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瀾面不改色，“外面守著我的人，不會有人看見的?！?

聞星落深深呼吸，貪戀了片刻溫暖，卻仍是抽回了手。

她起身，“我問心有愧?！?

她快步朝書齋門口走去。

謝觀瀾看著她落在圈椅上的手帕，“天子不日駕臨蓉城，不出意外的話，你的母親將會同他一起回京。你呢？你是去，是留？”

聞星落緊了緊雙手。

她知道母親的算計和志向。

至于自已……

她聲音很輕，“我要與娘親共進退?！?

她打開抱廈的門，背對著謝觀瀾，背對著書齋溫暖明凈的燈火，迎著潑墨般的夜色和呼嘯的寒風，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門檻。

冷風灌了進來。

謝觀瀾沉默地拿起她落下的手帕，慢慢在掌心握緊。

次日。

聞星落和謝拾安趴在墻頭，借著松樹的遮掩，往太子謝序遲下榻的院落張望。

謝拾安望眼欲穿，“寧寧，你確定表姐被東宮的人抓走了？”

聞星落悶悶地“嗯”了聲，視線逡巡過高低起伏的樓閣。

“有人來了?！?

站在墻邊望風的謝厭臣出聲提醒。

兩人連忙踩著梯子下來，只見來人被一群宮女太監(jiān)簇擁，發(fā)束墨玉簪，身穿玄黑色貂毛大氅，露出麥色的漂亮胸肌，瞧著張狂而又離經(jīng)叛道。

謝拾安看清楚了他的相貌，不由呆在原地。

他幾乎找不到自已的聲音，“三……三哥？”

謝瓚離府的那年，他已經(jīng)記事。

即便闊別數(shù)年、即便相貌模糊，可只需站在自已面前，他依舊一眼就能認出自已的兄長。

謝瓚笑得張揚，“剛在王府轉(zhuǎn)了一圈，風景擺設一如我離府的那年。不過，我們家謝小四倒是長高了許多嘛?！?

“三哥！”謝拾安眼眶一紅，直接沖過去抱住謝瓚。

當年三哥離府的事情，因為父兄的刻意隱瞞，他其實不大清楚里面的具體細節(jié)。

只知道是三哥和大哥搶奪世子之位，暗地里給大哥投毒，結(jié)果東窗事發(fā)，三哥挨了一頓打，惱恨之下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連夜離開了蓉城。

父王嫌家丑丟臉，便對外謊稱三哥去西域行商了。

謝拾安的聲音染上喑啞，“三哥，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撞進懷里的少年，像一頭勇武的小牛犢。

謝瓚被撞得倒退兩步，拍了拍謝拾安的后背，垂眸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溫柔濕潤。

“三哥！”謝拾安激動地仔細看了看謝瓚，才又轉(zhuǎn)向聞星落，“寧寧，他就是我們家的三哥！你快叫人呀！”

聞星落沒吭聲，仿佛看見了什么危險的東西，朝謝厭臣身邊靠了靠。

謝拾安怔然，于是又望向謝厭臣，“二哥，三哥回來了……”

謝厭臣同樣面無表情，并未說話。

“你們……”謝拾安不解，“你們都怎么了？”

長久的寂靜里，聞星落輕聲，“就是他抓走了表姐。四哥哥，他現(xiàn)在，是太子的人?！?

刮過園子的北風，似乎比剛剛更加刺骨。

謝拾安震驚地望向謝瓚，“三哥？”

謝瓚依舊面帶微笑，“良禽擇木而棲，我選擇太子，是我自已的事。謝小四，你我的立場，應當不會影響咱們的兄弟感情吧？這趟回來，哥哥我可是給你帶了禮物?！?

小太監(jiān)們恭敬地呈上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