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警惕的神情緩了緩:“什么事?”
林好坐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到男子面前,開門見山道:“我有一個侄兒,生來就與常人有異,被家人藏起不敢見人。恰好家仆前往南邊辦事,聽聞了先生事跡,這才請來先生,想問一問我那小侄兒能不能像被先生救過的孩子那般幸運(yùn)?!?
男子眼神閃著不悅:“那也不該像個強(qiáng)盜一般把我?guī)У竭@里來。”
林好再次施了一禮:“實(shí)在是那孩子的隱疾不能對外人道,便是請來先生,也要嚴(yán)守秘密,還望先生理解?!?
聽了林好解釋,男子板著臉沉默一會兒,問道:“那孩子有何異處?”
林好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臀上長了一根尾巴?!?
男子微微揚(yáng)了一下眉,看表情似是驚訝,又沒那么驚訝。
林好心中一喜:“先生是不是能幫他去掉?”
男子搖了搖頭:“要看情況?!?
沒等林好再問,他解釋道:“要看尾巴中是否有骨骼,若只是血肉便能夠去除,若尾中有骨與脊梁骨相連,那就不能了,一旦去除會有癱瘓的風(fēng)險?!?
這種情況是林好沒想過的。
她想了想,道:“那請先生在此安心住上兩日,無論我那侄兒要不要請先生診治,等我與他父母商量后定會給先生一個答復(fù)?!?
男子面露不滿:“你們要把我困在此處?”
林好把擺在桌上的木匣打開,露出滿滿一匣子銀元寶,懇切道:“先生是有仁心的人,請您暫且忍耐兩日,無論成與不成,這些都是賠禮。若是能治好我侄兒的隱疾,另有重謝?!?
男子臉色不斷變化,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當(dāng)然不會完全信任這個連臉都沒露的女子,可這種形勢下他若不答應(yīng),對方來硬的也毫無辦法。
“多謝先生?!绷趾绵嵵氐懒酥x,悄悄回宮。
對一旦治好小皇子后的打算,夫婦二人早就達(dá)成一致,祁爍了解情況后便去見了泰安帝。
“爍兒有什么事?”面對祁爍,泰安帝面帶笑意,與在臣子面前的嚴(yán)肅完全不同。
“有件事想對父皇說……”
泰安帝示意旁人都退下,只留了劉川在身邊。
“前段時間阿好的人南下辦事,路過某地時聽說了一件奇聞,回來后對阿好提起,阿好便想到了安安……”
無香花露鋪在不少地方都開了分店,大有繼續(xù)擴(kuò)大之勢,林好手下為了生意天南海北跑的不少。這樣一說,就是過后泰安帝派人打探,也抓不到漏洞。
而此時,泰安帝根本顧不得其他了,鐵青著臉問:“這么說,太子妃已經(jīng)見了那人?”
面對帝王威壓,祁爍依然神態(tài)自若:“阿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更沒有透露安安身份,無論成與不成,那人都不會知道找他的人是誰。”
泰安帝一不發(fā),明明天熱起來了,氣氛卻如結(jié)了冰,好一會兒沉聲問:“太子妃為何這么做?”
祁爍垂眸,語氣平靜:“阿好機(jī)緣巧合知道了安安的事,又偶然聽來這件奇聞,想著或許是上天不忍見安安一生痛苦,給他的機(jī)會……”
泰安帝沉默片刻,再問:“那人說能不能診治,要見過人才能確定?”
“是?!?
接下來又是長久的沉默,許久后泰安帝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兒子告退?!?
室內(nèi)靜得針落可聞,泰安帝側(cè)頭看了一眼劉川,忽然說了一句:“你說太子怎么想的?”
他問太子妃為何這么做,是想知道他們兩個難道不明白這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劉川被問得心驚肉跳,哪敢亂說:“太子宅心仁厚,友愛兄弟——”
泰安帝沒聽完,起身走了出去。
夏日炎炎,云桂宮比起旁處總顯得陰涼幾分,一見皇上來了宮人們跪了一地,個個膽戰(zhàn)心驚。
泰安帝見到了已經(jīng)會說會跑的小皇子。
小皇子剛出生時還不覺得,今日這一見,泰安帝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生得竟然很像他。
這讓他的心情越發(fā)復(fù)雜起來。
“朕看一看?!?
盡管泰安帝沒明說,小皇子的乳娘卻瞬間明白了皇上要看的是什么。
她當(dāng)即白了臉,下意識看向云桂宮的掌事嬤嬤。
劉川喝道:“聾了么?”
乳娘臉色白了白,顫抖著手把小皇子褲帶解開。
泰安帝只看了一眼就黑著臉移開視線,壓抑著不舒服揮揮手:“帶進(jìn)去吧?!?
泰安帝來云桂宮的消息傳到莊妃耳中,把莊妃驚得惴惴不安,有心想問又怕讓皇上更厭煩,只能憋在心里。
泰安帝回宮后腦海中兩個畫面就交錯出現(xiàn),一會兒是眉眼與他很像的可愛嬰兒,一會兒是那條惡心丑陋的尾巴。
“劉川!”
“奴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