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里很快傳出了消息,說是昱清伯爺厭倦極了坤儀殿下,不但納妾,還修筑高墻,徹底不想與殿下再來往了,任憑殿下納多少個面首,也刺激不了他。
李寶松聽聞這個消息,當(dāng)即高興地問孟極。
孟極卻很納悶:“有這種事?”
“怎么會沒有,遍盛京都傳著呢,說伯爺很寵那個何氏,氣得公主上門去理論,結(jié)果被伯爺趕了出去,還連院墻都給修高了幾尺?!崩顚毸砂櫭?,“伯爺最近沒什么變化?”
“變化自然是有。”孟極嘆息,“卻是沒有傳里那般風(fēng)流的,他很忙,忙多了脾氣就不太好,我已經(jīng)好幾日沒敢與他說話了,就連黎主事去伯爵府,出來也是心有余悸?!?
李寶松只當(dāng)他是公事不順瞎說的,聶衍那樣清風(fēng)朗月的人,哪里就是個壞脾氣的了,能與坤儀分居,他定然高興,說不準(zhǔn)還在府里痛飲呢。
這一點(diǎn)她猜得是沒錯的,聶衍的確在府里擺了酒。
不同的是,他看起來不怎么高興。
夜涼如水,前庭里擺了小榻,聶衍就坐在榻上看著何氏起舞。
她衣袂翻飛,顧盼多情,是個很好的模樣。但他怎么看,都覺得她少兩分靈動。
靈動是什么樣的呢?
捻了一滴酒水,聶衍朝她臉上輕輕一點(diǎn)。
何氏一貫只掛著嬌羞的臉上瞬間多出兩分傲氣來,桃花眼眼尾微長,變成了一雙鳳眸。
“大人。”她朝他眨眼。
聶衍眉目松了一些,卻還是覺得不對,又往她身上點(diǎn)了一滴酒。
嬌軟的腰肢更纖細(xì)了些。
“你干脆給她換一身繡金符的黑紗袍,再頂一頭的九鳳金釵好了。”黎諸懷走過來,揶揄地擠兌了一句。
聶衍冷了臉,抬袖一揮,面前站著的美人兒當(dāng)即化成了一縷煙,飄散不見。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你事做完了?”
“這點(diǎn)小事哪有辦不好的?!崩柚T懷坐到他對面,討了他一盞酒喝,又笑,“事情很順利,你怎么倒愁上了。”
“沒有。”聶衍面無表情地看著遠(yuǎn)處的天,“就是有些乏味無趣?!?
“你初來人間之時,常說人間乏味無趣,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你終于習(xí)慣了?!崩柚T懷翻了個白眼,“旁的妖怪都說人間有趣,他們尋樂的法子多著呢,就你喜歡成日待在府里,不是捉妖就是看書?!?
“也沒別的事好做?!?
“都有空給自己折騰出個側(cè)室來,怎么就不知道當(dāng)真給自己納一個?”黎諸懷哼笑,手里搖著千山紙扇,一派風(fēng)流,“你別才是傳聞里那個想納妾來激一激誰的人。”
“話多。”聶衍不耐煩了,要逐客。
“哎哎,我是下午在尚書省的官道那邊瞧見了坤儀殿下,這才來想著同你說道說道?!崩柚T懷抓著軟榻硬留了下來。
聶衍垂眸,沒再動手,只甄了酒兀自抿著。
“她今日去送林青蘇趕考,難得沒乘鳳車,低調(diào)地坐著軟轎去的?!崩柚T懷一臉唏噓,“若不是我眼尖,當(dāng)真要沒認(rèn)出來她,難得這位殿下肯這么替人著想?!?
林青蘇參與省試一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前日又突然塵埃落定,尚書省的老大人親自給他蓋的章,朝中已有不少人在揣度他的背景。
坤儀不肯讓他因著面首的身份被低看一眼,這才棄了鳳車,低調(diào)地站在人群里,目送他入考場。
“我瞧著殿下與那姓林的也算郎才女貌,等您成事之后,倒也可以成全他們。”
成全他們?
聶衍覺得自己不是這么良善的人。
坤儀以凡人之身戲耍他多回,卻還想著有個好結(jié)果,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她既不能如她所說的那般喜歡他,便也不可能跟別人花好月圓。
林青蘇要參與省試甚至入朝為官,他都可以不攔著,但是,他其余的心思,這輩子也落不成。
桌上酒盞一個沒放穩(wěn),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黎諸懷收住自己的衣袍避開了碎片,撇了撇嘴:“你們那一族的人就是霸道得很……”
征服領(lǐng)土的時候霸道是有用的,但在感情里,尤其是和凡人的感情里,這玩意兒不那么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