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真人從寬大衣袖中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瓷瓶來。

泰安帝靜靜盯著他的動作，見他打開瓶塞，滴了兩三滴無色之水到臉盆中。

盆中水汽騰騰，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明心真人與泰安帝視線短暫相碰，而后對大太監(jiān)劉川微微頷首：“劉公公照顧好皇上?！?

劉川心中茫然。

照顧好皇上是什么意思？

嘶——王先生該不會把這盆水潑皇上身上吧？

盡管覺得這種猜測太過荒謬，他還是箭步走到泰安帝身邊，死死盯著明心真人的動作，就見對方一俯身，把頭埋進了臉盆里。

劉川一臉震驚，不由看向泰安帝。

泰安帝吃驚之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屋里其他人亦震驚不已，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不眨眼看著臉埋進水盆里的明心真人險些忘了呼吸。

明心真人終于直起了身子。

時間其實并不久，可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的主人卻感覺過了許久。

屋內(nèi)靜靜的，只有淡淡藥香在鼻端縈繞。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明心真人臉上，可那張臉除了沾著水珠什么都看不出來，就連神色都是平靜無波。

泰安帝靜靜看著，神情漸漸凝重。

劉川咳了一聲：“王先生，你這是——”

不是他好奇心重，他是替皇上問的，省得皇上著急。

明心真人沒有回答，反而背過身去。

劉川：？

明心真人不是故意賣關(guān)子，而是怕接下來的情景把泰安帝嚇出個好歹來。他雙手抬起放在耳側(cè)一陣摸索，一點點把那張面具拉了下來。

站在門口處的宮人正好能看到明心真人正臉，見一張臉皮被他緩緩揭下，險些把眼珠子瞪出來。好在能到皇帝身邊伺候的宮人都經(jīng)過嚴格教導(dǎo)，不至于驚呼出聲。

揭下的面具被丟入臉盆中，明心真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去。

那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是因為這張臉與王先生完全不同，熟悉則是因為這張臉瞧著十分眼熟。

劉川臉色大變，高喊著護駕。

泰安帝本就有所猜測，在侍衛(wèi)涌進來的瞬間一下子把眼前這張臉與記憶中對上了。

“明心真人？”

明心真人從容施禮：“草民正是?！?

泰安帝擺擺手，示意侍衛(wèi)退出去。

劉川有些著急：“皇上——”

泰安帝眉頭一皺：“退下?！?

侍衛(wèi)們默默退下，劉川擋在泰安帝身前，死死盯著明心真人。

泰安帝反而很淡定，心中甚至生出幾分激動。

明心真人突然以真面容示人，不大可能是行刺，更可能與那張貼的皇榜有關(guān)……

短暫的沉默后，泰安帝嘆道：“真人風(fēng)采不減當(dāng)年?！?

“皇上謬贊?！泵餍恼嫒苏Z氣淡淡，顯然不是閑話家常之人。

泰安帝坐在這個位子這么久，十分清楚對不同的人該如何，便直接問道：“真人來到朕身邊這么久，今日為何突然以真容示人？”

“聽說皇上在尋草民?！?

泰安帝心頭一動，目光灼灼盯著明心真人：“真人可知朕為何尋你？”

“能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