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太后怒拍桌:“哀家這么多年一直心疼你,為你求各種東西,你現(xiàn)在竟然說這樣的話?”
眾人都是一頓,宇文羲連忙道:“母后別生氣,兒臣只是覺得有些委屈而已。本就該是兒臣的東西,為什么要讓給他?”
太后的心情復雜極了,她當初是一時沖動才會勸說宇文頡讓宇文羲繼位,事后她也后悔了,畢竟那皇位是頡兒自己打下來的。她太寵著羲兒了,以至于羲兒有了錯誤的認知,覺得那皇位就該是他的,現(xiàn)在怎么勸說也已經(jīng)是晚了。
猶豫了許久。太后道:“你跟哀家單獨說幾句話?!眮硌霚匣?。
宇文羲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強壓著怒意,讓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
“宇文家的江山是宇文先祖打下來的?!碧笳Z重心長地看著他道:“現(xiàn)在你皇兄這皇帝當?shù)靡餐?,百姓安居樂業(yè),沒有戰(zhàn)亂和饑餓,你又何必掀起戰(zhàn)爭。讓天下人都受苦?”
羲王爺輕笑:“母后怎么就知道這天下落在兒臣手里,百姓會受苦?這回要反他的是各路藩王,兒臣也沒有什么辦法阻止。與其讓皇位旁落。倒不如落在兒臣的手里。您覺得呢?”
太后搖頭:“落在你手里,哀家就真的無顏下去見先帝了?!?
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羲王爺瞇眼看著她:“母后此何意?”
內心滿是掙扎,太后猶豫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皇位哪怕落在姓宇文的藩王手里,也不能落在你手里,你不是宇文家的人?!?
晴天一道霹靂,羲王爺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下意識地看了看緊閉的門窗,然后才開口問:“為什么?”
太后扶額,突然間像是老了十歲一樣,啞聲道:“沒有為什么,是哀家作的孽,百年之后定然要下油鍋去還給先皇?!?
宇文羲皺眉,眼珠子左右轉了好幾圈。
他知道太后的很多秘密,在他懂事之后就經(jīng)??匆娀◢槑V進宮,太后也沒有要回避他的意思,甚至讓他一并去見,說花崢嶸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小時候不懂,他還當真以為花崢嶸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等長大了才知道,花崢嶸無功無名,考試多次落榜。熱門這樣的人,母后為什么會另眼相看?
經(jīng)過打聽他知道了,母后在進宮之前與那花崢嶸有過一段情,先帝死后,兩人來往少了一些,但也時常有花府的書信送進宮。
于是他以前才會威脅太后,說知道她與花崢嶸的事情。沒想到太后也當真被威脅了,對他更加好。
現(xiàn)在太后說這樣的話,宇文羲想不多想都難,伸手抓著太后的肩膀,他眼睛血紅:“我是你與花崢嶸生的孽種?!”
太后一震,心里一疼:“你……”
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您不否認,那就是了?”宇文羲一向還算冷靜,這下是徹底冷靜不了了,深吸好幾口氣,一把將太后推到軟榻上,轉身就猛地一腳踹碎了旁邊落地擺著的花瓶。
“啪”地一聲巨響,花瓶摔得稀碎,外頭的月見連忙推門進來:“太后娘娘?”
宇文羲渾身戾氣,一把將月見推開就沖了出去。寧太后在軟榻上直抹眼淚,看見月見進來,抱著她就哭。
“咱們回慧明殿再說。”月見柔聲安慰:“您先別哭?!?
“哀家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了?!碧鬁I眼朦朧地嗚咽:“是哀家當年糊涂,現(xiàn)在除了皇位,哀家什么都給他了,那孩子怎么就是不知道知足呢?”
月見抿唇,羲王爺從小就被溺愛得自私狂妄,也委實怪不得別人啊……
回去慧明殿,太后把事情給月見說了,月見嘆息:“您沒有做錯,皇位不該是羲王爺?shù)模麚屃烁亲环€(wěn),大梁江山會毀在他手里?!?
“可是如今哀家要怎么做?”太后蹙眉:“幫著頡兒坐實羲兒的反叛謀逆之罪嗎?哀家……不想那么做。”
月見沉默,就現(xiàn)在各處的動作來看,離羲王爺正式起兵造反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宇文羲沒有任何退路,一旦造反失敗,必死無疑。
但,他若成功了,皇上也是必死無疑。
“太后娘娘,您是時候該做個決斷了?!痹乱姷溃骸笆中氖直扯际侨?,但您也總該為江山多考慮,畢竟……先皇待您不薄?!?
豈止是不薄,先皇對她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地好吧,哪怕知道她心里有人,都依舊寵愛她,將帝王的尊嚴都放下了,允許她“見親人”。
這個“親人”自然就是花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