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儀帶著蘭苕七拐八拐,十分隱蔽地去了掌燈酒樓。
她走的是后門,誰料門剛敲了一聲,樓掌柜就搖著柳腰出來了:“殿下何等身份,怎么不走正門???”
坤儀看著她也笑:“掌柜的不也只在后門守著?!?
嗔笑一聲,樓似玉將她迎進(jìn)了門。
“九天上有了動靜,我料想殿下也該過來了?!彼贿呑咭贿吇仡^,引著她上了二樓的天字一號房:“最近生意忙,我也不想與殿下兜圈子,那東西殿下如今若想要,妾身是給得的?!?
坤儀挑眉:“先前來問,掌柜的還萬分不情愿?!?
“那是因著殿下彼時沒懷什么好念頭?!睒撬朴裱诖叫?,眼眸上下打量她一圈,“如今是不同了?!?
腳步頓了頓,坤儀有點意外。
聶衍都沒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變化,這樓掌柜一眼竟就看出了端倪?
“殿下不必?fù)?dān)憂,我到底是女子,比起男兒,怎么也更能觀察入微些,但若論修為,我是斷不能及那位大人的?!毕袷遣碌搅怂谙胧裁?,樓似玉莞爾一笑,“更何況,你身上有他的魂魄在。”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宋清玄。
坤儀突然有些動容。
樓似玉的修為就算不及聶衍,也定然是在青雘之上的,這人卻肯為了宋清玄放棄妖王之位,混入凡間一年又一年地等,真真是用情至深。
然而,還不等她感動多一會兒,樓似玉就把那塊傳聞里女媧用來觀看人間的晶石給搬到了屋子中央。
她選了上好的紅木花幾,將那晶石上還系了個大紅綢帶,甚至還讓兩個丫鬟穿著水袖上來繞圈。
“這樣繞,石頭能更好用嗎?”坤儀很好奇。
樓似玉笑瞇瞇地?fù)u頭:“不會好用,但會更貴。”
坤儀:?
“都是老熟人了,妾身也不與殿下多計較,這晶石天下只剩這么一塊,能用來守護(hù)整個凡間的太平,限制妖孽的擴(kuò)張,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當(dāng)普通的寶石,它也是價值連城的。”樓似玉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小算盤,嗶嗶撥撥了一陣,響亮地一打。
“算您八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吧!”
一口茶嗆在喉嚨里,坤儀咳得差點背過氣:“多,多少?”
“貴了點哈?”樓似玉干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給您抹個零,就八十萬兩?”
拉著蘭苕的手替自己順了順氣,坤儀好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道:“樓掌柜能以區(qū)區(qū)女兒身在這盛京里打下這么大片產(chǎn)業(yè),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殿下過獎。”樓似玉攏了攏自己的鬢發(fā),輕嘆了一口氣,“你們凡間做什么都要錢,沒點銀錢傍身,我這小女子怎么養(yǎng)活這么大一間酒樓呀,還不知道要開多少年呢,不為后面多攢攢怎么行,殿下也體諒體諒,妾身能從玄龍的眼皮子底下將這塊石頭保下來可不容易啊,八十萬是良心價了?!?
這良心怕是金子打的,還鑲了寶石。
坤儀哆哆嗦嗦地又喝了一口茶。
大宋眼下百廢待興,哪哪都要花錢,這銀子她就算出得起,也不能全放這兒了,不然往后再遇見些什么事,國庫又空虛,她就沒有先前那般的底氣了。
斟酌許久,她指了指還在繞圈的丫鬟:“你們先下去。”
又指了指晶石上系著的大紅綢花:“把這個也帶下去?!?
丫鬟們暈頭轉(zhuǎn)向地領(lǐng)了命,扯著紅綢下樓并且?guī)狭碎T。
屋子里只剩坤儀和樓似玉了,她也不廢話,伸出五個手指:“這個數(shù),我再加一塊金字招牌給你的酒樓?!?
樓似玉眼眸微亮,又抬袖笑:“瞧殿下這話說的,什么招牌能值三十萬兩呀?!?
“皇家的招牌,三十萬兩你都未必買得著?!崩x也笑,“有那招牌,你不管是過稅還是例行搜查,都不會有任何官員敢為難,更不會因為有妖怪路過你酒樓,而將你這店鋪一起查封?!?
樓似玉聽得直眨眼。
她還以為這殿下是個何不食肉糜的嬌嬌,誰料談起生意來竟是直捏人要害,她這開門做酒樓的,最怕的就是搜查和過稅,前幾年遇見個見色起意想強(qiáng)占她的府尹,愣是逼得她的店關(guān)了一個月,一會兒說有妖怪,一會說稅款不對,可耽誤了她不小的事。
雖然后來那府尹死得很慘,但耽誤了的銀子她可是一直沒賺回來。
眼眸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樓似玉笑了:“殿下不再加點兒?”
“能加二十萬兩?!崩x勾唇。
樓似玉聽著,沒覺得高興,反而是冒了些冷汗,沒敢接這個話。
但她不接坤儀也是會往下說的:“這二十萬兩,就買這晶石往后的平安,掌柜的既然能護(hù)住它,就請一直護(hù)住它,甚至再有個幾塊重新落世,也請掌柜的一并看顧?!?
就知道這二十萬兩沒這么好拿。
樓似玉直嘆氣:“我忙死了,哪有閑工夫一直守著它們呀,這不耽誤生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