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儀瞧明白了,這漫天密密麻麻的神仙,加一塊兒才能制住聶衍,若是有部分神仙肯松手,聶衍就能擺脫這桎梏。
眼下伯益帶著一部分神仙松了繩子,但還不太多,只能讓聶衍站起來,卻不能讓他完全掙脫剩余的金絲繩。
“這個凡人沒有撒謊,那龍族當年或許真是被人陷害?!庇刑焐耖_口,聲若洪鐘,“但如今呢?女媧娘娘放在凡間的晶石被毀,人間又正逢妖禍,龍族可還無辜?”
“不無辜?!崩x答。
聶衍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什么反應,倒是旁邊的伯益略微皺眉,又拿神光在她身上一過。
還是沒撒謊。
“聶衍此番下界,的確毀壞了多處晶石,但我猜,他是為了上達天聽,讓女媧娘娘知道凡間有難,不得已而為之。”坤儀拂袖,接著道,“人間妖禍是妖族貪婪所致,要說推波助瀾,我便是要狀告天狐一族的青雘?!?
幾個天狐急了:“青雘已經(jīng)被你們凡人誅殺封印,她如何還做得孽事?”
坤儀冷笑:“凡人何其弱小,就算付出性命封印一只狐妖,卻也奈何她不得,只能封在活人的體內(nèi),好讓她與此人共生死——這主意當年來看也是不錯的,可惜封印不穩(wěn),這狐妖能借著那活人,吸引周遭的妖怪,甚至吃掉她身邊人的魂魄來休養(yǎng)生息?!?
“你,你危聳聽!”幾只狐貍慌了,她們好不容易在九重天站穩(wěn)腳跟,誰料竟是要被這舊賬拉下水。
青雘被封印,樓似玉也無心九重天,她們已經(jīng)沒什么弱點了,斷不能讓這個小丫頭攪了局去。
冷靜了片刻,天狐道:“一個作證不可信,今日竟然漫天神仙皆在,那不如多找?guī)讉€人來證一證?!?
她說著,一揮手,竟是將三皇子給撈了上來。
“此人也是他們皇室中人,自然也可以作證?!?
聶衍臉色沉了沉。
他曾用真身的幻象嚇唬過三皇子,這人若是亂說話,那可就麻煩了。
是以,他開了口:“妖怪后代,難道也能當凡人來證?”
眾神一愣,伯益連忙用神光落過去。
三皇子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還沒回過神來,就見一道光落在自己身上,接著自己的頭就劇痛無比,當即抱頭慘叫。
“瞿如與凡人生的。”伯益收回神光,略略搖頭,“確實當不得凡人看。”
天狐急了:“他若都不算凡人,這女子為何又算?她身上可也是有些神通的?!?
“確實?!崩x應和地點頭。
幾只天狐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就見她突然轉(zhuǎn)過背,露出了自己身后的胎記。
那胎記灼灼生光,妖氣霎時彌漫天地。
“大膽!”伯高子怒斥,“何妨妖孽竟敢在此處放肆?”
“是青雘?!辈嬲J出了這股妖氣,挑眉看了看坤儀,“方才她說青雘被封于凡人之身,說的應該就是她自己?!?
“……”漫天諸神都沉默了一瞬,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風華正茂的年紀,臉上也不見有什么怨懟,但她那胎記里溢出來的妖氣,確實是青雘。
別的狐貍都受了封上了天,獨她還一身妖氣地被留在人間。
幾只天狐死盯著那胎記。
坤儀突然臉色一白,皺眉看向她們:“你們想讓她殺了我破封而出?”
“凡人休得胡。”天狐冷聲道,“諸神在此,我等皆未動用神力,你如何敢信口栽贓?!?
可是,她們方才那一看,她體內(nèi)的青雘就像是突然有了方向一般,開始猛地朝一個方向撞,她一時不察,竟被她撞傷了經(jīng)脈。
“不過不管怎么說,青雘就算有錯,也該讓諸神處置,爾等凡人怎敢擅專?!碧旌?,“既是告了青雘的狀,那總也該給她個說話的機會。”
伯高子等神點頭,聶衍倒是終于開了口:“青雘出,她就得死,爾等既要審案,是否也該先保住這凡人的命?”
那磬鐘一般的聲音又輕輕開了口:“凡人命數(shù)乃天定,生死都有命,就算是神佛,也不得更改。”
聶衍冷笑:“那你們這審案,不就成了殺人。”
聲音沉默。
天狐突然就看向聶衍:“玄龍幾時憐惜過凡人性命,莫不是與這女帝有些糾葛?”
聶衍沒答,伯益卻是搖頭:“凡人作證,只看話的真假,何時要看與人的關系了?若真要這么追究起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凡人,還是你天狐族的姻親呢?!?
天狐大怒,朝著伯益就齜牙:“你何必要與我族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