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什么不好呢。
她被人好好地守著,謝密也活著,也不燒了。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似乎與從前也沒有什么不一樣的。
挺好的。
孩子在懷里乖乖的,不哭也不鬧,一雙小手攥成小拳頭,只要醒著,就總是抓著她的衣袍不肯松。
都挺好的。
謝允還在簾外說話,聲音溫和有禮數(shù),“南平公主去主君面前哭,弩箭射穿了大腿,好在沒有傷及骨頭.........”
那倒有些可惜。
那么窈窕的身段,若是傷到骨頭,那便不美了。
阿磐輕撫著孩子,抬頭溫靜地笑,“他很心疼吧?”
謝允一頓,一遲疑,“這倒不是,若是傷了骨頭,只怕趙王北去時(shí),各國史官也都在場,不好交代?!?
他說什么,她便聽一聽。
總之身在囚中,沒有不聽的去處。
想起謝韶說的妺喜來,再粗略地回想過去這數(shù)年,這數(shù)年她又為晉君做過什么呢?
迫得他一次次停戰(zhàn),退步。
迫得他一次次地出營,天南海北地去尋。
四海九州,遐方絕域。
憂思重重,愁白了頭。
什么忙也沒能幫得上,卻平添了這許多的麻煩。
在他身邊的人看來,這與妺喜又有什么分別呢?
原先那些因了謝硯謝挽而對她生出的改觀,那些壓在腹中再不輕易出口的妺喜啊,妲己啊,禍水啊,因了放走中山君,因了強(qiáng)留謝密,又一次破滅了,又一次被重新提了起來。
是蠹國殃民,是禍發(fā)蕭墻。
還不等拿下韓國,實(shí)現(xiàn)晉君一統(tǒng)天下的大志,晉君身旁就出了大亂子。
卻誰也怪不得,哪怕是謝韶的刻薄,也一樣怪不得。
她身在局中,被朝著四面八方撕扯。
有人拉她入局,有人要她出局,她便在入局與出局中步履艱難,寸步也難行。
阿磐暗暗一嘆,心中歉然,“是我沒有顧全大局,讓他左右為難了。”
謝允也許還在說什么話,她心思恍惚中,一半聽得清,一半就在耳邊過,心里想的全都是兩個(gè)字。
妺喜。
再一回神的時(shí)候,聽見謝允又道,“主君不許她再來,問夫人,有沒有受傷。”
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有美人在懷,也還記得問她一句。
也許是該高興,既然下定決心要等,那便該高興吧,可不知怎么還是覺得心頭酸酸的,鼻尖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