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李宏厲聲打斷,眼神冷得像冰。
“收起你那歪心思,山君的眼睛一直盯著這兒呢?!?
李福生嚇得瞬間噤聲,脖子都縮了縮。
“剩下的娃娃,就當(dāng)是給山君的飯后甜點(diǎn)。這幾日多派人守著院子,按時給她送飯。”
李宏說完,轉(zhuǎn)身便走,這小院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見李宏離開,李福生哪敢停留,連滾帶爬地起身,踉蹌著逃出了院子。
被鎖住的房間里依舊一片漆黑,外界的晨光滲不進(jìn)分毫。
“呵呵……”
忽然,一聲銀鈴般的低笑在黑暗中響起。
黑暗里,一雙眸子輕輕轉(zhuǎn)動,猛地轉(zhuǎn)向某個方向。
那雙原本空洞無神的瞳孔中,竟緩緩漾開一抹猩紅,像兩簇跳動的鬼火,那是欲望,是禁忌催生出的噬人欲望。
......
......
三日后的清晨,整座長明村被一場濃得化不開的霧霾裹住了。
白茫茫的霧氣像浸了水的棉絮,能見度不過數(shù)步之遙。
村口早已聚了不少人,沉默像霧氣一樣彌漫在人群里。
有人垂著眼簾,神色冷得像霧里的石頭,有人用袖子偷偷抹著眼角,肩膀止不住地輕顫。
更有幾位婦人按捺不住,背過身去掩面啜泣,壓抑的抽噎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時辰到了,走吧?!?
村長李宏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不高,卻像一塊小石子敲碎了凝滯的空氣。
他緩步走出,鬢角的白發(fā)在霧中泛著微光,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身旁跟著六個孩子,最大的不過七歲,小的才剛過三歲。
一個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衣,被一根粗麻繩從身前串起,繩結(jié)勒在單薄的衣襟上,留下淺淺的紅痕。
七歲的男孩攥著拳頭,抿著嘴望著霧蒙蒙的前路,小臉上滿是茫然。
三歲的娃娃被前面的姐姐牽著,凍得通紅的小鼻尖一抽一抽,含著手指的小嘴癟著。
而在這串孩子的末尾,跟著一個與其他娃娃截然不同的小女孩。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瞳孔空洞得像蒙了層灰的琉璃,毫無光澤,小小的身子僵立著。
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整個人像一尊失去生氣的瓷娃娃,透著股說不出的死寂。
周圍的村民忍不住頻頻朝她投去異樣的目光,交頭接耳的低語在霧中散開。
沒人認(rèn)得這是誰家的孩子,她就像憑空出現(xiàn)在這里的一樣。
村長李宏走到前方幾名漢子跟前,壓低聲音在為首一人耳邊說了幾句。
這幾人是村里專門護(hù)送孩子去山君那里的,個個面色黝黑,眼神里帶著股偏執(zhí)的狂熱,正是那群信奉山君,癡盼長生仙路的愚夫。
聽完村長的話,那漢子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末尾的小女孩,目光在她身上一掃。
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眼底深處飛快掠過一絲掩飾不住的貪婪,像盯著什么稀世珍寶。
“走吧!”
李宏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一名漢子立刻伸手拽緊了最前頭的麻繩,粗糙的繩子被猛地一拉,六個孩子的腳步踉蹌著,順著他的力道,一個個被牽進(jìn)了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霧霾里。
末尾的小女孩也被繩子帶著,木然地挪動腳步,小小的身影很快便和其他人一起,被白茫茫的霧氣漸漸吞沒。
李宏沒再看身后的人群,只是朝著村口那片更深的白霧抬了抬下巴,率先邁開了腳步。
麻繩被輕輕拽動,六個小小的身影便跟著她,一步一步,慢慢走進(jìn)了那片吞噬一切光影的白茫茫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