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火辣辣的疼意順著脊椎蔓延開來,她攥緊了衣袖,連呼吸都亂了半拍。
顧清染只覺得臉頰發(fā)燙,滿心都是難堪,自己竟被一個小女孩嚇成這副模樣。
沈書仇雖然兇巴巴的,但看起來卻沒有這個小女孩給她帶來的寒意大。
她慌忙抬眼,帶著幾分無措的求助望向爐灶旁忙碌的沈書仇,盼著他能出聲解圍。
可沈書仇背對著這邊,火光在他側(cè)臉上明明滅滅,仿佛對身后的動靜一無所知。
實(shí)則,院里的每一絲聲響都沒逃過他的耳朵。
在他看來,或許讓澹臺池孤把這個麻煩精嚇走,倒也省了些事。
可這念頭剛起,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沈書仇眸光微轉(zhuǎn),余光里映出顧清染的身影。
她整個人蜷縮著蹲在地上,腦袋幾乎埋進(jìn)膝蓋里,單薄的肩膀止不住地發(fā)顫,像只被驚擾后縮成一團(tuán)的小獸,明明想豎起尖刺防御,卻連半分尖銳都露不出來。
更讓他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是,澹臺池孤就那么乖乖地站在她身邊。
烏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團(tuán)瑟縮的身影。
小腦袋還時不時歪一下,像是在認(rèn)真琢磨著什么難題。
但沒過多久,澹臺池孤那雙烏溜溜的眸子里,竟?jié)u漸浮起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在她看來,這食物實(shí)在太膽小了,她甚至暗自想,要是真把這樣的家伙吃下去,自己會不會也變得這么沒出息?
沈書仇剛要轉(zhuǎn)過身,耳畔卻飄來一聲細(xì)若蚊蚋的低泣,帶著壓抑的委屈。
“唉。”
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忍住。
下一秒,他放下手里的活計(jì)起身。
快步走到澹臺池孤面前,不容分說地拎起她的后衣領(lǐng),把人往旁邊一帶:“回你房間去?!?
小丫頭起初還擰著身子不愿動,可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還被這人好好收著。
只能撅著嘴,滿臉不情不愿地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沈書仇這才轉(zhuǎn)向蹲在地上的顧清染,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疏離:“既然怕了,就沒必要留在這兒,走吧?!?
“誰....誰說我怕了……”
顧清染悶著嗓子反駁,腦袋卻依舊埋在膝蓋里,聲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沒怕?”
沈書仇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微微聳動的肩膀上繼續(xù)道:“那你哭什么?”
“我……我想哭就哭!”
她梗著脖子犟嘴,聲音卻不自覺軟了下去。
“行了,真不知道你既然這么怕,當(dāng)初又何必非要出來。”
沈書仇冷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
說完便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回到爐灶旁,繼續(xù)手上的活計(jì),柴火噼啪作響,將他的背影襯得愈發(fā)冷淡。
顧清染緩緩抬起頭,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
下唇被抿得發(fā)白,舌尖嘗到一絲咸澀,是方才沒忍住滑落嘴角的淚。
她望著沈書仇的背影,聲音帶著哭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因?yàn)椤蚁肴ネ饷娴氖澜缈纯矗蚁胫?,人族是不是真的已?jīng)滅亡了?!?
沈書仇的動作微微一頓,背對著她的身影僵了片刻。
隨后才低低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外面的世界,不是你這種溫室里養(yǎng)大的人能踏足的,人族……未亡,但也勝似亡了?!?
“為什么?你親眼見過外面的世界嗎?”
顧清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氣里帶著不肯罷休的執(zhí)拗。
“見過?!?
沈書仇的聲音從爐灶那邊傳來,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他自然見過,十年前他便踏入了這方天地。
起初并未在這片禁忌之地,直到一年前,才選擇留在此處,等著澹臺池孤出現(xiàn)。
“那外面到底是什么樣的?是不是有很多人?他們……都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顧清染眼睛一亮,先前的怯懦仿佛被拋到了腦后,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滿是急切的追問。
“這與你無關(guān)?!?
沈書仇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那……那你能帶我出去嗎?我真的想看看……”
顧清染咬著唇,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
“夠了!”
沈書仇猛地轉(zhuǎn)眸打斷,眼底已覆上一層寒冰。
“跟你說這些已是忍耐的極限,你不屬于外面的世界,這里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望著他那雙冷得像淬了冰的眸子,顧清染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終究是悻悻地閉上了嘴。
可心底有道聲音卻愈發(fā)清晰:“為什么……我明明是人,為什么不能去外面的世界?我只是想看看,這到底有什么錯……”
念頭剛落,院外驟然卷起一股刺骨的殺意,像冰冷的刀鋒刮過皮膚。
沈書仇雙眸驟然一凝,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院門方向。
就在這時,一門之隔的外面?zhèn)鱽硪坏罍貪櫲缬竦穆曇?,恰好沖淡了那股殺意:“有人在嗎?我來接我妹妹?!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