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松奉后,聽說陳硯在山上安置難民,就知陳硯必定無法好生招待他。
自已來這一趟,若不多撈些好處回去,豈不是白受一回累?
他便早早應了胡德運的邀約,到時席間再稍稍透些京城的消息出來,宴上陪坐的人都得刮層油給他。
誰料到胡德運這孫子竟把他丟在了山上,油水沒撈著,他只能跟這些災民共食。
夏公公進宮之前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吃過不少苦頭,知道災民們吃的無非是清水粥、野菜湯之類,更差的就是樹皮、觀音土。
這般一想,他就恨不能趕緊逃走。
陳硯卻熱情邀請他去屋子里坐,一到屋子附近,夏公公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這……這是何人?!”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壯漢,這壯漢擺明了想出來,背后綁著的大方桌卻卡在兩邊門框上,生生阻礙了他的步伐。
陳硯神態(tài)自若道:“這是我的護衛(wèi),正在練功,夏公公莫要見怪。”
陳老虎一雙虎目瞪得滾圓,張了張嘴,終究還是甕聲甕氣道:“我在練功?!?
夏公公:“……”
欺負他不懂練功是吧?
陳硯上前,當著夏公公的面將陳老虎身上的繩索解開,等陳老虎放下桌子后,陳硯便道:“這位是宮里來的夏公公,我南山?jīng)]什么好飯菜招待,老虎兄你上山打些野味來,也好給夏公公添一道菜?!?
夏公公再次無語。
他以前村里的獵戶在山上蹲一整天都經(jīng)??罩只?,這個時候去打野味再做飯,怕不是到半夜都吃不上一口。
誰知那粗壯漢子轉(zhuǎn)身回屋拿了弓箭就往山上去。
夏公公便不再多說,只等著草草吃點粥與野菜之類,晚上睡一覺,明日一早便趕緊走。
進了屋子一看,夏公公更是驚訝:“大人堂堂五品同知,怎么就住在這么差的屋子里?”
陳硯給夏公公倒了杯水,怡然自得道:“本官既來安置災民,自是要與災民同吃同住。若非松奉上下都視本官為眼中釘肉中刺,本官必要帶夏公公去府城的大酒樓吃上一頓。”
夏公公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竟是白水,連一片茶梗子都沒有。
他又默默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官員間即便不和,總也不能阻礙大人吃飯吧?”
莫不是這陳硯舍不得銀錢,故意不帶他去府城酒樓?
陳硯欲又止,神情悲憤,右手握拳后將胳膊放在桌子上,深深嘆口氣:“哎!今日若不是夏公公及時趕到,本官這條命就沒了!”
夏公公一驚:“此話怎講?”
陳硯就將今日之事說了:“北鎮(zhèn)撫司諸位為了救本官一命,險些與那按察使司的眾人打起來,那位受了邪風的劉僉事,就是今日來抓本官之人,他聽了圣旨,氣不過就栽倒了?!?
夏公公這才恍然。
難怪那胡德運起先對他客氣得很,等他宣完旨就將他丟下了。
原是因他壞了他們的好事。
他本以為胡德運是情急之下忘了,原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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