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田豐非彼田豐,不是三國里面的那個(gè),他是元廷的義軍萬戶,手下掌握一堆千戶所,實(shí)力不俗。后來投降了劉福通,再后來毛貴攻擊山東,并且由此北伐,田豐也配合毛貴用兵,攻城略地,立下了不少功勞。
但田豐和毛貴之間,或者說田豐這種人,又怎么可能真正忠心韓宋呢!
“在下見過張相?!?
田豐躬著身軀,面帶討好,仰視著張希孟。
“田將軍,你先坐,有話咱們慢慢說?!睆埾C媳3至说缓惋L(fēng)度,他讓田豐坐下,隨即請人奉茶。
田豐則是誠惶誠恐,屁股只敢坐三分之一,馬步功夫了得,不愧是元廷舊人出身,就是比那些草莽會媚上。
“田將軍,用不著緊張,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大明的一些主張,我們一向是以北伐恢復(fù)為重,一向以廣闊的胸懷,面對一些志同道合之士?!?
張希孟的開場白讓田豐略感欣慰,但他卻不敢絲毫大意,依舊誠惶誠恐。
“回張相的話,在下早些年雖然在元廷為官,卻也知道元廷倒行逆施,傷天害理,只是苦無門路罷了。隨后紅巾軍興起,在下便投身義軍,餓立了一些功勞。只是近些時(shí)候,在下頗為失望,覺得小明王和劉太師昏聵不明,前途渺茫。又見大明蒸蒸日上,非同凡響,故此,故此萌生棄暗投明的心思。想,想請大明收留!”
田豐說著,雙膝跪倒,匍匐張希孟面前。
張希孟笑了笑,“田將軍,你還是起來吧!”
最后張希孟不得不親手把他拉起來,讓田豐坐下。
“田將軍,你心向大明,自然是好事,我是十分歡迎的……但是事關(guān)重大,咱們能不能先聊聊,把事情說清楚了?!?
田豐慌忙點(diǎn)頭,“在下恭聽張相教誨。”
張希孟道:“談不上,就是隨便聊聊……你對元廷的認(rèn)識很深刻,元廷不只是皇帝昏聵,官吏貪鄙,而是自上而下,由里往外,全都爛透了,無藥可救。你能斷然投靠義軍,這是順應(yīng)大潮,是有功之舉?!?
田豐忙道:“多謝張相贊許,在下誠惶誠恐。”
張希孟笑道:“我說了,我們大明以滅元為主要使命,當(dāng)下你要是投靠過來,會不會造成山東義軍崩潰,進(jìn)而威脅整個(gè)抗元大局?”
田豐頓時(shí)一愣,這話怎么有點(diǎn)不對勁兒?
“張相,在下并非反復(fù)無?!皇侨缃竦拇笏纬?,烏煙瘴氣,劉福通挾持天子,威福自專,下面的人離心離德,更加上一群世家書生,搖唇鼓舌,挑撥離間,不用說別人,就連毛平章都備受攻訐,內(nèi)外交困。在下確實(shí)是沒有辦法,還請張相明察啊!”
張希孟一笑,“你說的都對,但是我想請你想想,如果你現(xiàn)在投靠過來,大明也接納了你,山東的紅巾會怎么樣?”
“這個(gè)……怕是會有亂子,只是……”
張希孟擺手,打斷了他,繼續(xù)問道:“那接下來呢?韓宋和小明王又會怎么樣?”
田豐頓了頓,無奈道:“察罕帖木兒大軍壓境,四面圍攻開封。小明王陛下全指著山東援軍,如果山東兵馬不至,怕,怕是會支持不住。”
張希孟再度點(diǎn)頭,“這就是了,這么一來,不等于拱手將中原之地讓給了察罕帖木兒?說到底,損失的都是抗元義軍??!”
田豐怔住了,這個(gè)道理是沒錯(cuò),可問題是你不是大明的丞相嗎?
你擔(dān)心韓宋的死活干什么?
這不是迂腐嗎?
讓劉福通和察罕帖木兒同歸于盡,不是挺好的事情嗎?
“田將軍,你有心歸附我們,這是好事情。但是在當(dāng)下這個(gè)時(shí)機(jī),我認(rèn)為是不合適的?!?
張希孟耐心道:“如今我們和劉福通是盟友,跟毛平章之間,更是通力合作,一起抗元……我以為在當(dāng)下,察罕帖木兒攜著擊敗北伐軍的威風(fēng),大軍南下,多達(dá)幾十萬人馬,從太行到河南,從山東到關(guān)中,皆有元軍。如果在這時(shí)候,放任他們拿下開封,吞并中原,甚至掌握山東。到時(shí)候再想北伐,就千難萬難了。”
田豐越發(fā)錯(cuò)愕,他傻傻看著張希孟,道理是沒錯(cuò),可我?guī)е脦兹f人馬投靠,你竟然執(zhí)意反對,你到底是大明的宰相,還是韓宋的臣子啊?
你的想法,我萬難領(lǐng)會!
“田將軍,我認(rèn)為事情有主有次,當(dāng)下抗元是主要的,我們和劉福通的分歧是次要的。當(dāng)下最需要擱置爭議,將心力放在對付元軍之上。我們已經(jīng)出兵南陽,隨即還要給毛平章提供助力,又要北上抗元。”
張希孟道:“田將軍有心歸附,我們可以彼此派人,互相交往。讓貴軍了解我們大明的主張,知道我們的一些策略。先交朋友,然后才能成為一家人。到了那時(shí)候,田將軍再歸附大明,也會方便許多?!?
田豐大吃一驚,“張相,你的意思是,要派人到在下這邊?這,這怕是會打草驚蛇吧?”