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就是一愣,心砰砰亂跳,張希孟的話,一開始就帶著雷煙火砲,顯然是心懷怒火,這一關不好過??!
“張相在上,我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為張相之賢,可與歷代名臣比擬,并無半點不實之處。全都是發(fā)自肺腑,天日可鑒!”
張希孟笑了,“別那么緊張,我又沒我自己,我只是講,有不少人,卻是未必愿意和你們曲阜孔氏做鄉(xiāng)親??!”
“啊!”
孔希頓時就怔住了,我們可是圣人后裔,跟我們成為同鄉(xiāng),那是你的福氣,還有誰那么不知好歹?
盡管他此來把態(tài)度放得很低,甚至愿意匍匐在張希孟腳下。但是面對涉及到家族尊嚴的事情,他還是不敢疏忽。
孔家維系了這么多年,靠的就是面子,無論什么時候,這張面皮最重要!
“張相,在下愚鈍,實在是不明白,還請張相明示!”
“明示?那我就了,偌大的山東,肥了孔氏,瘦了多少百姓?孔府綿延千年,孔氏子弟,吃穿花用,衣食不愁,歷朝歷代,都被人尊奉仰望。背后卻是累累白骨,不知道多少人以血淚膏腴奉養(yǎng),落得個家破人亡,斷子絕孫……你以為然否?”
唰!
冷汗順著孔希的鬢角就流下來了。
用得著找么直截了當,把他們孔家的老底兒掀出來嗎?
“張相公,我,我以為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們孔氏向來尊奉祖宗教誨,耕讀傳家,照顧鄉(xiāng)里,世世代代,向來如此。必是有些宵小之徒,詆毀孔家,污蔑孔氏,還請,還請張相明鑒!”
“哦!原來是詆毀啊?”
張希孟做恍然大悟狀,“既然如此,我或許是誤會了。”
“一定是誤會,誤會了!”孔希忙咬牙道。
張希孟又笑了,“話雖如此,可我聽到的謠確實不少??!而且有些也似乎不是謠,比如元世祖的儒教大宗師,據(jù)我所知,忽必烈連漢文都不懂,如何能精通儒家典籍?怎么又成了大宗師了?”
孔希汗出如漿,他都哆嗦了。
當初還不是眼瞧著蒙古人席卷天下,曲阜孔家就派大儒張德輝與元好問等面覲忽必烈,跪請他為“儒教大宗師”。
忽必烈大喜,悅而納之,并還之以禮:蠲免了孔府和儒戶的兵賦,一眾儒士彈冠相慶歡呼雀躍。
五個字,讓大元皇帝賜我世代富貴,我是精通人性的儒大……
張希孟舊事重提,把這段丑事拿出來,孔希臉皮厚,也扛不住??!
“張相,此事,此事還是有一番道理的。”
“怎么?我倒是想聽聽你的高見?!睆埾C侠藦堃巫幼拢θ莶粶p,擺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架勢。
孔希沉吟了好半天,思索再三,之鞥呢鼓著勇氣道:“回張相公的話,人有天授,生而知之。元世祖雖然不通漢文,但他天命加身,應運而生,席卷天下,開創(chuàng)一朝,重用儒者,以仁政治國,在位三十余年,國勢強盛,疆域遼闊,三代以下,元世祖可算是雄主。在下以為,尊為儒教大宗師,似乎也不是全無道理?!?
孔希到這里,竟然有那么點欽佩自己的機智了,總算圓上了。
張希孟笑容不減,“這話也得通,那你看當下元廷,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當今元廷皇帝不施仁政,天下沸騰,明君圣主,吊民伐罪,大元江山,風雨飄搖,我,我以為天命不在,大元滅亡,指日可待!”
“好!這話得好。”張希孟毫不吝嗇夸獎,“你這眼光的確了得……但是我想請教,孔家先人當了大元的忠臣,如今孔府后人,能棄大元朝不顧,另尋新主嗎?”
“這……”孔希已經(jīng)是惶惶不安,難以招架,“張相,良禽擇木,賢臣擇主……也都是明賢所為,并無差錯??!”
張希孟感嘆點頭,“你這道理是真厲害,我都被服了……只是有一點,你們是孔家人!”
“孔家人,孔家人有什么不一樣嗎?”孔希的心越來越?jīng)觯螞觯?
“孔家人當然是不同了,對前人長輩,你們要講究一個孝字,不能違逆前人對元廷的忠貞。對國家,要講究一個忠字,從一而終,豈能中途變卦?”
張希孟拍著孔希的肩頭,感嘆道:“所以我別人都可以君子豹變,但是既然是孔家人,就不要再丟老祖宗的臉了盡管剩下了的也不多了。多謝大家月票訂阢瘙閱推薦票我勸你們還是追隨大都的元皇帝,從一而終,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人家都忠孝難兩全,可你們只要為大元一死,既忠且孝,兩全其美,你是不?”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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