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公,有句話叫君以此興必以此亡。用糧長征糧,以民夫運糧,的確省去了許多麻煩,也少了很多官吏??雌饋硪粫r得利,吳王必定不會輕易廢掉。但是糧長必定不是官員,沒法一層一層,把財稅解送朝廷。”
“以現(xiàn)在而論,小人就知道,有不少滁州,和州等地的糧長,只需要把稅糧送去揚州就好,并不經(jīng)過戶部。而且這些稅糧,也有一部分要留存本地使用,隨著吳王疆域越發(fā)遼闊,人丁田畝越來越多,留存轉(zhuǎn)運的稅糧也會越來越多……睿智如李相公,不會不明白,這里面有多少可以動手腳的缺漏?!?
王環(huán)仿佛還嫌不夠,又繼續(xù)道:“吳王出身貧苦,何曾見過多少錢?張相年紀輕輕,更不知道柴米油鹽,他鼓搗的均田,倒是有些高明之處,可均田之后,不還是要征收田賦嗎?既然要征收田賦,就要有人去做,就要涉及這些田賦怎么分派……”
王環(huán)侃侃而談,既挖坑李善長之后,又鄙夷張希孟,現(xiàn)在還瞧不起朱元璋……順利完成三殺,正在作死的路上,坐著火箭,瘋狂突進。
他還自鳴得意,竟然拿出了具體辦法。
“李相只要劃出一部分土地,算作地方衙門開支。命令糧長專供杭州府衙,和周邊的兵馬官吏之用,這樣一來,朝廷戶部就管不到這些田畝了。吳王那里,只要保證解送太倉的糧食充足,他就無瑕顧及別的事情。而這些土地,該怎么處置,又怎么讓錢生錢,還不是要看小人的手段!到時候只要多種桑樹,多建茶園,再靠著海外貿(mào)易,從蠻夷手里賺來的銀錢,又何止幾十萬!”
……
“不要說了!”
李善長突然怒喝一聲,打斷了王環(huán)的話,他的身體已經(jīng)在顫抖了。
王環(huán)還當他是被說動了,控制不住,需要靜一靜,因此乖乖閉上了嘴巴,等待著老李屈服他的金銀攻勢。
別看我現(xiàn)在跪著,你站著。
只要你拿了我的錢,替我做事,那時候就是你李丞相跪下了!
這么多年,我們王家擺平的官吏還少嗎?
就沒有人能扛得住這一套。
李善長的確被嚇到了,只不過和王環(huán)理解得正好相反。
朱家軍發(fā)展到今天,財稅體系急需升級。
過去一段時間,張希孟沒有過問這一塊兒,他李善長就是小車不倒往前推,并沒有主動彌補漏洞。
結(jié)果冒出來個王家,還拿出了如何聚斂財富的手段,
對于老李來說,這幾乎是說不清楚的事情。
是不是你老李故意的?
你到底貪了多少?
你還干了那些壞事?
李善長腦袋嗡嗡的,這要是傳到了朱元璋耳朵里,還不把自己碎尸萬段了?
“狂妄!”
老李只說了這兩個字,拔腿就走,王環(huán)大驚失色,他不明白,自己開出了這么高價,李善長為什么還不上鉤?
難道自己猜錯了
“李相公,我們王家的生死都在您的身上,還望李相公一定不能棄小人而去。小人,小人在廟中還有數(shù)尊金佛,最大的足有萬兩黃金!另外小人在寺廟田產(chǎn)之下,還有五萬畝桑田,也可以一并獻給李相公!總而之,只要李相……”
“滾開!”
李善長根本不想聽了,催命符已經(jīng)夠多了,他現(xiàn)在只想趕快處置了王家。
見無論如何,也收買不了李善長,王環(huán)咬了咬牙,他竟然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看著李善長,冷冷笑道:“李丞相,您是不是覺得王家就是一條狗,你殺了我們,這些財產(chǎn)也都是你的?”
李善長只是冷哼,懶得語,你還想威脅老夫嗎?
不自量力!
王環(huán)咬了咬牙,惡狠狠道:“李相,只要你答應(yīng)放我們一條生路,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這樣最好!你要是不愿意,現(xiàn)在這個園子周圍,就有我們家的人,小人別的本事沒有,挾持你李相公,前往蘇州,還是能辦到的!”
這是要撕破臉皮了嗎?
李善長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張希孟,他緩緩道:“張相,你聽了這么長時間了,來的時候,讓你準備人手,免得把咱們兩個都給抓了,你安排沒有?”
張相!
王環(huán)驚呆了,他這才注意到,那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竟然是張希孟?那自己剛剛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張希孟淡淡一笑,“李兄,我也不知道讓誰保護咱們倆合適,我就讓朱英給主公送了個口信,想來主公會有動作的。”
什么?
朱元璋知道了?
這下子不只是王環(huán),就連李善長都覺得五雷轟頂……張希孟,你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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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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