問題,你還能平安歸來就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
夜隱寺的僧人幫著張氏蠱惑帝王和貴妃,讓妖怪有了趁虛而入的機(jī)會,寺廟都已經(jīng)被查封了,里頭一個(gè)人也不剩,龍魚君又能有什么辦法。
“多謝殿下關(guān)懷?!饼堲~君起身,眼眸楚楚地望向她,“殿下身上的傷可大好了?”
“好了。”坤儀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腿,“多虧了侯爺?!?
像是才發(fā)現(xiàn)旁側(cè)還有一個(gè)人似的,龍魚君連忙屈膝行禮:“見過侯爺?!?
打他一出現(xiàn),聶衍的臉色就不太好看,再看他行止間裝柔弱的模樣,聶衍就更是不齒。
哪里是去了夜隱寺,這幾日這人分明是為了不被坤儀看見原形而在躲天水之景,以他的修為,早就能躍龍門了,卻偏還執(zhí)意留在人間。
居心不良。
可在坤儀眼里,龍魚君是個(gè)好人,幫她的忙盡心盡力不說,相貌還生得俊俏,此時(shí)滿眼眷戀地望著她,完全沒把旁邊的駙馬看在眼里。
“殿下奔走許久,可要嘗嘗野兔?”他笑著指了指自己馬背后頭搭著的兩只兔子,“不是妖靈,是山間生得肥美的小兔子?!?
坤儀一喜,當(dāng)即點(diǎn)頭:“蘭苕那兒有香料,我讓她拿過來,我們烤來吃?!?
“好?!?
兩人說著,龍魚君就翻身上了馬,行在了她身側(cè)。
坤儀還算記性好,回頭看了看他,問:“侯爺要不要一起去?”
聶衍皮笑肉不笑:“我不吃肉?!?
妖怪以人形行走人間的時(shí)候,吃肉容易露出妖性,他是,龍魚君也該是一樣。然而,龍魚君竟是一點(diǎn)也不忌諱似的,遺憾地朝他道:“那侯爺就沒有口福了?!?
說罷,引著坤儀就去旁邊的空地上撿樹枝。
夜半跟在后頭瞧著,忍不住道:“主子想去便也一起去就是了?!?
聶衍冷笑:“你哪只眼睛看我想去。”
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方才還好端端的,龍魚君一出來,主子整個(gè)人都煩躁了起來,偏生還不如人家討喜,三兩語地就被人將殿下哄騙了去。
夜半暗自搖頭,覺得主子在情事上還遠(yuǎn)遠(yuǎn)不是龍魚君的對手。
聶衍這次倒是沒多生龍魚君的氣,他生坤儀的。
人家說什么她就聽什么,是看不出龍魚的企圖不成。平時(shí)挺聰明的,遇見男人怎么就跟瞎了似的,還,還跟他靠那么近?
遠(yuǎn)瞧著那兩人蹲在一起搭起了烤肉的架子,聶衍冷著一張臉,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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