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不你干脆把白鹿洞書院的田也分我一塊算了?!敝煊⒋罂诮乐?,含混不清道。
張希孟把眼睛一瞪,“說得輕巧,那可是風水寶地,也是你能覬覦的?”
朱英大為驚訝,他的功勞還不夠?
小家伙把大半個包子塞進嘴里,沒嚼兩下,囫圇咽到了肚子里,盯著張希孟,不服氣道:“我可是守住了浮梁??!張定邊,陳友諒手下第一猛將,我擋了他那么多天,論功勞,怎么也比得上張子明他們了,你就給我分個三十五畝田,難道還不行?”
“不行!”
張希孟再度干脆拒絕,“你小子就別想了,賞罰要公平,這塊就不是你的菜!”
“可,可我想要?。 敝煊①\兮兮道:“你是不是打算搶了白鹿洞書院,然后在這里講學?幾年之后,這里都是你的門人弟子,滿朝大臣,往后也都是從這里出來的?我提前占個位置往后有了娃,就讓他們追隨著伯父,也好飛黃騰達啊!
張希孟怒沖沖盯著他,萬分無奈,“你小子就不會好好說話?什么叫我搶了白鹿洞書院?你弄明白了,書院不是某個人的私產(chǎn),就算曾經(jīng)是,那也是前朝弊政,需要改正的。我也只是向主公建議,重新辦學,并沒有就讓我來負責,而且我負責,也不過是類似國子監(jiān)祭酒那種,他們都是國家的人才,幾時就是我的門人弟子了?你是恨我不死,非要往我頭上安罪名,你才甘心?”
朱英愕然,鼓著腮幫道:“你否認了?”
這下子輪到張希孟遲疑,朱英立刻補了一句,“看起來我猜對了,只有否定的才是真實的?!?
下一秒,朱英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大哥臉黑了,果然,沒有人比我更擅長激怒張夫子…朱英作勢要跑,手還抓向兩個包子,
等下表演個絕活,一邊逃跑一邊把包子變沒了。
誰知張希孟只是一瞪眼,終究一聲嘆息,“我跟主公說了,以后大約可能讓你鎮(zhèn)守一方,很大概率是云南。”
朱英愣住了,臉上的肌肉一動一動的,眼中竟然有憤怒,有失望,最后只是氣哼哼嘟囔道:“果然還要把我給趕走,
怪不得不把白鹿洞書院的田分給我!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一句話說完,朱英抓起兩個包子,就往外面走。
張希孟吃了一驚……他也是醞釀很久,才找到機會,替朱英謀了個牧守一方的好位置??蓮埾C暇谷煌耍哉J為的好去處,朱英竟然不這么想!
這幾年來,除了自己在外辦事之外,兩個人都幾乎天天見面,小家伙不愿意分開,也是情有可原。沒跟他商議,
倒是自己草率了,也難怪他生氣。
張希孟正在想著怎么跟朱英解釋,這小崽子竟然嬉皮笑臉回來了,拉過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張希孟的旁邊。。
“大哥,我生過氣了,在我去云南之前,別趕我走,咱們每天都見面,就像一家人一樣?!?
小家伙笑呵呵說著,可眼圈卻是紅了。
張希孟略怔了怔,突然覺得心里頭那么不舒服!
他伸手按在了朱英的肩頭上,“傻小子!什么叫像一家人?就算真有親兄弟,也不及咱們過命的情義!我,我安排你以后去云南,其實是想讓你施展拳腳,那里有廣闊的天地……自然也有重重險阻,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強求。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朱英眼珠轉了轉,點頭道:“我懂,你的意思是讓我有所作為,其實鎮(zhèn)守一方的好事情,多少人都求不來。我,我就是稍微有點舍不得,等我長大點就好了,沒事的!沒事的!
張希孟伸手捏了捏朱英的臉蛋,“什么長大不長大的,兄弟情義只會與日俱增,不會減少的。你的沐家沒了,張家也跟我沒啥關系。咱們都是浮萍,彼此連在一起,才算是有了些許根基!’
朱英一顆心狂喜,他盯著張希孟傻傻道:“大哥,你這么說,就是我胡鬧,你也不會在意,是嗎?”
“是啊!我當然不會…不在意!”
張希孟提起拳頭,照著朱英就打了下去。
“你個小兔崽子,棍頭出孝子,拳頭出兄弟!你敢跟我嘰嘰歪歪的,就是皮癢了!”張希孟追著朱英,一頓好打,
這哥倆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相親相愛不得了。
胖揍了朱英一頓,張希孟渾身都舒坦了,思路也是格外清晰。
他處置白鹿洞書院,其實是醞釀很久,深思熟慮的結果……首先接管白鹿洞書院,將這個理學總壇變?yōu)樾聦W的發(fā)源地,意義自不必多說。
其次書院不光是學術中心,而且還往往是個大地主。
就拿白鹿洞書院來說,整個星子縣,江州,還有往南的許多土地,加起來沒有十幾萬畝也差不多。
而且這還是在元朝不斷衰減的結果,遠不如鼎盛時期。
辦學的田,讀書人的事,怎么能收稅呢?
這不是瞧不起讀書人,有辱斯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